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看到白牡丹停下來,轉過身子,滿面毅然決然神情的看著自己。
李重潤的心中怦然一動,他一把從盧凌風手中奪過陌刀,上前一步,將白牡丹的手捉在手中。
“李長史?”白牡丹瞬間明白了李重潤要做什么,她的眼眶中頓時含滿了淚水。
李重潤手上一使勁,將白牡丹拉到自己的身邊,在她的耳中輕聲說道:“白會首,有件事兒我欺瞞了你。”
“什么?”白牡丹疑惑的看著李重潤。
“我,不是什么公主府的長史,我是高祖、太宗皇帝的子孫,是高宗皇帝的親孫,是當今太子殿下的嫡長子。
我是大唐的天策上將,大周的邵王殿下,天下招討大元帥。
他們都說我是天潢貴胄,龍子龍孫。
今天,我就陪你走一遭,我倒要看看,這長江中的妖龍,遇到我這人中真龍,它能奈我何?”
李重潤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白牡丹一個人能夠聽到,然而,對于她來說,李重潤的話又不異于一聲響雷炸響在她的耳邊。
“邵......邵王殿下?”白牡丹滿眼的震驚之色看著李重潤。
李重潤傲然一笑,雙腿一縱,便躍上了舢板,隨后一轉身,向白牡丹伸出右手。
白牡丹此時終于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也婉兒一笑,豪氣沖天的說道:“好,今天我就陪著殿下這條真龍一起,斗一斗這長江妖龍。”
那四名精壯漢子將舢板向江中一推,剛準備上來,李重潤手中陌刀一揮,阻止了他們上船的動作。
隨后,他將手中的陌刀向后一撐,以陌刀為櫓,搖著舢板迎著滔天的巨浪而去。
“殿下.......”
“殿下.......”
“殿下.......”
看到李重潤跳上舢板,飄然而去,莫蕊綺、盧凌風和羅山河連忙追到江邊大聲呼喊。
李重潤回過頭,對著眾人點了點頭,隨后回過頭去,頭也不回的向著江心沖去。
“殿下?”
聽到莫蕊綺等人口中的稱呼,以蔣朝林為首的大江會眾人頓時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他們雖然是遠離朝堂的江湖中人,但朝堂中的稱呼眾人也還是有所耳聞的。
這幾個人將李重潤稱為‘殿下’,那證明此人至少是王公貴族。
大江會勢力雖大,但也僅是一個江湖幫會,如何能夠與朝廷抗衡?
蔣朝林連忙上前一步,沖著莫蕊綺等人行禮道:“三位貴人,我剛才聽各位對那位郎君口稱殿下,不知道他是哪位殿下?”
莫蕊綺經過這幾天的事情,早就看出這個大江會,名為保護百姓,實際上卻是一群欺壓良善的烏合之眾。
她對這些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因此,也沒有給蔣朝林好臉色,冷冷的說道:“那位郎君,便是如今圣皇陛下的親孫,太子殿下的嫡長子,邵王殿下!”
“什么?”不止是蔣朝林,包括掌印長老宋玉智、財貨總管孔良榮和執法總管陳伯鈞在內的所有大江會的高層,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今天的所作所為,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將白牡丹逼死。
誰能想到,李重潤卻半路殺出來,還要陪著白牡丹一起赴死。
原本,他們以為李重潤就是一名公主府的長史,即便是自尋死路,也無傷大雅,他們與本地的地方官員,甚至于一些朝廷大員也都有所勾結。
特別是蔣朝林的侄子蔣振,更是曾經帶著十萬兩銀子去往長安,投獻給了張易之,拜在他的門下成了他的干兒子。
因此,原本對于李重潤的死活,他們并不在乎。
可一聽莫蕊綺的話,大江會眾人的心中頓時沒了底。
李重潤的身份太高了,若是不出意外,妥妥的就是未來帝國的繼承人。
今日過后,無論李重潤是死是活,大江會一定會面臨滅頂之災。
就在眾人惶恐,蔣朝林雙目亂轉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時候,忽然,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
“什么天策上將,邵王殿下,我干爹說了,他就是個通緝犯!”
聲音還沒落下,一個人分開了人群走了出來。
這個人,正是蔣朝林的侄子,控鶴監監監張易之的干兒子蔣振。
聽見蔣振的聲音,蔣朝林頓時眼前一亮,他沖著蔣振招了招手道:“振兒,過來,把你方才的話說清楚。”
蔣振邁著四方步,洋洋得意的走到眾人的面前,他先是色瞇瞇的看了一眼莫蕊綺,這才高聲說道:“我干爹前幾日給我傳來消息,茲有廢邵王李重潤,不尊陛下,私下與其妹李仙蕙和妹夫武延基妄議圣皇陛下。
李仙蕙與武延基已經于九月初三,被圣皇陛下杖斃于大明宮麟德殿前。
而李重潤卻被大理寺少卿盧凌風與大理寺丞蘇無名這兩個賊人救走。
如今,這普天之下都是通緝抓捕李重潤的海捕文書,一個被通緝之人,竟敢妄稱殿下,好大的膽子!”
蔣朝林聽完蔣振的話,頓時感到一陣大喜過望,他盯著蔣振追問道:“振兒,你所言可是事實?”
蔣振愈發得意起來,他抬手從懷中取出一方帛書,沖著所有人揮舞著說道:“這是我干爹控鶴監丞張易之大人給我寫的親筆信,諸位還不信嗎?”
說罷,蔣振轉過頭,一臉貪婪的看著莫蕊綺嬉笑著說道:“這位小娘子,你恐怕也是被李重潤這惡賊所蒙蔽吧?
你不要怕,只要你跟了我,我一定稟明我干爹,替你美言幾句,到時候,他老人家必然會只追首惡,不會為難于你的。”
對于蔣振的話,莫蕊綺只是冷笑一聲,根本懶得理睬。
李重潤被張昌宗、張易之兄弟構陷的經過,她早就從蕭芷茵的口中知道了。
在她看來,李重潤無論是天潢貴胄,還是落魄的的逃犯,都無法沒磨滅他在自己心中高大的形象。
而眼前的這個蔣振,就是一個跳梁小丑,和李重潤比起來,就如同螢火蟲與天上的皓月爭輝一般可笑至極。
“呸!”莫蕊綺懶得與蔣振做口舌之爭,盧凌風卻無法忍受他如此污蔑李重潤,他啐了一口道:“控鶴監張氏兄弟,不過是依附于圣皇陛下以色侍人的陰險小人罷了,我家殿下卻是根正苗紅的高祖、太宗皇帝子孫,他也配通緝我家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