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潤的營地中,頓時一片紛亂。
受傷的軍卒們被抬到專門劃出的傷兵營地中,在李重潤的指導下,蕭芷茵、莫蕊綺以及其他后妃和侍女們開始救治傷兵。
傷兵營內的傷兵們每個人都是一臉的愕然,而其他營地的士卒則圍在傷兵營的外面議論紛紛。
“你們看什么?”李維光正好從傷兵營外經過,看到一群士卒圍在這里,踢了面前一個粗壯的漢子問道。
“誰他娘的踢老子?”被踢了一腳的漢子罵罵咧咧的剛一轉身,便看到是近衛軍行軍總管李維光,連忙抱拳行禮道:“總管,俺不知道是您,請總管恕罪。”
“少說屁話!”李維光也是多年的老行伍,他知道這些士卒們大多都是文盲,而且每日過的都是刀尖上舔血,提著腦袋過生活的日子。
因此,跟他們說話不能文縐縐的,越是滿嘴臟話,反而越能和他們打成一片。
“今天打了一陣,還不回營休息,都圍在這干啥?”
“大總管,俺們在看仙女!”那大漢咧著嘴笑著說。
“仙女?”李維光滿臉狐疑的看著眼前的漢子,“咱這大營里面哪他娘的來的仙女?我看你小子是做夢娶媳婦,凈想美事兒呢吧?”
“讓開......讓開......”就在李維光疑惑不已的時候,秦梓蕙吆喝著帶著幾個親衛營的親兵,從人群中擠出來。“都別擋路,外面還有好多兄弟沒抬進來呢!”
“秦妃娘娘!”李維光看到眼前的秦梓蕙,頓時大驚失色,“您怎么到軍營中來了?
軍中粗鄙,您還是趕緊回樓船行宮吧!”
雖然暮冬時節的寒風已經冷冽的刺骨,但是秦梓蕙因為一直在奔忙,此時卻是滿臉通紅,額頭上全是汗水。
她擦了把汗道:“李總管啊,這次可不是我自己來的。
我是跟邵王殿下和蕭妃娘娘一起來的,這會他們正帶著姐妹們在里面救治傷員呢。
我們家殿下說了,這些受傷的都是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好漢子,咱邵王的軍隊必須講究不拋棄、不放棄,只要他們意識尚存,就不能放棄一個兄弟。
本宮是擔架隊的隊長,現在要趕緊去把傷員抬回來,你莫要擋路。”
李維光聞言,立刻閃到一邊,給秦梓蕙和后面抱著擔架的親衛營士卒們讓出道路。
看著秦梓蕙風風火火離開的身影,李維光的心里頓時感到五味雜陳。
他平日里也自詡為愛兵如子,可是,他沒想到,李重潤竟然親自帶著自己后宅的嬪妃們來救護傷員。
這才是寬厚仁義,胸懷四海的圣君啊!李維光心中感嘆了一陣,隨即大聲喝道:“都別圍在這看啦,邵王殿下愛惜咱們,拿咱們當人,親自帶著后宅的嬪妃來給救護傷兵兄弟。
士為知己者死,為了大唐,為了邵王,咱們更應該效忠殿下,替他掃平一切敵人。
兄弟們還不各自回營操練起來,將來好奮勇殺敵,報銷邵王。”
李維光的話,頓時將大寨內所有士卒的士氣鼓舞起來,所有人高舉右手,竭盡全力的嘶吼起來.
“奮勇殺敵,報效邵王......”
“奮勇殺敵,報效邵王......”
“奮勇殺敵,報效邵王!”
聽著大寨里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喊聲,寨墻上并肩而立的蘇無名和盧凌風的眼神中也滿是對于希望的憧憬。
“師弟,看來我們沒有救錯人。”蘇無名凝視著盧凌風,眼中帶著欣喜。
“那日能夠在控鶴監救出邵王殿下,這真是你我之福、大唐之福、天下萬民之福!”
盧凌風點了點頭,目光穿過人群,看向在傷兵營中忙碌的李重潤等人。
大唐近衛軍的營地內,氣氛熱烈,人人精神振奮。
五里之外的大周平賊招討先鋒營的營地里,卻是一片凝重和壓抑。
中軍大帳中,上官訥言滿面怒容的坐在主將位的書案后。
九江折沖府將軍趙立恒和金陵折沖府將軍馮勝云斜坐在他的兩側。
九江折沖府偏將王文勝、安慶折沖府偏將柳士宏、池州折沖府偏將趙德志、宿州折沖府偏將張宏、金陵折沖府偏將郭思明、金陵折沖府偏將陳虎分立在大帳中。
宿州折沖府偏將,騎兵隊將佐邱興身上的甲胄凌亂,手中捧著頭盔,頭發散亂的雙膝跪在上官訥言的面前。
“副總管,不是在下無能,實在是他們的陌刀隊太過厲害,陌刀本來就是咱騎兵的克星......”
“住口!”不等邱興辯解的話說完,上官訥言一拍桌案,站起身子怒視著邱興。
“我讓你作為前隊,先行前往廢邵王營地一探虛實,你竟然不聽號令,私自沖寨?”
“副總管,在下是覺得廢邵王匆匆成軍,必然戰力不強,也是想一鼓作氣,為副總管拔得頭籌!”邱興仍然強詞奪理的爭辯著。
“放屁,我看你就是輕敵貪功,沒有探明廢邵王的虛實便擅自沖寨,你說你沖寨就沖寨,還貪生怕死,你這樣的廢物,我留你作甚?”
一聽到上官訥言的話,邱興頓時大驚失色,他連忙膝行了幾步,爬到上官訥言的面前。
抓著桌案的邊沿,邱興哭喊道:“副總管,副總管,今日我也是看兄弟們死傷慘重,想要給咱們留點騎兵,這才號令退兵的,末將真不是貪生怕死啊!”
“住嘴吧!”
上官訥言憤然站起身子,從面前的簽盒中抽出一支令箭,指著邱興。
“你不尊號令,貿然沖寨在先,貪生怕死,損兵折將,墮了我軍士氣在后,”
上官訥言將手中的令箭向地上一拋:“來人,將邱興給我拉出去砍了祭旗,腦袋掛在轅門之上!”
“副總管......”聽到上官訥言一言不合就要殺人,趙立恒、馮勝云等人連忙向他行禮便要說情。
“都住嘴!”上官訥言不給他們求情的機會,怒喝道:“誰敢求情,與邱興同罪!”
“諾!”趙立恒、馮勝云等人連忙起身,不敢求情。
他們與邱興原本交情就不深,只是上官訥言戰前殺人,作為同僚,還是要勸一勸的,聽到上官訥言的話,知道他動了真火,誰還敢勸?
“饒命啊副總管,饒命啊,請讓末將戴罪立功......”四名校尉聞聲走進了中軍大帳,在邱興的求饒聲中,將他拖了出去。
邱興的求饒聲越來越遠,隨后,傳來一聲慘叫,便再無聲息。
上官訥言怒目圓睜,掃視了一圈大帳內的諸將,沉聲說道:“明日卯時造飯,辰時列陣,水陸并進,全軍出擊,一舉拿下廢邵王。
本官丑話說在前面,明日大戰,若是有人敢不用命,臨陣脫逃,今日的邱興,就是你等的榜樣!”
“諾!”大帳內的眾將連忙拱手行禮,隨后紛紛離開了中軍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