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距離村莊較遠,山溝里更是人跡罕至,對方棄車后步行離開山溝的可能性不大。
很有可能是開車或者乘車離開。
既然是乘車,車輛就會留下行駛痕跡,陸川希望可以找到輪胎痕跡。
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陸川等人勘察現場的時候,交警那邊以山溝為中心,開始排查周邊的道路監控。
袁紹康沒有趕過來,而是在高新區刑警大隊,排查所有宋坤接手的大案。
當然,小偷小摸的不算,起碼是把人送進去的那種級別。
下午六點半。
陸川返回了車輛燒毀的山溝里,此時,車架已經冷卻,所有的碎片也都收集完成。
“今天估計做不成現勘了。”
天色開始昏暗,已經不滿足室外勘察的條件。
即便是打上燈光,也會有暗影存在。
現勘規程里,對這種條件下做的現勘結果,是不認可的。
看了看天色,劉國棟搖搖頭:“明天一早我們再過來,小陸,你那邊有什么發現?”
陸川點點頭:“有一些發現,十幾組腳印還有輪胎痕跡。”
“腳印還好些,比較清晰,但是輪胎痕跡差一些,我在上面采集到了四組輪胎痕跡,需要分析辨認才行。”
柏油路上的輪胎痕跡,從現勘的角度來說是比較容易采集的。
但是馬路不是給犯罪分子開的,通行的車輛很多。
陸川采集到了四組輪胎痕跡,都是不同車輛留下的。
嫌疑人到底坐哪一輛車,或者坐沒坐車,都是未知。
現場的工作因為天色已經暗下,只能暫停。
但這不代表大家就能休息了。
一名即將退休的刑警被人偽造車禍現場故意殺死,引發的后果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
警察本身就是高危行業,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能干到退休。
就是海州刑偵支隊,每年都有一兩個躺著拿一等功的。
這是現實,每個警察都必須面對。
而所有警察里,刑警、緝毒警又是這里面躺下的概率最大的。
這也是為什么這些警種在警察行業的鄙視鏈中占據頂端的位置。
因為,這是他們用命拼來的。
宋坤被殺,性質則更為惡劣。
距離退休還有三個月,宋坤就能功成身退。
三個月!
就三個月!
這個案子要是不破,海州公安系統的人心都快散了。
整個刑偵支隊燈火通明,人人都能體驗到緊張到心底,壓抑到骨子里的那種氛圍。
不僅是刑偵支隊,交警支隊那邊也沒閑著。
以山溝為中心,方圓十公里內的車輛,全部都在進行登記造冊。
只要是有符合那個時間點出現的車輛,全部要進行排查。
這是一個極大的工作量。
但是,根據肇事車輛著火的時間推算,兇手在李凱他們趕到之前,如果是乘車離開,這個時間差足夠他離開海州了。
甚至到達天州都有可能。
所以,十公里,聽著范圍大,實際上只是理論排查的一小部分。
交警支隊那邊之所以劃定這個區域,是因為人手就這么多。
現勘實驗室。
陸川正在研究現場采集回來的腳印。
今天所有去過現場的警察的腳印,老白和楊森都已經采集回來了。
現在,陸川首先要對腳印進行排除。
劉國棟、楊森和白文海雖然在足跡分析上談不到有什么研究,但是普通的分辨還是沒問題。
“這是李凱的鞋印……這個紋路……是矮個子交警的……”
分辨的難度不大,有目標腳印對比,大家只需要根據紋路的樣式,就能最簡單的區別。
最后,陸川手里只剩下兩組陌生腳印。
背光板上,兩組腳印的照片懸掛。
“兇手是兩個人?”
劉國棟雙臂環抱,眉頭皺的很緊,深深的抬頭紋能夾死蚊子:“是有人接應還是巧合,有人在山溝里留下了腳印?”
老白搖搖頭:“接應的可能性大。”
楊森也附和道:“兩組腳印的清晰度類似,兇手棄車的山溝人跡罕至,巧合有人進去可能性不大。”
“而且,四天前剛下過雨,但這兩組腳印都沒有過水痕跡。”
泥土上留下的腳印,一般不會在雨水中很快消失,除非是大暴雨。
但是經過雨水沖刷,腳印會變得圓潤、光滑。
這個區別,怎么形容呢,就是一個是未出閣的少女,不經人事。
另一個是豐潤滑膩的少婦,看哪都是圓潤豐滿的。
“先分析吧,對方是兩人的可能性最大。”
劉國棟等人在做腳印分辨的時候,就已經討論過。
兇手偽造車禍現場,肇事逃逸后,直接就把車開進山溝里燒了。
這肯定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謀劃好的。
那兇手離開山溝,既然步行的概率小,乘車的概率大,就說明應該還有一人在接應他。
當然,兇手一個人事先把接應的車停在山溝邊,然后再去開偷來的車撞死宋坤,之后返回山溝棄車放火。
再開著自己事先準備好的車離開,也不是也沒有這種可能。
推理,是所有刑警都喜歡干的事情。
劉國棟等人能想到的,任強他們在一線偵查的沒有理由想不到。
而且,他們分析的肯定比劉國棟四人分析的更深刻,推理的可能性也更多。
比如,兇手既不是單人作案,也不是兩人作案。
三人有沒有可能?
當然有。
誰規定,撞死宋坤的時候,肇事車輛上就只有一個人?
而如果作案過程中,真的不是只有一人。
宋坤的死背后,可就真的不那么簡單了。
一個人因為仇怨殺死宋坤是有可能的。
兩個人呢?
甚至三個人呢,都和宋坤有仇?
還是說,宋坤這些年抓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商量好要報復他?
有些事情,細思極恐。
只不過,這些事情都是任強、袁紹康等一線偵查員在操心的事情。
陸川現在要做的就是對兩組鞋印進行鑒定分析。
而且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明天還有更艱巨的任務在等著他。
實驗室里,現在是劉國棟等人給陸川打下手。
當然,實事求是的講,他們三位也不會打什么下手,就是端著搪瓷缸在看陸川做分析。
測量腳印長度,不同點位的寬度,紋路之間的數據,邊緣的寬度。
然后就是一堆的公式計算。
啪啪啪啪!
陸川計算器的手指很有韻律,聲音密集。
然后就是一條條結論出現在草紙上。
晚上九點二十八分。
陸川深深吸了一口華子:“終于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