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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三章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撈尸人

  “阿友,你來把彬彬哥背回去。”

  “好!”

  林書友跑過來,將譚文彬背起。

  這一背,林書友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初接觸時,彬哥身上冷冰冰的,但過了會兒,就感受到一股余溫。

  咦,居然沒涼透!

  要知道以前彬哥每次陷入這種狀態,就跟擱冰柜里速凍過一樣,要不是還有鼻息,簡直比死人更像死人。

  似乎是察覺到林書友的愣神,譚文彬的手,在林書友腰間掐了一下。

  力道不大,但位置太過精準,林書友馬上抬起頭,鼻子一酸:“彬哥,你可千萬別閉眼,別睡著,我這就背你回家”

  說著,林書友趟著水,背著譚文彬向外走。

  這處洞穴或許是一個不錯的藏身地,但并不是一個適合打架的場所,外面人把洞口一堵,自己這群人在里頭就太被動了。

  李追遠看向辛繼月和吳欽海,說道:“感謝你們對彬彬哥的照顧。”

  辛繼月搖頭道:“是彬哥救了我,也是他保護著我。”

  吳欽海也附和道:“沒錯,沒有彬哥,我們早就死了好幾回了。”

  李追遠:“那我們現在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希望接下來,你們能聽我的話。我承諾,將盡可能地將你們安全帶離這座島。”

  吳欽海:“沒問題,我們聽你的。”

  辛繼月的目光落在林書友背上的譚文彬身上,稍稍愣了一下神,然后說道:“嗯,聽你的。”

  李追遠覺得,吳欽海是內奸的可能性更大。

  因為辛繼月曾去過南通,桃林下那位,不會允許外部邪祟進入自己的勢力范圍。

  而且,辛繼月現在對譚文彬明顯產生了情愫,身為一個內奸,打感情牌看似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這操作難度太大,一不留神就會翻車,可謂性價比極低。

  但也不能因此排除掉辛繼月是內奸的可能性。

  李追遠懷疑,可能會有一個極端的狀態……那就是內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內奸。

  離開洞穴,回到岸上,李追遠選了一處較為平坦的區域。

  “就在這里扎營吧。”

  吳欽海提醒道:“在這里扎營,會不會太顯眼了?”

  李追遠:“沒事,就在這里。”

  沒什么顯眼不顯眼的,既然有內奸存在,那人家沒找到這里來,就絕不是因為他們之前藏得有多好,而是裝作故意找不到罷了。

  與其去犄角旮旯的地方貓著,倒不如自己給自己選一個適合戰斗的開闊場地,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潤生哥,吳欽海,你們去那邊警戒。阿友,辛繼月,你們去那邊。”

  潤生和吳欽海對視一眼后,馬上點頭起身離開。

  林書友也沒二話,直接去往小遠哥安排的位置,但辛繼月卻腳步遲疑,問道:“我能留下來一起照顧他么?”

  李追遠:“不能。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給譚文彬治療。”

  辛繼月點頭:“好,我相信你能治好他的。”

  比起曾兩次將自己擊敗的潤生,她對眼前這個少年,更加忌憚。

  等辛繼月離開后,李追遠開始親自搭帳篷,他將小陣旗隱藏在其中,布置了一個隔絕陣法。

  陰萌想要幫忙,卻看出了小遠哥在布陣,只能站在原地。

  李追遠:“閑著也是閑著,你把飯做了吧。”

  陰萌:“啊?”

  李追遠:“提前備料也是好的,趁著現在包里食材和調味料都充足,你先預備一鍋。”

  陰萌聽懂了:“明白。”

  隨即,陰萌就坐下來,架起鍋,點燃酒精爐。

  小遠哥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專注點,哪怕是自己騙自己,也要相信這是待會兒要做給我們吃的飯。”

  “我懂。”

  陰萌撫住胸口,開始深呼吸。

  特性這種東西,一旦被發覺,那接下來必然會被總結與歸納。

  陰萌做飯的毒性強度,和她做飯的投入度有關,也就是凝聚在飯菜里的情緒。

  簡而言之,越是花心思想要做得好吃的飯菜,它越有毒。

  要是一門心思當毒藥去煮,煮出來的效果,就明顯降低了。

  陰萌在心底反復對自己念叨洗腦后,開始撕開包裝袋,將脫水蔬菜等東西往鍋里丟。

  做的時候,她臉上還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其實,做飯的毒肯定比不過正兒八經調出的毒罐罐,但正如李追遠說的,閑著也是閑著,先搞出一鍋來備用也是好的。

  吳欽海扭頭看向身側的潤生,好奇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物?”

  潤生沒回答。

  吳欽海再次問道:“你們是哪里人?”

  潤生依舊沒有回答。

  吳欽海:“你不信任我?”

  潤生:“嗯。”

  吳欽海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釋然地嘆了口氣:“等彬哥徹底清醒過來,他就能告訴你們,我是否值得信任了。”

  另一側警戒點。

  辛繼月看向林書友:“彬哥不是金陵人么?”

  林書友:“也可以是福建人。”

  辛繼月目露幽怨道:“他是南通人?可是,他對我說,他是金陵人的。”

  林書友:“大學生可以遷戶口,他沒騙你。”

  辛繼月:“他以前是不是有個感情很好的戀人?”

  林書友:“嗯。”

  辛繼月:“后來,嫌棄他出身小門小戶,和他分開,嫁給別人聯姻去了?”

  林書友摸了摸頭,這種劇情,怎么和以前上學時,班上女同學喜歡看的黃色封面愛情這么像?

  辛繼月:“他很喜歡她,對吧?”

  林書友:“嗯。”

  辛繼月:“是她不懂得珍惜這種好男人。”

  林書友上下打量了辛繼月一眼:你拿什么和周云云競爭?

  辛繼月:“我以后會跟著他的,他去哪里我去哪里,我會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林書友:“我支持你,加油。”

  辛繼月:“謝謝。”

  林書友:“不客氣。”

  兩處警戒點的中間區域。

  外頭,陰萌一邊哼著歌一邊做著飯,心中默念著心誠則毒。

  里面,李追遠的帳篷搭好了,他將帳篷簾子拉起。

  “好了,可以大膽說話了。”

  譚文彬即刻詐尸般坐起。

  沒再寒暄,直入正題。

  譚文彬先將自己登島后經歷的幾次事件濃縮概括講述出來。

  李追遠在聽到那晚出手屠戮掉島上所有交貨者的是那三位后,微微點頭。

  他自登島后,也察覺到了那三位有問題。

  而且,那三位在島上的身份,可以說將這座島完全控制了起來,就像是三個監獄看守。

  譚文彬和供銷社老婆婆回憶過往昔,和燈塔老人喝過酒,更是和船老大打過牌。

  三人的名字,他也清楚。

  老婆婆叫胡秀花,燈塔老人叫吳成立,船老大叫周思虎。

  那晚殺戮后,譚文彬就帶著辛繼月和吳欽海在島上玩起了躲貓貓。

  有好幾次,都快被人抓到藏身點了,但都被他們幸運地躲避過去。

  這躲著躲著,譚文彬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那三位的實力毋庸置疑,再者,他們仨還是這座島的“土著”,對島上環境必然極為熟悉。

  按理說,在如此大的優勢下,依舊不能真的抓住他們,就有些過于奇怪了,你抓不到老鼠,至少也得踩中尾巴吧?

  換做其他人,可能會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是自己躲藏手段高超,可以將他們戲弄于股掌之間,但譚文彬在團隊里,一直對自己的硬實力不是那么有自信,時常為此陷入焦慮。

  “所以,小遠哥,我為了驗證我的疑慮,所以故意開始放水。”

  “嗯。”

  李追遠應了一聲,沒批評譚文彬這么做太過冒險。

  作為先行探路者,譚文彬是團隊先拋出來的問路石,探路的同時確保自身安全沒錯,但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成為對方的“餌”。

  “等我放水后,他們就逮到我們了,不過不是三個,而是一個,我們第一次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與他交了手。

  第一次時,我心里忐忑不安,以為自己猜錯了玩大了,要交代在這里了,所以我是使出全力,想要逃。

  然后,我為此受了傷,但我逃成功了。

  等再度安全后,我就又開始懷疑起來,決定再賭一把。

  然后,我又一次開始放水,再次被他們仨其中一個逮住。

  這次,我連逃命時都開始放水,但靠著辛繼月與吳欽海的拼命掩護和阻擊,我們三個,又一次逃出生天,找了處角落藏匿起來。

  第三次,依葫蘆畫瓢,依舊故意讓對方找到我們的蹤跡,再次被他們仨其中一個逮住,我假裝第一個出手,然后重傷。

  這次,還是逃了出來。

  我徹底確定了。

  接下來,我就故意裝重傷垂危,辛繼月與吳欽海身上傷勢也不輕,但比我‘看起來’好很多,反正接下來,都是他們帶著我轉移、隱藏。

  應該是沒我故意放水拖后腿的緣故,亦或者是我斷斷續續裝昏迷不醒,也就沒必要再下功夫表演了。

  總之,他們倆帶著我一直藏得好好的,直到小遠哥你們到來時,我們都沒再被逮住過,也沒爆發過戰斗。

  因此,小遠哥,我覺得,他們的目標不僅不是我,甚至不是我們,而是你。”

  “嗯。”

  譚文彬在島上失聯,自己等人是無論如何都會登島的,所以目標要是“我們”的話,沒必要故意在這里陪著譚文彬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李追遠:“但,單純把目標設定為‘我’,也是有些不準確的,我覺得可以做進一步的細分,要從內奸要與你‘同生共死’的行為,來推導其真實目的。”

  譚文彬抿了抿嘴唇,問題到這個地步,他的腦子就有些難跟得上了。

  “小遠哥,有些復雜。”

  要是三只眼兒在這里,應該能跟上小遠哥的頻率。

  李追遠微笑道:“沒事,彬彬哥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看著小遠哥臉上的笑容,譚文彬怔了一下,這次小遠哥安慰自己時,顯得很正常,一點都不勉強,也沒有那種痛苦感浮現。

  “小遠哥,你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嗯,我遭遇了心魔。”

  “啊,嚴重么,你已經把心魔鎮壓下去了吧。”

  “我就是心魔。”

  譚文彬:“哇哦。”

  “一個新方法,挺好用的,自己把自己變成心魔,有助于治療,我會想辦法把本體鎮壓下去,嗯,也可以找機會弄死他。”

  “哦,那就好,那就好。”

  在譚文彬看來,再稀奇古怪的事,發生在小遠哥身上,都很正常,他們這些伙伴,也都能接受。

  “那個,小遠哥,你看出來哪個是內奸了么?”

  李追遠搖搖頭:“看不出來,你覺得呢?”

  譚文彬:“我一直在試探,但沒找到任何破綻,他們兩個人,都在很努力地帶著我逃命。”

  李追遠:“既然看不出來,那就不要看了,可能,到底哪個是內奸,并不重要。”

  譚文彬:“小遠哥,你的意思是,寧可錯殺一個也不……”

  李追遠:“不至于。而且,不能辜負了你的努力,我打算從內奸的真實目的著手,看看能不能加以利用。

  這一次的浪,真的挺特殊,那一頭的心思,好像格外多,也格外活泛。”

  “小遠哥,你已經猜出來了?”

  “只是個猜測,還得依靠事情發展去證實。我想應該快了,那三位,快出現了。你先躺下吧,純當多留個后手。”

  “好。”

  譚文彬又躺了回去。

  李追遠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陰萌已經煮好了一鍋,她以錫箔紙當鍋蓋,將鍋包裹住,戳了幾個小洞,有熱氣升騰的同時還不斷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李追遠捂著鼻子,提醒道:“可以熄火了,也沒必要這么投入。”

  “是我的疏忽。”陰萌將下面的酒精爐關閉,又給上頭糊了一層錫箔紙。

  李追遠出來時,察覺到遠處吳欽海與辛繼月的目光,都朝這里看來。

  吳欽海目光主要落在自己身上,辛繼月則落在帳篷上。

  少年沒去搭理他們,只是看著面前的鍋,緩緩開口道:

  “飯都做好了,該來客人了。”

  客人,說來就來了。

  首先,是潤生和吳欽海那邊發出示警。

  在他們的坡地下方,燈塔老人出現,他腰間纏繞著一條生銹的鎖鏈,行進時,鎖鏈在巖石上劃過,小的石頭直接被碾碎,大石頭上也出現了碎裂。

  當他抬起頭時,眼里的紫色,變得極為濃郁。

  吳欽海提醒道:“他的鎖鏈很沉,被砸一下整個人都會爆掉。”

  潤生輕輕扭了扭脖子,他喜歡和力氣大的人打架,這會很暢快。

  不過,潤生還在等待后方來自小遠的命令。

  陰萌:“小遠哥,潤生那邊示警,來了一個敵人!”

  李追遠:“那林書友那邊,應該會來兩個。”

  下一刻,林書友那邊也傳出示警。

  陰萌:“阿友那邊,來了兩個敵人!”

  老婆婆手持一桿長槍,立在下方,絲毫瞧不出佝僂老態,反而像一棵青松般,挺得筆直。

  船老大手中拿著漁網,雙腿叉開,站在那里,那漁網在陽光下,閃耀著類似金屬的光澤。

  辛繼月:“居然來了兩個,我們趕緊帶著彬哥逃,快!”

  林書友伸手拽住辛繼月的胳膊:“小遠哥沒下達命令前,不準亂動。”

  “你……”

  “否則,死。”林書友的雙眸,漸漸成豎。

  這句話,有一半,是童子說的。

  現如今,林書友起乩不用開臉,甚至都不用做動作了,與童子的親密度不斷加深后,他可以瞬間完成神降,進入扶乩狀態。

  童子對辛繼月有著一種本能排斥。

  辛繼月:“他們很強的,之前一個人來我們都擋不住,只能逃,現在來了兩個,你們……你們真能打過他們?”

  林書友沒搭理她,祂的豎瞳依舊處于半開狀態,沒全開就意味著力量不會降臨,這是為了節約扶乩時間以用于戰斗。

  豎瞳與那兩雙紫色眸子接觸后,林書友臉上浮現出怒意。

  祂先前對辛繼月的排斥,是因為祂嗅到了辛繼月作為八家將“叛將”的氣息。

  這意味著辛繼月被開革出了廟簿。

  但對下面這兩個,童子則是感到了憤怒,兩側嘴唇泛起,不斷抽搐。

  也就是林書友沒戴牙具,要不然就能看見外露獠牙因憤怒而不停摩擦碰撞的景象。

  “邪祟……安敢稱神!”

  兩個警戒點分處于這塊平坦區域的南北兩側,間隔還是有點遠的。

  按照常理,當敵人出現時,應該即刻回收力量,嚴陣以待。

  但李追遠并未下達這個命令,嗯,他甚至連命令都沒有下。

  下一刻,兩側敵人,同時發動了攻勢。

  燈塔老人手持鎖鏈,如猛虎般,呼嘯而上。

  潤生雙手掄起黃河鏟,對著他砸去。

  鎖鏈和鏟子先是重重碰撞到了一起,然后形成交纏,雙方各自開始發力。

  潤生發現,對方的力道比自己更大,他的雙腳止不住地開始在地上滑行。

  隨即,潤生干脆抬腳,將腳面踩入巖石縫隙中,以自身為軸,再度發力。

  場面立刻陷入了勢均力敵。

  吳欽海驚愕地看著潤生,他沒料到,彬哥的朋友,實力能這么強。

  他也沒耽擱,先仰頭,雙臂和雙腿開始快速搖擺,嘴里念叨著:

  “大仙大仙快顯靈,大仙大仙快顯靈!”

  搖擺結束,他的氣息發生了變化,變得更陰沉的同時,也顯得有些雜亂。

  相似的情況,潤生上次在南通也在辛繼月身上見過,對方起乩后,降臨在身的力量,也顯得很虛浮很亂。

  吳欽海彎下腰,雙手在地上一抓,一顆顆石子主動吸附到他手中,等雙手抓不住后,開始逐漸向上,很快,他雙臂乃至胸口處,也都吸附著大大小小的石子。

  伴隨著他一聲低喝,雙臂向前一甩,所有石子都疾馳而出,砸向燈塔老人。

  每一顆石子的力道都很強,正常人被砸到至少都是重傷吐血。

  先前他在洞穴里,就是以相似的方式,引起的浪濤。

  面對這些快速砸來的石子,燈塔老者左腿向前一甩,一條細小的鎖鏈被抽出,于身前甩動,形成一道簾幕。

  “啪!啪!啪!”

  激發出去的石頭,有一半砸向老者,此時全部粉碎,余下的那一半,似乎本就失了準頭,落在周圍,嵌入縫隙。

  潤生神情凝重,在于自己“拔河”時,對方居然還能單腿離地,而自己卻并未感受到對方有任何的力氣下降,這足以說明,對方的體魄,超過自己很多。

  自己要想贏過他,要么靠氣門全開找拼一把機會,要么就是靠耗。

  對方雙眸泛起的紫色,明顯是一種不正常狀態,就像林書友請神的效果,只要耗過去,對方力量應該就會大幅消退。

  潤生的腦袋有些發癢。

  小遠沒有指揮,那他就得自己動腦來分析局面和戰術了,這讓他有些不習慣。

  不過,他相信小遠沒指揮肯定有其目的。

  吳欽海的一擊被輕松化解,并未吃驚和氣餒,他與對方接觸過,本就知曉對方的恐怖。

  但此時他身邊有得力幫手在,他覺得自己可以與對方再過兩招。

  雙臂撐開,再猛地閉合,雙掌拍在一起后迅速成印,挪之身前,沉聲道:

  “起!”

  原本灑落到燈塔老人四周的石子紛紛開始顫抖,各自擺列成陣,緊接著集體炸裂開,化作塵霧向燈塔老人包裹而去。

  潤生有些驚訝地看向身側的吳欽海,雖然對方在絕對力量上不夠格,但在施展手段上,確實很有想法,而且也真做出來了。

  “嗡!”

  所有塵霧都貼在了燈塔老人身上,整個人如同被刷了一遍灰漆。

  吳欽海見狀大喜,立刻進行下一步動作,伴隨著其雙手印訣的不斷變化,老人身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紋路。

  接下來,就是將紋路催發,使得其發揮出效果,這樣就能將其重創。

  然而,燈塔老人只是身體一抖,身上的所有附著物,包括其原本的衣服,在此刻全部炸開。

  “噗!”

  吳欽海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在地上。

  潤生心里嘆了口氣,再有想法,沒有絕對力量支撐,也終究是蒼白的。

  不過,潤生也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對方似乎只沉迷于與自己進行拔河角力,寧可繼續忍受著來自吳欽海的騷擾,也沒有欺身上前與自己展開更進一步搏殺的意思。

  像是……只是為了拖住自己似的。

  相較于潤生這里的拉鋸,另一側方向上的戰斗,就顯得更為直接,甚至是慘烈。

  老婆婆身形矯健,幾個閃身間就來到了平臺上,手中長槍直刺,直取林書友要害。

  林書友也在此刻徹底完成起乩,白鶴童子力量降臨。

  童子先是一個側身,躲過這一槍,然后右手虛握,術法凝聚的三叉戟成型,對老婆婆扎去。

  老婆婆沒有躲避,反而進一步上前,任由三叉戟刺入自己胸膛,同時槍身一甩,槍桿狠狠砸中童子身體。

  直到被砸中的這一刻,童子才反應過來,對方先前那一槍是虛刺,并未發全力,這一抽,才蘊藏著對方真正的攻擊意圖。

  童子身形被抽飛出去,老婆婆胸口出現血洞,鮮血滴淌。

  但她絲毫不顧忌自己傷勢,即刻跟進。

  船老大也在此時將漁網撒出,想要將童子附著。

  童子落地后,快速翻身,卻未能脫離漁網覆蓋區域,當漁網就要落下時,童子右手再度凝聚出三叉戟,將漁網架起,左手掏出真正的三叉戟,向船老大刺去。

  船老大沒躲避,依舊站在那兒,坐視三叉戟刺入自己胸膛。

  他只顧著雙手一收,漁網快速將童子完全包裹,限制其移動。

  老婆婆的長槍,也在此刻殺到。

  槍尖散發著冰冷的寒光,身形與槍身的韻律合二為一,直指童子。

  而此時,童子其實是和船老大貼在一起的。

  這意味著,這一槍刺下去,洞穿童子的同時,也必然會連帶著將身后的船老大一同刺穿。

  童子豎瞳泛起血色,祂還從未經歷過如此詭異的戰斗。

  這兩個人明明是一方的,可下起手來,壓根就不顧同伴死活。

  而且,明明有著很高深的實力,可一上來就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壓根就不講究什么章法,只想要自己的命。

  不,確切的說,是要自己這個乩童的命!

  “童子,插針!”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童子聽到了少年的聲音。

  符針,就放在登山包口袋里,不是豎著放的,而是橫著放。

  而且,針頭并未做包裹,甚至連針頭對準的那塊登山包的布革,也被特意削磨過,變得很薄很薄。

  對插針,童子早就沒有一開始那種神威被褻瀆的憤怒與抗拒了,在借調入新單位后,童子對插針這件事的主觀能動性得到了極大增強。

  為此,不惜與林書友一起設計了這種關鍵時刻最高效的插針方法。

  只需后背發力一震,借巧力向后一頂,登山包內的符針就穿透了包的阻擋,自后背刺入了身體。

  符針插入,童子氣息瞬間猛增!

  祂很憤怒,因為用這一招就意味著接下來一段時間里自己都無法再出手,這一浪才剛開始,自己就莫名其妙地使用了底牌,不光無法繼續做貢獻,還可能成為累贅,最后完成時所分的功德,不就大大縮水了?

  但再憤怒再不甘,也沒有命重要,要是這個乩童死了,那自己就徹底完了。

  “咚!”

  童子左手向前猛地一推,三叉戟進一步刺入船老大身體,連帶著一股力道將船老大推開。

  與此同時,童子身形雖然依舊被漁網捆縛,卻依舊強行轉身,避開了自身要害,讓那槍尖沒能刺入自己心臟,而是刺入了自己右臂。

  因為這一槍刺出時走的是一往無前,所以在洞穿臂膀后依舊無法收力,老婆婆持槍身形繼續上前。

  白鶴童子張開嘴,神力集中在口中,像先前凝聚三叉戟一樣,這次是嘴里凝聚出獠牙。

  對著已近在自己身前的老婆婆脖頸,直接咬了下去!

  “噗!”

  白鶴童子之前都沒想過,自己堂堂官將首陰神大人,有一天,竟會在戰斗中咬人!

  可祂現在身體被漁網裹成粽子一般,也沒辦法用其它招式了。

  老婆婆被咬了,臉上沒有痛苦表情,竟然干脆將長槍丟出,雙手將童子抱住。

  而先前被推開的船老大,雙手結印,漁網上也浮現出一張張凄厲扭曲的鬼臉,每張鬼臉嘴巴都最大程度張開,似有鬼火即將吞吐。

  這一刻,童子感到自己都出現了危機!

  要是此時不離開林書友身體,等這漁網上的鬼火完全燃放時,連祂的神體也將遭受重創,就算不消亡,也得神位跌落。

  可祂現在若是走了,那已經插針的林書友,就必死無疑!

  這電光火石間,祂必須做出抉擇。

  就在這時,一口鍋被驅魔鞭包裹著,從天而降。

  童子心里舒了口氣,祂其實不清楚自己到底會做出何種抉擇,但好在,那少年并沒有給自己做抉擇的機會。

  祂很慶幸,也很感激。

  老婆婆抱著童子,童子的嘴咬著她脖頸,雙方互為禁錮。

  陰萌的鞭術早已使得爐火純青,這一鍋,直接砸在了老婆婆的后背上。

  錫箔紙裂開,晚飯傾撒,全淋在了老婆婆的后背上。

  這本是很容易躲開的一擊,或者說,正常交手時,但凡身手好一點的人都能躲開,可這次,卻躲不開。

  “啊!!!”

  老婆婆發出凄厲的慘叫,先前她使用換命打法時,簡直無所畏懼,身體被三叉戟戳出窟窿也是一聲不吭。

  可陰萌的毒,到底不是尋常物,這痛苦,也超出了其本人感知,想要屏蔽痛感都無法做到。

  老婆婆后背衣服完全融化,皮膚也開始大面積腐爛,起了無數個泡泡。

  她原本鎖著白鶴童子的雙手,不自覺地松開。

  童子抬起頭,將她一撞,再回頭,想要掙脫漁網時,卻發現那邊船老大已完成結印,發出一聲無情的諭令:

  “鬼門關開,烈火烹油!”

  上方,李追遠右手攤開,本是紅色的血霧變成黑色,目光中透著一股子森嚴。

  在他面前起鬼火,開鬼門?

  少年掌心一握,沉聲道:

  “收!”

  剛燃起的鬼火,剎那間熄滅!

  船老大紫色的眼眸里,流轉出震驚,他沒料到自己精心準備的殺招,竟被這般鎮壓了回去。

  一樣震驚的,還有陰萌,不過她是習慣性震驚。

  每次看見自家祖上絕學在小遠哥手上施展時,都能給她帶來一種極富親切感的震撼,真是百看不厭。

  白鶴童子撐開雙臂,先前堅韌無比的漁網在經過鬼火的快速起與滅后,等于毀去了里面的所有禁制,變成普通漁網,自然就能輕松掙脫。

  老婆婆凄慘的叫聲停止,她的后背已經變得不成人樣,但她依舊彎腰,將自己長槍撿起,緊接著,船老大將其抱起,二人快速逃離。

  白鶴童子雙手虛握,兩把三叉戟凝聚,正欲去追。

  “不追了。”

  童子很不甘心,祂回過頭,看向少年:

  “他們剛剛差點殺了我。”

  李追遠:“嗯。”

  “現在不去追殺他們,我等下就將失去戰斗能力,局面會更危險。”

  李追遠:“嗯。”

  童子有股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但祂終究不敢放肆,沒再說什么。

  李追遠:“你這次雖然插針了,但力量并未榨干,坐回去,把余下的神力用來滋養林書友的身體吧,這樣可以縮短他的透支癱瘓時間。”

  童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走到另一側石頭上坐下,將手掌置于自己胸口,開始將余下的神力注入林書友體內,幫其修復身體。

  別的陰神不舍得,祂舍得,反正按照過去經驗,自己失去的這些神力,等這一浪結束后,都能加倍補回來。

  邊上,辛繼月舒了口氣,她剛剛其實已經完成“起乩”了,此刻也結束了“扶乩狀態”。

  陰萌上前去撿鍋,經過辛繼月身邊時,問道:“你剛剛怎么不出手?”

  辛繼月:“我沒找到出手機會,太快了,真的。”

  這時,潤生和吳欽海跑了過來:“小遠,那邊那個跑了,他……”

  李追遠看了潤生一眼,潤生馬上閉嘴,不再繼續說下去。

  “潤生哥,做飯吧。”李追遠看了一眼陰萌手里的鍋,“換個鍋。”

  “好嘞。”

  李追遠走進帳篷,將拉鏈拉起。

  譚文彬睜開眼,坐起身。

  “小遠哥,他們來了?”

  “嗯,來了三個。”

  “三個……”

  “阿友插針了,陰萌的毒傷到那個阿婆,然后他們就撤了。”

  “就撤了?”譚文彬面露驚訝,“他們是知道阿友的起乩狀態無法維持太久,故意等童子離開阿友陷入虛弱后,再趁機下手?”

  “嗯。”

  “那阿婆傷得重么?”

  “不輕。”

  “就算傷得不輕,可我們這邊短時間內得失去阿友這個戰力,虧了啊……”

  “不虧,我接下來會以阿友作為誘餌,布置下陣法,等他們再上鉤,直接一網打盡。”

  “以阿友為誘餌?”譚文彬目露思索,他好像快要抓住關鍵點了,“他們的目標,是阿友?”

  “嗯。潤生那邊只是牽扯,沒用全力,甚至沒認真打,但對阿友出手時,卻稱得上無所不用其極,直接就是奔著換命去的。

  我甚至可以和你打賭,就算把殺你、殺潤生、殺萌萌和殺我的機會,擺在他們三個面前,他們三個也會故意避開、視而不見,只為了殺林書友。”

  譚文彬:“因為阿友也是乩童,而吳欽海和辛繼月,前者是請大仙,后者也是乩童,其實本質都一樣。”

  “沒錯。”

  “一般走江團隊里有人員缺損后,就會再招人,而如果阿友死了,那么這兩個人就能取代阿友在我們團隊的生態位,他們的確是很合適的替代品,所以內奸的目的其實是……”

  “沒錯,它想加入我的團隊,跟我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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