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談話之中,無論是周望還是查理斯都從沒提及過韓素英。
兩人好像都維持著某種默契,似乎對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甚至不夠資格成為兩人之間的話題。
當然,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另外一方面的原因是……
周望此刻聞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查理斯,隨即掏出一支煙點上,又順手給查理斯遞了一支煙。
“你怕我真的弄死她?”
“周,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也只有我這樣心胸坦蕩的男人愿意你和交朋友了。”
查理斯聳了聳肩,“我正在嘗試著打造自己的勢力,你知道的,摩根家族和我是一回事,又不是一回事……CJ集團的控制權是在我爭取的籌碼之一。”
周望聽懂了。
隨著家族之中支持他成為第一繼承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攜裹大勢的查理斯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就等著繼承人的位置自動落到他頭上。
那是傻嗶才能干出來的事情。
畢竟他的那些哥哥姐姐也不是吃素的,不到塵埃落定的最后一刻,什么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就像當初摩根家族也沒人想到,排在順位第三的查理斯能夠突然異軍突擊,打了所有兄弟姐妹一個措手不及……
查理斯來泡菜國,視察只是一方面,彰顯存在并趁機接掌CJ集團的實際控制權才是他的頭等目的……雖然明面上CJ集團只是泡菜國的國民企業,但就和三星集團一樣,其實都只是美麗國的提線木偶罷了。
這方面,摩根家族的訴求和官方是一致的。
而以掌控CJ集團為目的的查理斯,能用的常規手段無非是拉攏一批打壓一批,這點在剛才的聊天之中,查理斯已經隱晦的和周望提過了。
現在聽查理斯話中之意,顯然在他原本的計劃之中,韓素英應該是在拉攏名單之中的。
否則她一個小小理事代表也不會出現在這場晚宴上了。
在不遠處隨行家族管家威爾先生驚掉下巴的注視之中,查理斯一邊討好似的摸出打火機替兩人點上了煙,一邊解釋道:
“韓代理的妹妹有望在青瓦臺更進一步,她背后的家族勢力對我來說是很好用的助力……當然,周,如果你真的要對付她,我也不會真的阻攔,只是我就需要花費點精力重新制定計劃了。”
“或許會給她一些教訓,置之死地不至于,我的心眼也沒那么小。”
周望淡淡道,“我也不認為你的計劃需要更改,有時候配合著敲打,拉攏的效果反而更好,不是嗎?”
“沒錯。”
聽到周望不是要整死韓素英,查理斯很快也眼睛微亮,明白了周望的意思,“你先給她大棒,等她絕望的時候,我再給她甜棗……”
“她不配得到我的大棒,如果是她女兒倒勉強可以。”
周望擺了擺手,阻止了查理斯繼續說下去。
兩人一邊閑聊著,一邊已經在經理和服務員的列隊恭送之下走出了游艇,查理斯還吹了一下口哨,掐了一個黑絲小姐姐的大腿一把。
看著那泡菜國女生滿臉通紅又暗含期待的表情,周望只能嘆息一聲……就算在泡菜國這種發達國家,也避免不了許多女性骨子里依舊有崇洋媚外的情結。
周望絲毫不懷疑,就算查理斯不頂著身份光環,去泡菜國乃至華夏的夜店里逛一圈,也能夜夜當新郎。
在周望心里吐槽的時候,兩人已經離開游艇,來到了碼頭上,果然,CJ集團的一行人依舊沒有離開,仍舊眼巴巴的在碼頭上等著。
周望大概和查理斯聊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這里離停車場又有一段距離,也就是說,這群人也就頂著寒風在這里站了一個多小時。
尤其是韓素英之類的女性,因為大部分時候都在室內,她們穿的基本都是追求美觀的裙裝,抗寒的效果微乎其微,此時已經在冷風之中凍的臉色煞白,身體抖的和篩糠一樣。
可她也不敢離開,生怕進一步惹惱周望。
剛才在碼頭上,CJ集團的副會長丁俊賢等人已經向她詳細詢問了關于周望的情況。
韓素英對于周望的了解其實全部來自于自己的女兒Jennie,所以從韓素英嘴巴里得知關于周望的信息的時候,丁副會長等人都是面面相覷。
YG娛樂的會長,華夏的年輕億萬富豪……就這?
說實話,就周望明面上能查到的資料,雖然以他的年紀來說,已經算是驚世駭俗,但在丁副會長等人眼中,也就是一個“不錯的后輩”罷了。
也難怪韓素英會在周望面前如此頤氣指使,完全不把周望當一回事兒。
換做他們,可能也好不到哪去。
這時,還是格局更大眼界更高的丁會長,從韓素英的敘述之中察覺到了不對。
如果周望只是一個來自華夏的普通富豪,那他是如何收購YG娛樂的呢?
要知道泡菜國因為以前的歷史,雖然有很多企業都是被西方資本掌控的傀儡,可也正因為這樣,如今的泡菜國尤其警惕外來資金的流入。
像跨國收購這種事情,放在泡菜國,單單是第一道稅務審核的程序可能就要走上十天半個月……
之后還有復審、復查,還得在青瓦臺備案等等。
所有這些流程走下來,毫不夸張的說,在不花費金錢開道的情況下,單單是時間上可能就要耗費一兩年,還不一定有結果。
而周望收購YG娛樂,根據韓素英的說辭,是在一天之內完成的。
韓素英這種坐在家族功勞簿上享福,從未經歷過實干的女人不了解,丁會長怎么可能察覺不出其中的貓膩?
當即丁會長就發動自己強大的人脈,從首爾稅務署的一個官員那里打探到了一些隱秘情況。
“云上信托。”
出于顧忌,那位官員也沒有透露太多,但僅僅是這四個字已經足夠。
以丁副會長的層次,他當然知道這個在六年前橫空出世,如今已經發展成為國際金融界一等一龐然大物的跨國集團的存在。
CJ集團在泡菜國是巨無霸,但和云上集團相比,大概也就比螻蟻強一點,可能是一只“硌手的蟲子”?
云上信托表面上在泡菜國沒有分部,但丁俊賢非常清楚,它暗中的觸手已經延伸到了各個角落,就比如暴君安保,其背后就和云上信托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
而作為暴君安保戰略合作伙伴的三星集團,也很難說能干凈到哪里去……
在得知周望居然和云上信托存在某種聯系之后,他和查理斯的關系似乎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其實就算沒有這些背景,單單是查理斯和周望表現出來的關系,已經足夠韓素英萬箭穿心、懊惱不已了。
只是有了這些佐證,能打消她最后一絲不切實際的念想罷了……
看到周望和查理斯談笑著出現,在丁俊賢瘋狂使眼色之下,韓素英趕緊走上前去,二話不說先來了個鞠躬到底。
周望停下了腳步,臉色冷淡的注視著她。
既然已經和周望達成了默契,查理斯則沒有說話,只是看熱鬧一般的在旁邊站著。
沒等到周望先開口,彎著腰的韓素英只能咬緊嘴唇,用略帶顫抖的聲音盯著周望皮鞋的腳尖說道:
“對不起,周望會長,之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不該,不該威脅您,請您……請您原諒我!”
四周安靜下來。
眾目睽睽之中,周望遲遲沒有說話,每過一秒,韓素英心目之中的屈辱感就強烈一分,漸漸地,腰背也變得無比酸軟,但她不敢有絲毫動彈。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韓素英的臉色漸漸轉為青白的時候,周望帶著遺憾的嗤笑聲終于傳進了她耳朵里。
“真是可惜了,查理斯,你出現的不是時候啊,我本來還等著韓夫人教一教我泡菜國的禮儀和規矩呢,現在看夫人前據而后恭的模樣,這一課我大概是看不到了。”
周望說完,就帶著金智秀往前走去。
見周望丟下這句話就走,再次被周望嘲諷的臉色漲紅的韓素英有點急了,趕緊抬起頭追了兩步。
“周會長,您……您這是原諒我了嗎?”
周望腳步一頓。
“我也教夫人一個樸素的道理……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嘛?”
周望淡淡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韓素英這時想起了什么,轉頭四顧,但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查理斯,也早就鉆進了提前開過來的勞斯萊斯里,壓根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原地,只剩下臉色煞白的韓素英,還有面面相覷的一眾CJ集團高層。
周望在手機上回復了一下查理斯隔天約飯的信息,轉頭見金智秀一直盯著自己欲言又止,他就笑道:
“你敢向Jennie透露一個字,我就把你的小屁股打腫。”
金智秀頓時臀部一緊,有些心虛的說道:“誰……誰說我要告密了?”
她雖然這么說,但卻不自覺的把剛想掏出來的手機給塞了回去。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停車場,小汪和高興已經提前等候在車門處,見周望拉著自己就往車里鉆,金智秀當即警惕。
“你……你要帶我去哪?我告訴你,我什么地方都不會和你去的……”
“我準備送你回家的,難道你不打算回去?”
誰知周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金智秀頓時臉色一僵,不敢去看周望的眼睛,快速鉆進了車里。
周望失笑的搖了搖頭,上車之后就吩咐開車的小汪:“去梨泰院。”
小汪應了一聲,緩緩啟動了車輛。
一聽目的地真是自己的家,金智秀這才打消了疑慮,但心情又莫名有些復雜。
所以今天的周望……真的不打算對自己,呸,是帶自己再做點什么了嗎?
現在明明才晚上十點多,在一個夜生活豐富的國際都市,這和“傍晚”也沒太多的區別……
包括此時,雖然兩人都坐在后排,但周望也和她隔了一段距離,連手都沒有伸過來。
仔細回想一下,今天從見面到現在,周望其實都規矩的很,除了吃飯的時候趁機啄了一下她的嘴唇,好像就再沒有什么出格的舉動。
沒來由的,金智秀心中滋生出了一絲絲幽怨。
而且此時,隨著車輛啟動朝著梨泰院駛去,周望也似乎失去了和她交談的興致,只是自顧自的聽著藍牙里傳來的音樂,時不時還會跟著哼唱幾句,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這也讓金智秀心中的怨念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在悄然加深。
她也冷著臉,一言不發,清冷御姐的架勢端的很足,只有時不時抿一下的嘴唇,還有微微顫動的睫毛,表露了她的內心并不是那么平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輛終于停在了梨泰院附近一處高級公寓的樓下。
“我到了。”
金智秀努力保持著平靜,不讓自己的聲音出現任何顫抖。
“嗯。”
一路上一言不發也就算了,他連告別都是這么冷淡?
金智秀簡直難以置信。
這還是昨天晚上迷戀的埋在自己脖頸上,貪婪索取的那個男人嗎?
金智秀抿緊了嘴唇,努力仰了仰頭,隨即她拉上圍巾遮住了自己的臉,快速拉開車門,小跑著進入了公寓。
乘坐電梯來到19樓,金智秀快步來到門前,手腕顫抖著去包包里掏鑰匙,但平常很好拿出來的鑰匙,此時卻怎么也摸索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鑰匙,伴隨著“啪嗒”一聲,鑰匙還掉在了地上。
金智秀終于再也止不住洶涌的淚水,她哽咽著去地上撿鑰匙,卻有一只手更快。
“謝謝。”
金智秀下意識接過了鑰匙,直到把鑰匙插進門里,她才猛的反應過來,身軀頓時僵住。
金智秀一點點轉動脖頸,就看到了那張極度讓人討厭的笑臉。
“你是一個人住的吧?”
周望笑著問道。
尚在啜泣的金智秀下意識點了點頭,質問還沒來得及出口,已經被周望惡狠狠地推著,踉蹌著倒退進了門里。
她的身軀撞在了墻上,她的圍巾被粗暴的扯下,她紅潤的嘴唇被瞬間堵住,洶涌如潮水的占有欲淹沒了她,她變得無法呼吸,但她最后做出的動作,卻是反手摟住了周望的脖頸,力道之大,甚至讓周望的后勃頸上,出現了隱約的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