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夏午已至周玉龍身后。
周玉龍冷笑一聲,不理會夏午的心理戰,揮動黃金棍向后橫掃。
夏午這一刀更勝之前,赤紅刀芒如匹練般斬在棍道領域上,頓時將四周空間撕裂開來。
周玉龍連退三步,面色慘白如紙,顯然已被刀勁所傷。
然而夏午這一刀并沒有結束,赤紅刀芒如影隨形,緊追黃金棍不放,似有一往無前、至死方休之勢。
“撤棍保命!”夏午喝道。
這一刀凝聚了他的刀道精髓,哪怕黃金棍遁至百里之外,也絕難逃開這一刀。
周玉龍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但他卻不愿放棄。
只見他雙臂猛然一展,黃金棍直接離手,化作一條金龍撲向紅芒。
夏午一個閃身,已握住赤月寶刀。他體法兼修,肉身強度遠超常人,竟強行闖入那紅金交織的漩渦當中。
赤月寶刀得夏午全力催動,再次紅芒暴漲。
“咔”一聲,金龍如同被切斷一般,瞬間崩潰瓦解。黃金棍光芒黯淡,頹然跌落地上。
“你輸了!”
隨著夏午話音落下,全場寂靜無聲。
誰會想到這一戰竟慘烈至此?
周玉龍面如死灰,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夏午俯身拾起黃金棍,轉頭望向他,淡淡道:“你曾多次欲置我于死地,念你仍是條漢子,且未真正與狼盜合作,今日便饒你一命,黃金棍我收下了。”
周玉龍沒有說話。
他轉身緩緩走下擂臺,背影在光線映照下有些蕭瑟。
十八級的臺階顯得格外漫長,更重要的是,他不知將去向何方?
他本是孤兒,無名無姓。
憑借一股狠勁,他在那群地棍中嶄露頭角,又在某次“碰瓷”中被孫公子看中,成為了修行世家的侍從。
自此,他便隨公子姓孫,習得一套家傳棍法。
若非那一場變故,或許他這一輩子都會追隨在孫家三公子左右,但命運卻將他推向了另一條道路。
為了逃避仇家追殺,他流落到這座古老的小城,幸得老城主收留,才得以安身立命。
七年間,他憑借家傳棍法,在黑石城里拼出了一片天空。
他一度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他那時英雄氣概,獨抗狼盜,闖下赫赫聲名。但一名眉心有紫色印記的男子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他被黃金棍中的邪意所侵蝕,沉迷于權力欲望之中。他是黑石城中最大傭兵營的營長,也讓他忘記了自己曾經的身份,而以大人物的姿態獨斷專行。
直到此刻,敗在夏午刀下,他才如夢初醒般想起了過往的種種,想起了自己其實天賦平平,只是在黑石城中才顯得出眾。但與夏午這種放在整個東勝界都堪稱頂尖的天賦相比,簡直微不足道。可惜自己被權勢蒙蔽了雙眼,未能看清事實。
這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流落到黑石城的那一刻,如喪家之犬般,心酸而又絕望……
臺階上,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走過,仍記得一飯之情的火兒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沒事,下次再來!”
“下次……還有下次嗎……”周玉龍喃喃自語。
周云墨登上擂臺,右手搭在夏午肩膀上,催動“無極真意”助其清理體內殘余的棍道之力。
“你當大夫遠比城主有前途。”夏午笑道。
周云墨淡淡道:“重傷未愈,便這般好勇斗狠,活該經脈碎裂。”
“周大夫所言甚是,夏某受教了!”
馬嘶之聲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趙虎策馬奔來,身后跟著數名將士。
趙虎飛身下馬,獨自邁向擂臺,施禮道:“稟報城主大人!狼盜軍隊已在城外不遠處集結。”
“嗯。”
“城主大人,是否立即中止選舉?”
周云墨明白趙虎的意思,以戰爭為由連任城主并非沒有先例,但終非大道。
他搖頭道:“選舉繼續。”
他知道狼盜在等待一個時機,他也同樣在等待一個時機。
隨著趙虎策馬離去,城外傳來號角之聲,緊接著喊殺聲四起。
第二場對決便在喧騰中拉開了序幕。
石仲謀一襲白衣,劍眉星目,宛若謫仙降世,奪去了整個擂臺的光彩。
除了那名被喚作青秀的少年。
青秀同樣秀美,眼神則更冰冷。
二人目光碰撞的瞬間,讓人仿佛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寒氣散發而出,蔓延并冰封了整個空間,甚至凍住了每一個人的靈魂。
石仲謀握住長劍,身上散發出凌厲無匹的劍意。
山河鼎中的天空似乎也受到了影響,變得如同明鏡般清澈明亮,而擂臺則失去了顏色,似乎已不復存在。
天地間,僅一人一劍!
石仲謀便是那把劍,劍心通明,萬物無所遁形。
青秀微微抬眼,心想前面那名叫做夏午的少年那決絕的一刀可謂驚艷,而眼前融合天地的一劍更是令人驚嘆。
小小的黑石城,竟誕生了如此超凡的一刀一劍,真是……有點意思。
百里明霞雖快,卻無法傷到青秀。石仲謀劍心通明,青秀唯有正面迎擊。
正面交戰或許不是他最擅長的領域,但也足夠應付眼前的戰斗。
他手持斷刀,平平無奇地砍向石仲謀。這一招沒有絲毫花俏,只有最簡單、直接的一刀。
只是斷刀又如何能夠傷人?
石仲謀絲毫不敢怠慢。他早已看出這一刀中蘊含著死亡之道的殺意,但大道相通,終究躲不過他這雙劍目。
他一劍斜挑,亦是平平無奇的一劍,只有寥寥數人才能看出石仲謀是用劍意破去了青秀的殺意。
青秀面色不改,仿佛被破去這一刀是理所當然。
他又是一刀,砍向石仲謀的左肩。
正當石仲謀欲再次破掉青秀的殺意時,場上突變陡生。
青秀的斷刀之上忽然生出一團灰蒙蒙的霧氣,霧氣冰冷而深邃,仿佛可吞噬魂魄,又似死神的陰影般令人無法直視。
霧氣迅速凝聚,形成完整的刀身,散發出強烈的毀滅之力,將石仲謀的劍意驅逐在外。
“剡光斷魂刀!”
石天涯認出了斷刀的來歷,大聲道:“住手!”
石仲謀終究未入地境,劍意敵不過剡光斷魂刀上的毀滅氣息。
他身形急退,卻仍遲了半步,那毀滅之力所凝聚的巨刃,無情地劈向石仲謀。
他竭力將劍鋒橫亙,擋向了巨刃。
刀劍相交的瞬間,石仲謀已退至數丈之外,看似安然無恙,其實已被毀滅之力入侵,左肩經脈均已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