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讀書)
黑風堡,哥布林社區一如往常,空氣中彌漫著金屬與機油的味道,工廠的煙囪晝夜不停地吐出滾滾濃煙,就像監工們嘴上叼著的煙斗。
哥布林們成群結隊地穿梭在狹窄的巷道里,踩著泥濘的地面,在工坊和居住區之間奔波。
這里雖然貧困,但卻安穩。
自從斯尼克上任哥布林居委會主任后,社區秩序已經逐步穩定,社區的棚子不再漏風也不再漏雨,哥布林勞工們都愿意老老實實干活,而且有活兒可做。
日子過得不錯的不只是哥布林,當然也包括位居首功的斯尼克。
魔王從來不虧待他的仆人,尤其是優秀的那種。
斯尼克認為自己毫無疑問就屬于后者。
雖然沒有去過雷鳴郡的迷宮,但靠著魔王大人的賞識和撥給居委會的充足經費,他已經在黑風堡過上了不輸給“孬不拉”們的生活——不但用啤酒代替飲用水,甚至還用啤酒漱口,就差沒在谷倉里蝶泳,酒桶里泡澡了。
其實吧,倒也不是他辦不到,主要還是思想滑坡得不夠快,能省則省的老觀念還沒有改掉。
漱完口的啤酒可以喝掉,但洗過澡的啤酒就有點難辦了,他總不能也噸噸噸了,那就是把肚子撐破了也喝不完。
哥布林到底不是地獄矮人,兩者的體質不一樣。
不過下一代就不一樣了。
斯尼克琢磨著自己的孩子們肯定不會輸給自己,一定比他能霍霍,而且一定比他霍霍的心安理得,不像他一邊霍霍一邊肉疼。
又是忙碌而悠閑的一天。
斯尼克靠在他的“辦公室”——那輛破舊馬車的車門旁,一邊得意洋洋地晃動不知從哪兒撿來的高腳杯,一邊翻閱著畫滿涂鴉的厚文件。
最近需要他親自出手的事情并不多,在社區里巡視的小弟們足以擺平,雖然偶爾也會有抱怨的聲音,但根本傳不到他的耳朵里,更傳不到魔王大人的耳朵里。也正是因此,他才有閑情雅致在工作時間喝酒。若是換一個月前,他還是個光桿司令的時候,是斷然沒有這般閑情雅致的。
“嗝……魔王大人的滋味真不錯啊……嘿嘿。”喝得微醺的斯尼克抹了抹嘴,修長的指甲捏著文件翻了一頁,欣賞著這一個月來的工作成果。
然而就在這時,他美好的一天卻被一聲驚慌的叫喊打破。
“老大!不好了!”
一名哥布林氣喘吁吁地沖進了“辦公室”,神情慌張,額頭上滿是冷汗。
斯尼克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連戴在頭上的帽子都掉到了地上。
不過也正是看到了那只掉在地上的帽子,他才猛然間想起了自己高哥一等的身份,當即咳嗽一聲,板著臉色示意那個氣喘吁吁的哥布林稍安勿躁。
“你看你這副德行!成何體統?有沒有點我們哥布林居委會成員的樣子?”
那哥布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帶著濃濃的恐懼。
“老大……是瘟疫!”
“瘟疫?!”斯尼克眼睛瞪圓了,“怎么可能?!好好地怎么會突然爆發瘟疫?”
他們隔壁社區以前泡在水里的時候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兒,怎么等壞掉的設施都修好了反而不干凈了?!
那哥布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支支吾吾地說道。
“咱們的社區,好多哥布林都倒下了……您快去看看吧!”
斯尼克的手微微一顫,酒杯差點掉地上。他瞪大了眼睛,一瞬間腦子里閃過無數可怕的畫面——大量哥布林奄奄一息地倒在街頭,尸體成堆,沒人干活兒。看著無人干活兒的工廠,魔王大人震怒,追究他的責任,把他拖去活活燒死……
不——
等等!現在還沒到慌的時候。
斯尼克深吸了一口氣,試圖穩住心神,臉上擠出一個自以為鎮定的笑容:“別慌,別慌……瘟疫?笑話!我們可是受到魔神庇佑的哥布林,怎么可能會被區區瘟疫打倒?”
“可是……”那哥布林還想再說什么,但被斯尼克一把推開。
“媽的!快帶我去看看!”
往日里喧鬧的小巷里此刻少了許多嬉鬧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痛苦的呻吟和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斯尼克快步穿過巷道,看著躺倒在街角的哥布林們——他們大多蜷縮在角落里,雙手緊抱著肚子,臉色蒼白,額頭上冒著冷汗,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折磨著。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努力壓下心頭的惶恐,控制著呼吸的節奏,快步走向一個倒在地上呻吟的哥布林,伸出腳踢了踢。
“喂,喂!快起來,別裝死!”
那哥布林只是發出一聲微弱的哼哼,沒有反應。
這下斯尼克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難道真的有瘟疫?
“老大!快來看看鼻涕蟲!”一旁的哥布林跑過來,向他叫道。
“鼻涕蟲?!他怎么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斯尼克猛地轉頭,追著那哥布林和他的聲音跑進一間破舊的棚屋里。
屋里光線昏暗,幾根油膩膩的蠟燭勉強照亮了一角。
鼻涕蟲躺在一張用爛木板搭成的床上,渾身顫抖,嘴唇發紫,像是一只快要爛掉的番茄。他的鼻涕……比平常更加壯觀,整張臉幾乎都埋在鼻涕里,看起來相當凄慘。
“老大,我快死了……”鼻涕蟲用虛弱的聲音哼哼道,眼睛睜開一條縫,可憐巴巴地看著斯尼克。
“別死!你給老子挺住!”斯尼克一腳踢開擋路的東西,沖到鼻涕蟲身邊,揪著他的領子猛晃,“你不是最耐操的嗎?怎么就快死了?!”
“老大……我肚子疼……嗝……”
本來就不舒服,被這么一頓亂晃,鼻涕蟲差點兒沒當場昏死過去。
他的嘴里哼哼著,嘴角流下一絲不明液體,差點吐在斯尼克身上。
斯尼克下意識地往后退一步,皺著鼻子罵道:“媽的!別吐我身上!惡心死了!”
鼻涕蟲兩眼一翻,躺回去,不省人事了。
斯尼克心急如焚,迅速環顧了一下屋里,發現鼻涕蟲的情況比其他哥布林都要嚴重的多。
那些倒在街頭的哥布林至少還能呻吟兩聲,但鼻涕蟲臉色發黑,嘴唇發紫,已經快要斷氣了。
斯尼克心里發毛,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不對勁!
這太奇怪了!
為什么他和自己的狗腿子們啥事兒沒有,這些家伙卻成了病秧子?
他努力回憶著自己和這些窮鬼們的不同,隨后目光落在了墻角的酒瓶子上。
那是鼻涕蟲撿來的啤酒瓶,不過里面裝著的并不是啤酒,而是水。
這個窩囊的家伙一口酒都喝不了,卻偏偏又好面子,于是就撿他的其他小弟們喝剩下的酒瓶,假裝自己也像孬不拉一樣揮霍——
“水……”
斯尼克猛地睜大眼睛,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
他猛地轉身,沖出棚屋,一把抓住剛才給他帶路的哥布林,火急火燎地問道。
“水!他們是不是都喝了水?!”
“水?啊……是……”那哥布林被他的突然發狂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點頭,“我,我這兩天倒是沒喝水……但鼻涕蟲他喝不了酒,八成是喝過的……”
“他在哪喝的?!”斯尼克繼續追問道。
“當,當然是社區的水泵……我猜的,”說到這兒,那哥布林似乎覺得是沒有說服力,又小聲補充了一句,“老大,鼻涕蟲跟了你以后可不窮,他以前擺在屋頂上的接雨桶早就撤掉了……我估摸著他也不會去喝別人的,那點兒錢對他來說不算什么大開銷。”
地下世界是有雨水的,主要是從高聳的穹頂滲入的水,聽說和外面的雨沒什么區別,只是有點咸。
一些哥布林為了省錢,會在自家屋頂上集雨,用什么工具的都有。
而鼻涕蟲這家伙因為自己的關系,荷包比其他哥布林鼓囊的多,自然是不會去喝那種“劣質水”的。
斯尼克的腦子“嗡”地一下炸開了,也在一瞬間明白了過來,為什么鼻涕蟲的情況要比別人嚴重的多。
這根本不是什么瘟疫——
是有人在黑風堡的水源里下毒!
“媽的……這群混蛋!”
斯尼克恨得咬牙切齒,拳頭握得嘎吱作響。
是誰這么膽大包天,居然敢在魔王大人的領地里搞這種陰險的把戲?!
其實根本不用猜——
早在一個多月前,他就已經盯上了那群鬼鬼祟祟的家伙,毫無疑問是他們干的!
如果不是仁慈的魔王大人拉著他,讓他按兵不動,他早就將這群可惡的狗崽子們一網打盡,扼殺在了搖籃——
斯尼克剛想到這里,一股寒意忽然爬上了腦門。
等等——
魔王大人……好像早就知道了?
甚至都不用魔王大人,就連自己這樣的小人物都已經有所察覺,一群不懷好意的家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謀劃著什么。
而現在,他們果然動手了。
斯尼克整個僵在了原地,嘴唇微微顫抖,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悄無聲息的爬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臉色先是發白,接著又重新變綠,直到將這恐懼徹底消化了,臉色才重新紅潤了起來。
這一刻他終于真正的明白了魔王大人交給他的任務到底是什么。
魔晶炮廠其實沒那么重要,就算推倒了重建也不過多花點錢而已,而且花不了多少。
黑風堡的哥布林當然也是一樣,這些玩意兒在地獄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德拉貢家族想通過在黑風堡制造混亂從而獲得繼續攻訐魔王的借口,這個借口甚至都不用編織的太漂亮,哪怕牽強一點也無所謂,就像他們在前線炮制的慘敗一樣。
而對于魔王來說,見招拆招顯然是不劃算的,遠不如在對方試圖點一把火的時候,直接向他身上潑一桶煤油來的高效!
黑風堡從一開始就是陷阱。
前線對于魔王大人來說太過遙遠,但這里卻在他的牢牢掌控之下。
而現在,那些按捺不住的家伙終于踩了上來……
一旁的小弟戰戰兢兢地看著神色陰晴不定的老大,小聲問道。
“老大……我們……現在怎么辦?”
斯尼克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忽然,他用狠厲而果決的聲音,尖著嗓子咆哮道。
“這是一次有預謀的、針對黑風堡領主的謀反!”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雙雙錯愕的眼神,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看著驚愕不已的小弟們,斯尼克抓住了其中一只哥布林的肩膀,唾沫星子橫飛的吼叫道。
“毫無疑問,是商會聯盟的人!那群吃里扒外的家伙在我們的水源里下毒!這根本不是什么瘟疫!去告訴你的鄰居,去告訴所有的哥布林!你們都傻站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去!”
眾哥布林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慌忙連滾帶爬地跑去了哥布林社區的深處,將消息傳遞給了他們一路上遇到的每一只哥布林。
恐慌在黑風堡人口最密集的區域擴散著,并且速度絲毫不遜色于“瘟疫”的傳播。
與此同時,斯尼克回到了那輛翻到的馬車旁,用盡全身的力氣搖響了掛在車廂上的鈴鐺。
聽到那叮鈴鈴的聲音,一只只腦袋從哥布林社區里探了出來,詫異的望著斯尼克的方向。
他們有的患了病,有的一臉菜色,還有的看起來病怏怏……也有一些家伙啥事兒沒有,顯然要么是他們太窮了,這兩天沒有喝那些不免費的水,要么就是還沒輪到他們。
斯尼克掃視了在場的哥布林們一圈,隨后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地爬到了馬車車廂的頂上。
他的拳頭緊緊攥著,那雙原本狡詐、愛貪小便宜的眼睛,如今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怒火。
“諸位!看看我們身邊的兄弟姐妹們!看看我們的鄰居!看看我們的同胞——那些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的可憐家伙們!”
他的聲音宛如沉雷,在狹窄而擁擠的社區中央回蕩,震得每一個哥布林都不由得豎起了耳朵,凝固住了看向他的目光,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斯尼克用洪亮的嗓音大聲咆哮道。
“有人說這是瘟疫!我呸!狗屁的瘟疫!你們問問自己,為什么咱們這些喝雨水的窮鬼們都好好的,只有那些這兩天在水泵里喝過水的家伙倒下了?!”
他最近當然沒有喝過雨水,連漱口都用的是啤酒,但那種細節根本不重要,聽說鋸齒商會的老板之前還用啤酒洗澡呢!
這時候不會有人跳出來拆臺的。
看著那一雙雙神采各異的瞳孔,斯尼克咆哮著繼續說道。
“這不是瘟疫!是有人在我們的水源里下毒!!”
話音落下,哥群中一片嘩然。
這句話如同一根點燃的火把,瞬間將在場的哥布林們心中的情緒引爆。
“有人在水里下毒!?”
“是誰?!是誰干的?!”
“該死!肯定是那些地獄矮人們……最近有個地獄矮子就在我們社區附近住著,我看他就不像好人!”
“會不會是人類的間諜?那些……冒險者?”
“冒險者?!這兒?你在說什么屁話!我看八成是商會聯盟——”
“沒錯!”
終于等到了想聽見的聲音,斯尼克猛地揮手,壓制住躁動的人群,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低沉地說道:“你們說的對,就是商會聯盟!那些流著和我們一樣的血液,卻吮吸著我們的骨髓的家伙!”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所有哥布林的目光都聚焦在斯尼克身上,等待著他的解釋。
斯尼克重重地吸了一口氣,接著用低沉的嗓音開口,仿佛親身經歷了那場陰謀。
“昨晚,我在咱們的水泵附近巡視,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他穿著魔都貴族才有的絲綢衣服,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偷偷摸摸地往水里倒!”
他猛地揮起拳頭,臉上的憤怒幾乎要化作實質的烈焰:“我一開始以為是哪個混蛋在偷水,可現在看來,他分明是在害我們!”
哥布林們的呼吸變得急促,憤怒在他們心中沸騰,那是無處宣泄的恐懼在走投無路之后,最終釀成的烈火。
斯尼克繼續咆哮著。
“誰會去我們的社區下毒?我嗎?還是你們?難道是那些和我們八竿子打不著的矮人?他們都沒有這么做的理由!只有那些家伙……那些吃的住的用的全都和我們不在一條街上,卻披著和我們一樣皮囊的哥布林!你們知道我在說誰,就是他們!”
“那些該死的商會!自私的蛆蟲!他們不愿意看到我們哥布林過上好日子!你們還記得魔王大人來這兒之前我們過的是什么日子嗎?我們的家泡在水坑里沒人管,死了的家伙就在街上腐爛,那些家伙看都不會看我們一眼!”
“而現在,我們有工作!有酒喝!我們能賺到錢,能吃上熱乎的飯,不用再去垃圾堆里翻吃的!”
“可這些該死的蛀蟲,他們眼紅了!他們看不得我們過得比他們好!他們提高物價,偷走我們的薪水,操控市場……用盡他們能想到的一切辦法折磨我們,甚至在水里下毒,想讓我們死!”
斯尼克伸出手,狠狠地指向夜色下矗立在遠處的街區。那里是各大商會的駐地,也是黑風堡唯一一條與周圍氛圍格格不入的街道,就像雷鳴城的皇后街一樣。
那里的建筑高聳,光亮輝煌,遠遠超過哥布林社區的破敗棚屋。
“……而他們自己,住在寬敞的大房子里,睡在柔軟的床上,喝著最好的酒,吃著最香的肉,擺弄著從人類的地盤上買來的茶葉和煙草……這就是他們的仁慈!這就是他們對我們的態度!瘟疫?我看他們過的都挺好的!”
人群徹底沸騰了。
哥布林們的眼睛里透出了憤怒的火焰,他們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咬緊著牙齒。一些膽小怕事的家伙溜出去報告了警衛,然而那些警衛在接到他們的報告之后卻什么也沒說,只是在遠處靜靜看著,等待著它繼續發酵。
斯尼克握緊了拳頭,聲音愈發的激昂,無論有還是沒有的東西,一股腦地算在了那些家伙們的頭上,只為了讓那火焰越燒越旺。
“……這些商會聯盟的蛀蟲,他們忘了自己也是哥布林,忘記了對魔王大人的忠誠!他們和那些覬覦我們的惡魔做買賣,和地表人類勾肩搭背!他們拿我們當工具,他們想讓我們永遠做他們的牛馬,他們就是想讓我們一輩子低著頭!一輩子喝臭水!一輩子吃垃圾!現在還要要我們的命!”
“已經夠了!”
斯尼克的聲音如雷霆般炸響。
他緩緩掃視著人群,眼神冰冷,聲音低沉卻無比堅定地說道。
“我的同胞們,我們不能再忍了!今天他們往我們的水里下毒,明天他們就敢掐斷我們的食物!后天,他們就敢踏著我們的尸體爬上更高的地方!”
“我們必須清算他們!讓那些背叛了哥布林的雜碎付出代價!”
“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奴隸!”
“我們要讓他們明白——在魔王大人的庇護下,哥布林們不再是地下世界最低等的生物!”
“我們,要反擊!”
他的聲音像是噴涌的巖漿,點燃了每一個哥布林心中的憤怒。
一名哥布林猛地舉起拳頭,聲嘶力竭地吼道。
“干死商會聯盟!”
“殺光那些雜碎!”
“他們在我們的水里下毒,我們就喝他們的血!”
“嗷嗷嗷!”
憤怒的吼聲此起彼伏,匯聚成一片震耳欲聾的狂潮,席卷了整個哥布林社區。
這個堆積已久的火藥桶,在碰到了火星的一剎那瞬間炸成了漫天的花火。
斯尼克站在破舊的馬車上,冷靜地望著這一幕,目送著那股浪潮席卷向商會聯盟所在的街區,嘴角翹起了一抹勝利者的笑容。
果然,魔王的警衛自始至終沒有出現。
看來他的揣測是對的,這正是魔王大人希望他去做的事情——去扮演一條死咬住敵人的瘋狗。
也許他會崩掉幾顆牙,但必定能從對方的腿上刮下來幾兩肉。
瘟疫?
這是叛亂!
而且毫無疑問,是受到德拉貢家族指使的商會聯盟先動的手……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