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大廈的門口，卡里斯曼懷里抱著裝滿公文的木箱，神情怏怏，像是剛被生活狠狠地踹了一腳。
一小時前，他的人生還一帆風順，四平八穩。雖然只是個不起眼的小職員，但好歹能接觸到真正的高層，每天聽著那些議員、官僚們交談，更是讓他感覺自己仿佛這座地獄的主人。
這樣的日子本該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他因為左腳先邁進門而被上司臭罵了一頓，隨后翻起一個月前的舊賬一并受到處分，讓他滾去郊區的殯儀館抄寫檔案，而且必須用手寫，什么時候抄完了什么時候回來。
毫無疑問，這是赤果果的霸凌。
然而即便他申訴，也無人搭理。
最近魔都不太太平，每當這時候所有人都會格外的謹慎小心，能不做的事情就不做，能不得罪的人就不得罪。
卡里斯曼心里其實清楚，那個兇神惡煞的恐魔并不是因為自己進門先邁了哪只腳找茬，而是因為兩個多月前的一份舊報。
當時自己也是腦子一熱，就把知道的東西都吐露給了那個叫艾莎貝爾的魅魔記者，結果某個不愿透露姓名的夢魔公務人員這樣的表述就出現在了報紙上。雖然沒實名，但也和實名沒啥區別了。
德拉貢家族不會搭理他這樣的小人物，甚至最近倒臺的后勤部次官哈克斯也根本不會注意到他，但哈克斯的小弟就不一定了，那一整個利益鏈條上的人怕是恨死了他，畢竟這些秋后的螞蚱也只敢拿他這樣的小人物撒氣了。
不過老實說，卡里斯曼其實并不后悔。
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有代價，更何況是昂貴的公道呢？
他只是覺得可惜，白白辜負了家里的期望，也白白辜負了過去二十多年的努力……
就在他暗自嘆息的時候，一道如沐春風的聲音忽然從他身后傳來。
“卡里斯曼先生，這么巧，我們又見面了。”
卡里斯曼猛地一怔，抬頭望去，只見一位身穿深色長禮服的青年正微笑著看著他，眼眸深邃，儀態優雅。
人類？
不——
等等！
卡里斯曼先是愣了一瞬，隨即猛然意識到對方在和自己打招呼，瞬間繃直了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地立正行禮。
“羅，羅炎大人！？早上好！”
此人正是議會新晉的第29號議員，雷鳴郡的魔王——羅炎！
他動作太過急促，懷里的木箱猛地一傾，裝滿的文件頓時散落一地，紙張在臺階上鋪開，一些甚至隨風飄起。周圍的公務人員路過看見，紛紛向這個冒失的小伙子投去戲謔的目光，等著看他的笑話。
“啊……！抱歉！”
出了這么大一個丑，卡里斯曼臉都綠了，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撿。站在一旁的羅炎卻只是微微抬起手，一道淡淡的魔力波動從他袖間滑出的魔杖上浮現。
四散的文件仿佛受到了無形之手的引導，迅速飄回箱子里，整齊地迭放好，穩穩地落入卡里斯曼的懷中。
“看來你的負擔不輕。”羅炎輕笑著說道，將手中的最后一份卷宗遞還給他，“記得穩重一點。”
“是……”
卡里斯曼接過文件，整個人都有些發愣，心中既詫異又感動。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位站在魔都權力正中心的大人物，不僅記得自己的名字，還親自幫他收拾散落的文件？！
他抱緊木箱，臉上帶著一絲羞赧，結結巴巴的說道。
“多謝您的幫助，羅炎大人……我剛才太失態了。”
“沒關系。”羅炎溫和地擺擺手，隨即目光落在卡里斯曼懷中的文件，眼神帶著幾分疑惑，明知故問道，“不過……你為什么站在這里？是在等人嗎？”
卡里斯曼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言的神色，猶豫了一下，低聲道。
“我……已經不在這兒上班了。”
羅炎微微一怔，仔細打量著他。
“發生什么事了？”
卡里斯曼支支吾吾了片刻，終究還是苦笑著開口：“是這樣的……之前聽證會時，我私下向《深淵時報》透露了一些聽證會上的消息。雖然我覺得我說的那些都是實話，而且也不涉及機密或者違反規定，但我的上司卻一直拿這事兒刁難我，認為我‘立場不端正’。本來這都沒什么，但今天不知道他吃錯藥了還是怎么的，突然對我發了好大的脾氣，要我去郊區的殯儀館抄檔案……”
說到最后，他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可能……這就是命運吧。”
羅炎聞言，眼神微微變了變，眉頭輕輕皺起，帶著幾分惋惜地說道。
“……是我害了你。”
卡里斯曼聞言猛地抬頭，看著表情自責的羅炎連連擺手，急忙說道。
“不！這和您沒關系！”
似乎是擔心羅炎不相信自己，這個年輕的小伙子深吸了一口氣，換上認真的語氣繼續說道。
“真的，我是自愿的，先生……我看見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坐在那里互相推諉，一臺龐大而腐朽的機器試圖用蠻橫無理的邏輯去壓制不同的聲音，將故意造成的過錯算在毫無瓜葛的您的頭上。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讓公道得到聲張，如果我們都對身邊發生的事情裝作沒有看見，那我們的地獄豈不是就變成骯臟的帝國了？”
“如果必須有人做出犧牲，那由我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比起那些失去生命的將士，我失去的也不過是一點無足輕重的東西。”
說罷，他故作輕松地吐了口氣，臉上擠出揶揄的笑容。
“其實也沒什么區別不是嗎？我不過是從市中心的殯儀館轉到了郊區的殯儀館，從面對一群活著的死人，變成了面對一群死掉的家伙……啊，我不是說您，您是特別的！”
他的眼神明亮而執著，閃爍著純粹的信念，還有一絲絲對自己的崇拜，讓羅炎不禁想到了年輕的自己。
不是在魔王學院讀書的時候。
而是比那還要年輕更多的時候。
他也曾這樣想過。
為了我的理想，我將燃燒我自己。
而不是為了我的理想，請你們先死去。
片刻后，羅炎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語氣溫和地說道。
“你說得對，你的堅持值得肯定。”
卡里斯曼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低下頭，臉上帶著幾分感激。
“向您致敬，先生……雖然你是人類，但多虧了有您在，我們才沒有墮落的那么徹底。”
“你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的，我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偉大。”
羅炎輕輕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隨后忽然說道。
“另外，雖然你說的沒錯，你背后的那棟房子其實也是殯儀館，不過它畢竟是市中心的殯儀館，比郊區的稍微體面一點兒……如果你想留下來，我有個提議。”
卡里斯曼一愣，愣愣地看著羅炎，不明白他要說什么。
而下一秒。
羅炎的話讓他愣在了原地。
“我正好缺一位秘書。”羅炎緩緩開口，目光真誠地看著他，“需要一個熟悉這棟大廈的運作方式，能掌握第一手情報，又足夠可靠的人，幫我整理文件，處理各種瑣事，以及……偶爾提供一些有用的意見。”
他微微一笑，語氣溫和，“你覺得，你能勝任嗎？”
卡里斯曼愣愣的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一個即將被流放到郊區殯儀館的倒霉蛋，現在居然得到了羅炎議員的親自邀請，成為他的秘書？！
這，這是什么情況？！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讓他一時間竟無法反應過來。
不過出于本能的反應，常年混跡于建制之內的他還是下意識的抓住了這個機會，用盡全身的力氣點頭。
“我，我愿意！先生……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努力工作報答您！”
他的聲音顫抖，語氣卻無比的堅定。
正如費斯汀先生說的那樣，那刻滿渴望的眼神和洋溢在臉頰上的紅光，全然是一幅已經做好準備，將心臟獻給他的模樣。
羅炎溫和的笑了笑，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歡迎加入。”
“謝，謝謝！”
卡里斯曼連聲感謝，手中的木箱沒拿穩，一個不小心又掉在了地上。
他一邊握著羅炎的手，一邊紅著臉要去撿，不過卻被后者輕輕拉了起來。
“好了，你現在的工作是帶我去看我的辦公室，這種小事兒有人會處理的。”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只怒氣沖沖的恐魔從議會大廈的門口走了出來，看著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他破口大罵道。
“卡里斯曼！看來我讓你滾去殯儀館還是太高看你了，你應該去北邊的巖漿池抄檔——羅，羅炎先生？！”
人類的體型相對惡魔過于纖細，就像精靈之于人類。以至于他剛出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卡里斯曼的面前還站著一個連他頂頭上司的上司都得罪不起的家伙。
那個怒氣沖沖的恐魔瞬間像泄了氣的河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了下來。
看著那個戰戰兢兢的恐魔，羅炎隨口說道。
“你的名字。”
“盧，盧西奧……”那恐魔的臉上帶著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被人類嚇得露出這副模樣，他這輩子也就經歷過這一回了。
羅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
“讓議會大廈的工作人員去殯儀館抄檔案，你好大的官威。”
“不，不是的……我……”盧西奧滿頭大汗，嘴巴顫抖著想要解釋，但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想給卡里斯曼使眼色又不敢。
卡里斯曼一臉懵逼的站著，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不過看到那個給他穿小鞋的上司露出這副便秘的表情，他心中還是無比暢快的，忍不住給羅炎偷偷豎了個拇指。
羅炎沒去看他，只是指了指地上的文件。
“把它撿起來，送到我的辦公室，交給我的秘書卡里斯曼先生。記住，用手撿，不許用魔法。”
“是，是！”
圍觀的惡魔們一陣竊竊私語，盧西奧卻滿頭大汗的點頭，心中松了口氣。
贊美魔王大人。
贊美魔神陛下！
尊敬的羅炎先生最終還是放過了他，沒有將他一巴掌拍死。
畢竟對那位大人來說，想弄死他簡直太容易了，把履歷往前翻個100年，怎么都能和扎克羅扯上關系……只要他想。
盧西奧偷偷的看了卡里斯曼一眼，臉上帶著討好諂媚的笑容，試圖修復和這位前同事的關系。
卡里斯曼臉上的表情既痛快又竊喜，卻也有一絲絲的迷茫。
那既是“大仇得報”之后的空虛，也是對理想的懷疑……就好像自己也在變成一具活著的尸體。
羅炎很清楚他的感受，也很欣慰他的成長。
“好好干，帶路吧。”
“是！先生。”回過神來的卡里斯曼立刻應了一聲，隨后匆匆走去前面，為他尊敬的偶像帶路去了。
議會大廈內部，與其說是官府機構，倒不如說更像一座古老威嚴的魔宮。
高聳的石柱上雕刻著繁復的惡魔文字，墻壁上懸掛著魔神信徒們用鮮血繪制的歷史壁畫，那些抽象扭曲的符號象征著地獄過往的輝煌與紛爭。穹頂上方鑲嵌著一顆碩大的血色魔晶，散發著微弱的暗紅光輝，使整個大廳看起來既莊嚴肅穆，又透著幾分神秘與壓抑。
“這座大廈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初代魔神烏迪斯時期。”卡里斯曼用手勢引導著羅炎，興奮地介紹道，“最早的時候，它只是個爭吵的地方，連正式的建筑都沒有，所有的貴族和將領們就站在巖漿湖旁邊開會，誰不服氣就直接打一架——當然，現在的氛圍要‘文明’許多，巖漿湖也被填平了。”
“那還挺好的。”
羅炎一邊聽著，一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周圍的裝潢。高大的雕塑栩栩如生，惡魔議員們的名字刻在巨石碑上，記錄著他們的功績和最終的結局——有的字跡已經被魔焰灼燒得模糊不清，暗示著某些名字的主人已經被徹底抹去，連存在的痕跡都不復存在。
大廳中央，一群地獄仆役忙碌地奔走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魔物在這里擔任不同的職務。
有身穿制服的魅魔在柜臺后登記事務，她們的微笑既親切又充滿危險，仿佛隨時準備拉人去簽訂什么不得了的契約；有長著八條手臂的深淵文書惡魔正同時批改幾份文件，六只眼睛緊盯著浮空的卷軸，一邊咕噥著晦澀詞句，一邊快速翻閱；更有體型巨大的惡魔衛兵，渾身披著黑曜石鎧甲，手握燃燒著地獄火焰的長矛，守衛在關鍵的通道口，確保外來訪客不會隨意闖入核心區域。
他是第一次來這里，但這兒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他，當他路過的時候都會停下手中的事情向他行禮或者行注目禮。
“這邊是通往議員區域的長廊。”卡里斯曼攤手指向一條鋪著猩紅地毯的走廊，兩旁矗立著青銅雕像，每一座雕像的眼睛都鑲嵌著幽綠的魂晶，仿佛在暗中觀察著路過的每個人。
“我的辦公室在哪里？”羅炎隨口問道。
“就在前面，您的辦公室在黑曜石翼樓……請隨我來。”
卡里斯曼帶著他穿過沉重的雙扇門，一股古老的魔力波動從門框上擴散開來，讓羅炎不禁微微挑眉。
這里的魔法結界設計的相當精妙，不知道是魔王學院還是高等惡魔學院的手筆。
不遠處的黑曜石翼樓便是專門為魔都議員們設置的私人辦公區域，外面看著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尖塔，里面卻寬敞的令人驚訝。
這里不如議會大廳那般熱鬧，相反顯得幽靜而高貴，每一間辦公室的大門上都刻著不同的議員紋章，象征著各自的家族或勢力。
卡里斯曼帶著羅炎來到一扇新安裝的門前，門上懸掛著一枚暗金色銘牌，上面刻著：
「第29號議員：羅炎·黑風堡男爵」
“您沒有姓氏……”卡里斯曼不好意思地說道，“他們可能就擅作主張，用您的頭銜作為姓氏了。”
羅炎點點頭，隨和地說道。
“無妨，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別人稱呼我的名字而不是頭銜。”
“是。”卡里斯曼恭敬地記下了這一細節，隨后為羅炎拉開了門，帶著他走去了里面。
整座辦公室并不算奢華，但處處透著地獄貴族式的沉穩與優雅。
一張由深淵黑檀木打造的寬大辦公桌擺放在房間中央，桌面光滑如鏡，嵌著一條流動的魔法紋路，隨著室內光線的變化而微微閃爍。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惡魔法典、地獄律法以及議會記錄，每一本書的封面都帶有一絲奇異幽冥氣息，似乎蘊含著過往主人的智慧與秘密在里面。墻壁上掛著一幅古老的地圖，描繪著整個地獄各大領地的勢力分布，甚至還標注了不同貴族家族的徽章……不過看樣子地圖已經很久沒更新了，標注的年份居然是兩百年前。
卡里斯曼匆匆將地圖收起來，對羅炎說了聲抱歉，羅炎卻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這里應該很久沒有人用過了。
費斯汀先生說過，魔都最多的時候有42名議員，而最少的時候只有20名。
顯然這里的斗爭，不比地表輕松容易。
辦公桌后方，有一扇連接外陽臺的落地窗，透過窗戶可以俯瞰魔都的部分街景，遠處的地獄熔爐熊熊燃燒，映照著整個魔都的紫晶穹頂。
“這里就是您的辦公室。”卡里斯曼微微一笑，貼心的說道，“一般來說議員們通常不會長時間待在這里，畢竟您可是貴族，不是普通的行政官員。”
這些事情羅炎從費斯汀先生那兒已經聽說過了，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多問了一句。
“哦？那如果有事務需要處理，你如何聯系我？”
“這個您放心，找到您是我的核心工作之一，議會大廈會配合我解決這個問題……至于送信，也很容易。”
卡里斯曼咳了一聲，指了指房間角落的一根黑色魔石支架，上面倒掛著幾只假寐的蝙蝠，每只蝙蝠的翅膀上都刻著不同的魔法印記。
羅炎盯著他看了兩眼，饒有興趣的抬了下眉毛。
這玩意兒居然是石像鬼！
神出鬼沒的悠悠浮現在了他的旁邊，同樣驚訝的說道。
“不可思議……它們身上居然有靈魂？！”
羅炎倒是沒太意外，只是有點好奇這玩意兒會不會長大。
“這就是您的‘辦公通訊系統’，”卡里斯曼面帶笑容地解釋說道，“而這是魔都議會最可靠的信件傳遞方式——石像鬼使魔。只要您在它的身上留下記號，我只需要通過傳送陣將它送到您所在的區域，它們自然會找到您。”
羅炎走近一點，幾只蝙蝠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紛紛抖了抖石制的翅膀，露出一張張皺巴巴的小臉，對著他打了個哈欠。
令人驚訝。
他們雖然是石頭做的，卻做的栩栩如生，石制的皮膚摸上去像玉一樣光滑，和他領地上的那些石頭人完全不同。
“聽起來還算高效……安全方面呢？他會不會泄露我的行蹤？如果我剛好有事不便透露自己的位置的話。”
卡里斯曼恭敬說道。
“這個您請放心，當它們和您簽訂契約以后，它們的生死便完全掌握在您的手上，即便以后它們長大了，您想捏死它們也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當然，有靈魂的石像鬼是很貴的，而且養大很不容易，我不推薦您這么做。如果不想讓它們找到您，您只需要告訴他們一聲，或者直接將他們回收就好。”
羅炎點了點頭，食指輕輕一彈。
幾道幽綠色的魔光從他指尖涌出，迅速融入了那幾只小家伙的翅膀，在它們身上種下了自己的印記。
魔都的通訊系統看來還很落后，有很大的改進的空間，不過這并不是他眼下要做的事情。
“以后你們就叫……小黑好了。”
五只蝙蝠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表示應和，隨后又互相瞪了一眼，撲騰翅膀齜牙咧嘴，仿佛在說“叫的是我！”、“是我！”。
這些熱鬧的小家伙讓這座冰冷的辦公室多了一些生機，羅炎看著它們笑了笑，伸出食指碰了碰它們的頭頂。
“別打架，你們都是小黑，小黑一號，小黑二號……還有三四五號。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就要好好相處，知道了嗎？”
這對它們來說似乎是個滿意的結果，幾只鬧騰的小家伙瞬間不吵架了。
羅炎看向了卡里斯曼。
“這段時間我會在黑風堡，但下個月估計就在雷鳴郡那邊了，有事記得隨時聯系，這里就交給你了。”
無比珍重地把握著這個進步的機會，卡里斯曼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恭敬地領命頷首。
“是，魔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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