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讀書)
黑風堡的領主會議持續了數個小時,在羅炎的主導下,各項議題逐步敲定。
盡管商會聯盟的代表們表面上恭順,羅炎依舊敏銳地察覺到他們之中不少人懷揣著復雜的心思,尤其是鋸齒商會的會長格羅克。
在這個哥布林商人身上,他仿佛看見了揚·安第斯的影子。
雖然兩人的性格和行事方式有所不同,但他們本質上屬于同一類人——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出賣自己的領主。
更何況對于哥布林而言,出賣一個人類領主并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心理負擔或道德包袱。
會議結束后,羅炎帶著費斯汀一行人移步領主府的餐廳。
盡管他一天都沒在這里住過,但府邸內常年有三名魔人主廚駐守,十余名不同種族的仆人負責日常事務。而在他開會的同時,午餐早已備好,餐桌上正擺著豐盛的前菜。
然而,面對這桌豐盛的佳肴,薇薇安的表情卻有些興趣缺缺。
那雙深紅色的瞳孔滴溜溜地轉了轉,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趁著眾人不注意,她踩著輕盈的步伐悄悄溜到羅炎身旁,十指輕輕抓住他的胳膊,撒嬌地晃了晃。
“哥”
軟糯的聲音突兀響起,讓羅炎的背脊一陣發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后板著臉看向故作無辜的始作俑者。
“我不是說過了嗎?別隨便這么叫我……”
“可是……”薇薇安撅起嘴巴,不滿地嘟囔道,“旁邊又沒有別人,我偷偷叫的還不行嗎?你之前明明都說可以的。”
羅炎深深嘆了口氣。
這是什么魔都時下流行的找刺激的方式嗎?
不過,看在她剛才表現得還算乖巧的份上,他也懶得和她計較,低聲問道。
“有什么事快說。”
見詭計得逞,薇薇安的笑容愈發燦爛,舔了舔嘴唇,露出亮晶晶的虎牙,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羅炎的脖子,像是盯上了獵物的捕食者。
“那個……我肚子餓了……嘿嘿嘿……可不可以……就一口……”
羅炎被盯得心里發毛,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餓了就吃飯,你看著我干什么?”
“可是,血族是不吃飯的啊……”薇薇安立刻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胡亂比劃著小手,扯謊道,“如果沒有血液的話,你親愛的薇薇安小姐可是會餓死的!”
“哦?是這樣的嗎?”
似笑非笑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
薇薇安猛地回頭,只見那只討厭的魅魔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站在兩人身后,雙手抱胸,心形的瞳孔透著明顯的戲謔之意。
“……當,當然!”
薇薇安心中一緊,隱約察覺到不妙,但仍然強作鎮定地繼續胡編亂造道:“科、科林家族……就是這樣的!”
米婭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拆穿她的謊言:“少騙人了,你們早就喝袋裝血了吧?而且一兩天不喝根本沒事。”
“你這家伙!”
謊言被當場揭穿,薇薇安氣得臉色漲紅,嘴唇哆嗦。那暗紫色的秀發仿佛被靜電激起一般,無風自動地漂浮起來。
就在她氣勢洶洶地準備反擊的時候,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哎呀!”
薇薇安捂著腦袋蹲了下,眼中噙著委屈的淚光,像極了一只被訓斥的小貓。
羅炎無奈地看著她。
“好了,差不多鬧夠了吧。你要是想喝血,我讓人去給你買總行了吧。”
他不確定黑風堡有沒有,但想來應該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畢竟這里什么物種都有。
薇薇安抱著腦袋,嘴里嘀咕了一句:“……不用了,市場上買來的肯定都是臭的。”
一路上都是哥布林,要不就是地獄矮人,她對那些臭烘烘的血液可沒興趣。
羅炎愣了一下,詫異地看向她。
他對血液沒那么深的研究,不過這玩意兒還能有香的不成?
真的假的?
雖然羅炎并不認為薇薇安有得手的機會,但這小丫頭還是將自己詭計失敗的原因歸咎于米婭的插手,并因此和后者的關系更糟了。
果然,地獄里的生物都是欺軟怕硬的主,專挑好欺負的欺負。
看著米婭可憐兮兮的眼神,羅炎都分不清她是裝出來的,還是真怕了科林家的小祖宗。
所幸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去衛生間方便的費斯汀先生終于回到了餐室,將羅炎從那無休止的拌嘴中拯救了出來。
對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總覺得這位影魔先生是故意的。
說實話,這位恐怕才是神經最大條的。
眾人陸續在餐桌旁落座,守候在一旁的仆人迅速為他們斟上了美酒,同時端上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隨后恭敬地離開餐廳,等待鈴聲再進來。
盡管領主府的廚師們盡心準備了盛宴,但在座的幾人里,似乎只有羅炎和費斯汀真正愿意享用。
薇薇安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沿,顯得興致缺缺。米婭則是優雅地端起酒杯,小口抿了一口,一點也沒有平時那刁蠻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較勁。
“格羅克和他的鋸齒商會,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費斯汀輕輕擦了擦嘴,忽然若有所指的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提醒。
羅炎不動聲色地分解著牛排,用閑聊的口吻說道:“我已經注意到他了。”
“注意那家伙干什么,”薇薇安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道,“這種小角色,有什么好廢話的?不聽話的話殺了就是。”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卻透著一股殺伐果斷的霸氣,就像在討論如何捏死一只縮在墻角瑟瑟發抖的老鼠。
不得不說,她的行事風格確實很有凱撒·科林的作風,并且和她那軟弱的父親截然相反……也難怪科林親王會如此中意這位寶貝孫女。
米婭輕輕挑眉,看向羅炎,好奇他的反應。而費斯汀則只是輕笑了一聲,沒有作聲,似乎想看看羅炎會如何回應自己的妹妹。
羅炎瞥了薇薇安一眼,耐心地說道:“當你的花園里出現了幾株雜草,你要做的不是一把火燒掉整個花園,把一切推倒重來,而是巧妙地修剪它,并在合適的時候讓它成為花園的養料。否則你會把自己累得夠嗆,而最后吃力不討好。”
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番話,薇薇安大概會不屑的冷笑并加以嘲諷。
然而說這話的人畢竟是曾經狠狠地擊敗過她的兄長,她卻沒辦法不服。
沒辦法,那段記憶實在是太刻骨銘心了,即便今天想起來她都會情不自禁的顫抖。
薇薇安陷入沉思,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腦袋,前一秒還桀驁不馴的她此刻卻乖巧的像只貓咪一樣。
“可是為什么?難道就這么故意留著它,讓它汲取您花園里的養分嗎?”
羅炎輕笑一聲,隨意地用叉子挑起一塊肉,低頭切割著,語氣輕松得仿佛只是在討論一場普通的園藝工作。
“因為,格羅克是個誘餌。至于吸收我花園里的養分,等你擁有了自己的領地之后你就會明白,那點兒蠅頭小利根本無足輕重。你甚至可以將它理解為,他所吸收的那點養分只不過是命運的暫放……”
“既然他喜歡這種虛假的擁有,而且擅長從土壤中汲取養分,那就讓他暫時替我保管一會兒好了,反正滅掉他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句話一出,薇薇安頓時來了興趣,坐直了身子,興致盎然地盯著羅炎。
“誘餌?什么意思?難道還有更大的魚?”
“當然,”羅炎慢條斯理地說道,“你以為他要是背后無人,敢在我面前提三點要求嗎?別說是三點要求,我敢打賭,他連三個標點都不敢講。”
費斯汀眼中閃爍著一絲贊賞的光芒。
“精彩。”
米婭的眼中也是閃閃發亮,就像冒著小星星一樣。
承讓了這位先生的夸獎,羅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緩緩說道。
“我的直覺告訴我,格羅克是德拉貢家族扔到我面前的餌,他們在引誘我出手。但他們并沒有意識到,當魚的力氣足夠大,是能把人和魚竿一起拽進河里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都需要保持適度的耐心。”
薇薇安微微睜大眼睛,露出驚訝的神色,而米婭則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羅炎,對他的布局開始期待起來。
費斯汀輕輕轉動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目光深邃:“聽起來,你已經準備好撒網了?”
“沒錯,”羅炎淡然地說道,抬眸望向費斯汀,“我差不多也該厭煩他們無休止的小動作了,或許德拉貢家族應該換一個家主。”
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餐廳內的氣氛微妙地變了。
這里沒有別人,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米婭瞇起眼睛,嘴角微微翹起,而薇薇安則是眼睛一亮,興奮地攥緊了拳頭。
“聽起來……會很有趣。”她興沖沖的說著,舌頭舔了舔嘴唇。
她最喜歡血流成河了!
費斯汀輕叩酒杯,微微頷首,語氣意味深長。
“那就讓我看看你打算如何撒網吧。”
給德拉貢家族換一個家主。
真是好大的口氣!
不過,他并不討厭有野心的年輕人,尤其是他在這個小伙子的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人們總覺得他是靠著瑟芮娜的青睞才擁有如今的地位,卻從來沒有想過瑟芮娜為什么會選擇他,而不是別人。
能在地獄經久不衰的家族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帕德里奇家族是如此。
德拉貢家族當然也是。
哪怕后者這兩年有些倒霉……
羅炎輕輕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語。
“已經開始了。”
高明的謀略往往都是陽謀。
然而這并不意味著,所有人都能在一開始的時候聽見棋子落下的聲音,以及看出來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德拉貢家族不會意識到,一個小小的水泵可能成為撬動整個黑風堡的支點。而提出問題的斯尼克也不會想到,身為一個小人物的自己已經身在局中。
斯尼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哥布林社區最底層的一只“哥布”,就像礦車邊落下的煤渣一樣不起眼,卻因在領主會議上的一句發言,竟然被魔王大人親自提拔,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官”——
雖然只是個芝麻大小的官,哥布林社區的居委會主任。
即便如此,這個消息還是在哥布林社區里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曾經和他一起在泥濘中摸爬滾打的哥布林們,如今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聲“主任”。連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大塊頭”們,也不得不重新評估他的價值,甚至主動向他套近乎。
“主任”這個稱呼聽起來挺唬人,但實際上居委會的工作可一點也不輕松。
除了最基本的設施檢查和報修之外,他還得負責社區治安,組織安保巡邏隊,調解哥布林之間的各種雞毛蒜皮的矛盾,甚至還得制定一些看上去“有模有樣”的發展規劃,以顯示社區自治的“專業性”。
不止如此。
比起這些日常雜務,斯尼克還接到了一項來自魔王大人親自部署的任務——
作為居委會的主任,他需要盡一切努力去團結整個哥布林社區,對居民進行全面登記,并標記所有新來的哥布林以及可疑分子。
為此,羅炎特意撥了一筆“活動經費”,允許斯尼克以組織社區活動的名義,發展自己的“下線”。
也就是所謂的小弟。
斯尼克望著手中的撥款憑證,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激動得手都在發抖。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也有雙手觸摸掌握“權力”的那一天!
他可以用這筆經費用來舉辦烤肉大會,吸引更多哥布林參與社區事務;可以承包社區內的建設工程,培養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甚至還能在哥布林酒館里請客,用一杯啤酒換來情報,一桶酒換來小弟!
這不僅僅是一個“芝麻官”的職位,這是一條向上爬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意識到,魔王大人提拔他絕不會只是為了讓他修幾個水泵、調解幾場哥布林吵架,而是在為某件“大事”做準備。
——可到底是什么大事呢?
斯尼克摸著下巴,目光閃爍。
他隱隱覺得,這絕不僅僅是單純的“社區管理”那么簡單。
不過無論魔王大人有怎樣的大計劃,解決居委會的辦公室都是他最先要面對的頭等大事兒。
不過好在這事很快就得到了解決。
就在他上任的第一天,他那些阿諛奉承的狗腿子們便給他尋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寶貝。
那是一輛破破爛爛的、翻倒在路邊的馬車。
這輛馬車不知道是哪個倒霉的玩意兒丟棄的,半埋在黑風堡某條下水道邊的泥地里,被一群無家可歸的哥布林挖出來后,改造成了一處勉強能擋風遮雨的據點,后來又被斯尼克的狗腿子們買了下來。
如今,馬車外側掛著一塊歪歪扭扭的木板,上面用煤灰歪歪斜斜地寫著幾個大字——“哥布林社區自治委員會”。
當然,除了斯尼克自己,恐怕沒人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畢竟那幾個字寫的實在是太抽象了。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每天挺著小胸脯,得意洋洋地在“辦公室”門前巡視,接受周圍哥布林們投來的復雜目光——或羨慕的、或狐疑的,或純粹是看熱鬧的。
畢竟在哥布林的世界里,“當官”這個概念通常只存在于傳說中,大多數領主都更愿意讓地獄矮人來管著他們,而不是讓他們自己管自己。
相信如果不是因為黑風堡的哥布林實在太多了,而地獄矮人又因為酗酒惹怒了領主,這個居委會主任是怎么也輪不到斯尼克這條小雜魚的。
這不——
這位新官才上任一天就展現出了糟糕的一面。
就在斯尼克就任的第二天,他的辦公室很快迎來了哥布林社區的第一起正式“案件”。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兩只哥布林為了一只烤老鼠的歸屬權大打出手。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打的旗鼓相當,恐怕早就自己分出勝負了,斷然不會鬧的居委會。
“他搶了我的晚飯!”
“胡說,那是我先看到的!”
“屁!你看到的時候它還在地上爬!”
“那你也不能搶我的獵物!”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你的了?!”
“你看我這只眼睛!”
兩只哥布林在斯尼克面前瘋狂比劃著,一邊指著自己被對方揍得青腫的臉,一邊沖著對方齜牙咧嘴。
斯尼克一臉嚴肅地坐在他的“辦公桌”后——而那所謂的辦公桌,其實是他從垃圾堆里撿來的木板,架在兩個石頭上。
他抬手按了按腦門,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
那是他跟魔王大人學的。
當然,為了不被其他哥布林指控僭越,他是斷然不會向別人承認的。
“咳咳,我說,你們倆啊,搶個老鼠至于嗎?看看你們,把自己的臉都打腫了,影響多不好?有那點時間不如去工廠里干活兒,一小時的薪水買只老鼠還是很輕松的吧?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被這兩個不開眼的家伙給打斷了。
“不是錢的問題!”
“沒錯!這關乎公平!”
兩只哥布林對視一眼,都是不甘示弱的樣子,依舊誰都不服誰。
斯尼克輕咳一聲,繼續說道:“按照我的社區管理條例,食物的歸屬權應該由先動手的那一方決定。”
“哈!聽到了吧?”其中一只哥布林立刻叉腰,“老鼠是我先撿起來的!”
“不對!”另一只哥布林不甘示弱,“我是先伸手的!是他快了一步!”
這種事情時有發生。
斯尼克嘆了口氣,翻開自己手邊的一張“文件”——上面全是涂鴉,純粹是用來裝模作樣的。
“這樣吧,你們倆,一人一半。”
“什么?!”
“你們倆打架打得這么厲害,說明誰都不愿意吃虧。那就公平點,一人一半,誰都不得多嘴。”
哥布林們瞪大了眼睛,看著斯尼克一副“這是最終裁決”的表情,心里雖然有點不甘,但畢竟斯尼克現在是個“官”,還是個魔王大人親自提拔的,最后還是勉強接受了。
而且那個文件,看起來好像是魔王大人親自簽署的,總不至于為這點小事鬧到那位大人身前。
“行吧……”
“算你狠。”
斯尼克笑瞇瞇地看著怒氣沖沖走出門外的兩只哥布林,哼著小曲在沾著油污的小本本上用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號記了一筆——
兩只哥布林打架,為了搶一只烤熟的老鼠。處理方法:一人一半。
“……真是可憐的家伙,連一只老鼠都要搶,嘖嘖嘖。”
隨著他小筆這么一畫,第一起“居委會案件”就這么順利解決了。
雖然稱不上公平,但總比讓他們自己打出狗腦子來好。
那可是魔王大人寶貴的勞動力,可不能消耗在一只死老鼠身上。
斯尼克心中自鳴得意的象征,不由被自己的忠誠感動到了。
雖然只上崗了一天,但他已經徹底帶入了魔王爪牙的身份。
他現在可是魔王的人!
在那狗屁不通的爭吵中,一天時間很快就混過去了,工廠頂部的燈柱緩緩熄滅,預示著黑風堡即將入夜。
就在斯尼克哼著不著調的小曲,準備關上他那輛翻倒馬車改造的“辦公室”大門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泥濘的小巷子里傳來。
“老大!老大!”
一個矮小的哥布林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他的鼻子下方掛著一條讓人不忍直視的亮晶晶鼻涕,跑得太急,甚至甩出了一點。
斯尼克眉頭皺了皺,有些嫌棄地后退半步:“鼻涕蟲,你又咋了?”
這個叫鼻涕蟲的家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滿是諂媚與期待,又帶著幾分嫉妒地說道:“老大,我跟哥幾個瞎溜達——咳,我的意思是巡邏的時候,發現了些不太對勁的家伙!”
“嗯?”斯尼克頓時來了興趣,挑了挑眉,多看了這個邋里邋遢的狗腿子一眼。
鼻涕蟲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偷聽,才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說道:“他們不工作!也不愁吃穿!整天神神秘秘的,要么混在哥布多的地方晃悠,要么在酒館里成天喝酒,還從不搶也不顯擺!”
斯尼克的眼皮跳了跳。
不工作也不愁吃穿倒沒什么,可不偷不搶不顯擺?這還是哥布林嗎?!
不用懷疑,他們肯定在謀劃搶一波大的!
鼻涕蟲臉上帶著嫉妒的表情,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老大,咱都是有編制的才能過這樣的瀟灑日子,你說他們一群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哥布憑什么和我們一樣瀟灑?這合理嗎?這不合理啊!”
“有道理,你讓我琢磨琢磨。”
斯尼克‘嘶’了一聲,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用那奸滑的腦袋思索了起來。
正常的哥布林撿到一塊破銅爛鐵都恨不得磨亮了掛脖子上顯擺一天,搶不到就去偷,偷不到就訛,訛不到就哭……哪有這么低調的?
這事兒確實太反常了!
想到魔王大人對他的教誨,斯尼克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
“確實有點兒蹊蹺……這樣,咱們先摸清楚情況。”
他壓低聲音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你帶上幾個兄弟,盯緊他們,看看他們每天都和誰接觸,住在哪兒,干些什么事,混跡在哪些地方……記住!不要打草驚蛇了,把他們標記出來就好!”
鼻涕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獠牙,興奮地搓了搓手:“老大放心,我一定把他們祖宗十八代都給您挖出來!”
“那倒也不必,搞清楚他們背后的人就行。”
斯尼克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幽幽地看向遠處。
他正愁沒機會在魔王大人面前表現一番呢。
這不。
立功的機會自己就送上門來了!苦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