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真的到處都是早戀的學生，咦惹，校園風氣堪憂。
江年騎個小破單車，在正午街道上穿行。一路上看見不少初高中情侶，曖昧肩并肩.手拉手的比較少。
他在一家木桶飯門口鎖車，不由嘆了一口氣。
自己真是身在淤泥開蓮花。
滴滴，已鎖車。
吃完飯，江年這才慢悠悠的朝著學校大門走去。
上了高三樓，在A304教室門口看了一眼，徐淺淺和宋細云都不在。或許廁所雙排，或許在小樹林午休。
正想著，宋細云從廁所那邊一邊甩手一邊朝著教室走來。
一抬頭遠遠看見江年，頓時整個人定在原地。正當她猶豫要不要轉頭跑的時候，江年已經過來了。
“跑什么？我能吃了你”
“我沒跑啊！”宋細云冤枉極了。
“哦哦，我覺得你應該要跑。”江年在她面前停下，仔細打量了她一會，“中午吃的什么？”
宋細云有些臉紅，這質問小學生有沒有好好吃飯的語氣是鬧哪樣。但迫于債主淫威，只能細聲細氣的回答。
“食堂，和淺淺一起吃的。”
“行，騙我長不高哈。”江年隨手釋放魔法詛咒，反手又問道，“對了，徐淺淺呢，我找她有點事。”
宋細云緊張兮兮，“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不能說？”江年湊近，忽然發現宋細云也挺水靈的，“嗯，替她打掩護是吧？”
“好閨蜜一輩子，但你別忘了你欠我一千.這輩子還不完還有下輩子繼續還，證明我的權限更高。”
宋細云完全傻眼了，這個人怎么那么多歪理。連更高權限都扯出來了，當理科班的女生是傻子嗎？
面對某人惡魔一般的威脅，她別過頭去哼哼。
“區區一千塊，我會還的。”
“我要是發現你為了省錢不吃飯，就偷你的飯卡往里面充三千。”江年笑了，“你不告訴我徐淺淺在哪，我也充。”
“你！！你這人怎么這樣！”宋細云知道別人或許是口嗨，這人是真能干出一些離譜的事情，而且真有這筆錢。
“那咋了？看不慣？”江年一副吃定你了的表情，“徐淺淺藏哪去了，也不為難你，我說一個地方你默認就好了。”
“小樹林？”
宋細云瞳孔微縮，臉色瞬間有些不太自然。
“不是。”
“哦哦，那算了。”江年轉身就走，分明就是小樹林的方向。
宋細云慌了，“你怎么不繼續問了？”
“突然間不想問了，水泥封心。”江年一邊大步走，一邊敷衍道，“徐淺淺這么想躲，那就算了吧。”
騙傻子吧！都已經往小樹林百米沖刺了！分明就發現了！
宋細云追不上，站在走廊上莫名心虛，嘀嘀咕咕道。
“真不能怪我，城市套路深，他壓根沒按套路出牌完了，不會被淺淺制裁吧。”
夏天的小樹林悶熱，正巧最近降溫，正值晚秋。
徐淺淺不是那種普通意義上的好學生，實際上她相當會享受。
如果提前霸占小樹林的涼亭，清風徐來。寫完作業又能躺在那睡覺，相比于教室來說更安靜也更舒服。
江年在小樹林里轉悠了一圈，撞破了三對小情侶互訴衷腸后，終于找到了她。
榕樹底下，秋日碎日搖金，涼風吹拂。
徐淺淺還在寫作業，旁邊放著一個秀氣的手表。在靠背的欄桿上反著坐，兩只腳懸在空中搖啊搖。
江年遠遠看著，莫名覺得脫了鞋搖應該更好看。
徐淺淺一抬頭也瞧見了他，臉上頓時浮現出驚恐的表情。似乎想起身，但是磕了一下，頓時在那斯哈斯哈。
他慢悠悠走過去，見徐淺淺淚光點點，笑哈哈問道。
“你這是舌頭散熱呢？”
“你滾啊！”她攻擊性很強，“不想看到你！”
涼亭不遠處是教師家屬樓，背對學校面朝著鎮南大街。時有時無交談聲，過路學生的腳步聲組成白噪音。
“哈哈哈，你不想見我，我昨晚可是想了你一晚上啊。”江年將快遞扔一邊，趁著她動不了上手捏臉。
“你沒錯，嗯？徐淺淺。”
“別捏啊！死一死啊！”徐淺淺拍開他的手，氣勢洶洶，“我不是給你道歉了嗎？你也吃我的包子還有魚丸。”
她手一伸，露出白里透紅的手心。
“吐出來。”
見江年真的要往自己手心里吐口水，徐淺淺嚇得頓時把手縮了回來。
“你惡不惡心！”
“是嗎？我不覺得惡心。”江年靠近，“唾液在嘴里才不臟，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不用說出來，謝謝。”徐淺淺已經小黃豆流汗了，“我現在感覺我的腿已經被你惡心得痊愈了，拜拜。”
嘩啦，一件快遞飛進了徐淺淺懷里。
“什么.東西？”
徐淺淺其實已經看見了，拆開的快遞露出jk裙子的一角。光是看一眼，她就認出了這是哪家的裙子。
“你買這個干嘛？”
“還你的禮物，你竟然不好奇我為什么知道你尺碼？”江年故意帶歪她的注意力，“你看可能忘記了，你那時候在睡覺”
徐淺淺：“.”
她懶得和江年拌嘴，這人吵起來沒完沒了。
“學校不讓穿裙子。”
“在家試唄，高考完不就能穿了。”
徐淺淺捏著那份jk裙，忽然沉默了一陣。
她買的都是打折的單件裙子，三十多五六十。不是沒錢，相反她零花錢很多，而是因為反正穿不出去。
“你對我這么好，是不是有所圖謀？”
江年聞言沒繃住，害羞的笑了笑。
徐淺淺頓時臉色一變，“你不會真的對我有想法吧？你清醒一點，我拿你當太監你卻想著？”
神他媽太監。
“.徐淺淺，其實我一直有個當少爺的夢想。”江年扭扭捏捏，“不過一直沒好意思和人說，想看人穿裙子跳舞。”
“想當少爺去KTV，別來沾邊！”徐淺淺抱著jk裙和作業溜了，腳步卻不快。
江年從后面跟了上來，“放心收吧，不找你早戀。”
“你還真想過啊？”徐淺淺撇嘴。
陰涼的林間小道，兩人并肩往高三樓的方向走。拐入更為狹窄的小道，籃球場被高大的鐵絲網圍起。
秋日正午，半開放的塑料籃球場空無一人。
小道上只有徐淺淺與江年，一前一后往前走，離得不遠卻也不近。
“早戀？那倒也沒有。”江年跟在她后面，陽光穿過樹葉斑駁打在他臉上，笑笑道，“高三是蒼天無窮樹，又不是戀愛樹。”
“談個戀愛沒意思，每個人都很忙啊，誰在乎的你悲春傷秋。情侶的喜歡太膚淺了，和唧唧一樣壓不住。”
徐淺淺無語，轉頭道。
“你能不能不要在好好的話里，摻雜一些奇怪的東西。我本來還覺得你那句蒼天無窮樹挺好的，現在.嘔！”
“話糙理不糙。”江年忍不住在她頭上拍了拍，“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應該為任何一個人停下。”
徐淺淺聽他這句話，心里忽然有些酸澀。
萬一明年江年上了個垃圾本科.
她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以后你新東方畢業。希望你在后廚給我的菜顛勺的時候，能使大一點勁。”
徐淺淺抬頭，一臉認真道。
“我會每天穿著香奈兒，提著lv包包照顧你生意的。希望你能記得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就算是你這種混得垃圾的.嗚嗚嗚。”
江年笑了，伸手去抓徐淺淺，“哈，你過來我去廚房給你拿點美刀。”
“不必了，我心中有人民，只用人民幣。”徐淺淺跑了，比兔子還快。
兩人一路追打，進了高三樓才停歇。
三樓，遂分開。
徐淺淺回到教室，氣息還未完全平穩下來。她將裙子小心翼翼放入書籃的夾縫里，又用書將其遮蓋住。
做完這一切，她將試卷在桌上鋪開。
教室安安靜靜，總共也就十幾個人選擇在這午休。
徐淺淺握著筆，胸膛輕輕起伏，試卷上的題怎么也看不進去。腦子里是他說過的話，青春無窮樹的下一句。
鎮南太小，以后的事情誰知道。總得先往前走。等你風風光光，再回頭看我在不在顛勺。
忽的，她發覺江年確實變了，有些意氣風發.仿佛就算他以后顛勺，應該也在211學校里顛勺。
江年剛上樓，恰好碰見陳蕓蕓從教室出來。
這倒也挺正常，她和王雨禾不喜歡帶作業回寢室午休。一向習慣在教室午休，做一點作業然后睡覺。
看著模樣，估計是上廁所。
“哎。”江年吹了個口哨，“好巧啊，你也放水啊，順路。”
陳蕓蕓剛出教室門，差點沒繃住。這人真是.頂著一張什么臉說這種抽象話，完全浪費了上天的饋贈。
“不巧，男女有別。”
話是這么說，但兩人還是在長長的走廊同行，往樓道另一側走。
陳蕓蕓忽的冒出一句，“江年，你被人表白過嗎？”
“嗯？你要跟我表白啊？”江年一邊走，隨手點開了任務面板，上面顯示任務已經完成，獎勵使用中。
所以能一天一次消除疲憊了？要不.
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誰跟你表白啊！”陳蕓蕓急了。
“如果你要站在高三樓下面擺愛心蠟燭的話，我喜歡紅色的。”江年一臉認真道，“我很注重儀式感，希望有花花。”
陳蕓蕓：“.你還挑上了。”
“我不是挑，只是看你的態度。”江年道，“你的敷衍，其實就是不想給我提供情緒價值。”
“表白尚且如此，以后不敢想象。你也別說想要靜靜，我已經和靜靜談著戀愛了，你不要妄想逃避責任。”
“女人.”他手一指，“本人拒絕無效溝通，也不喜歡冷暴力。”
“怎么樣？愛不愛我這種坦誠的男生？”
“嗯？怎么不說話了？”
陳蕓蕓被江年一套組合拳打懵了，和他扯完已經到了廁所門口。她這才猛地想起正事，分開前快速問道。
“如果有人和我表白呢？”
江年哈哈一聲，“笑嘻，我會看樂子。”
陳蕓蕓進入廁所，一邊翻出自己的手機。重新登陸QQ主號，找到孫志成這一欄，皺了皺眉點了進去。
認真回復道。
“小朋友，不要玩你表哥的手機哈。高三不是戀愛劇，姐姐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表白被用在惡作劇上。”
“雖然你年紀還小，姐姐也希望你也能好好學習哈。”
“青春是山高海闊水東流，愿你心向蒼穹志高遠。”
陳蕓蕓走出廁所，忽的發現江年站在欄桿那邊玩手機。不由匆匆洗手，順帶洗了一把臉，湊到他邊上拍了一下。
“嘿，你沒先走啊？”
“我尋思你萬一”
“打住，我明白了。”陳蕓蕓瞬間下頭，一邊與他并排走，一邊抱怨道，“高三還要熬多久啊？”
“不知道，每天都想死。”江年聲音略顯煩躁，“要飯都能挑日子上班，上學卻不能有一刻停頓。”
“好想請假。”
“我也想，哦對了。”陳蕓蕓聲音一點點遠去，“剛剛午休前，數學又發了兩張卷子，說是后天交。”
江年：“這傻逼學校！”
下午一點四十。
孫志成走在上學的路上，整個人腳步輕快。午后的陽光落在身上，分外溫暖。
他在中午收到了了陳蕓蕓的回復，不管她信沒信。總之事實就是如此，表白全都推表弟身上就好了。
撤回了一個表白，終于安心了。
他臉上帶著釋懷的笑容，至于陳蕓蕓最后那句話。也不禁讓他感慨良多，自己確實應該好好學習了。
以后路還長遠，等畢業之后再表白也不晚，自己還有機會。
進入教室后，他看見陳蕓蕓趴在桌上睡覺。
直到上下午第一節課，似乎也沒什么異常。
太好了，這回真是安全了。
下午第一節物理課進行到一半，三班教室后排稀稀拉拉站了七八個人。
李華也有點撐不住了，眼皮耷拉著，哈欠不斷。
他剛想起身，順便拉著江年一起去后面站著聽課。
一轉頭，突然發現那小子精神奕奕的聽課。臉上完全沒有一絲疲憊的神情，像是睡了三百個飽覺似的。
江年轉頭看他，嘴角耐克化，無聲道。
“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