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浩渺天界。
第十四天層,天河之上,云霧翻涌。
天河之水,波濤洶涌,在天界肆虐。
蕭辰和萬圣公主正在天河之上修建水壩。
周天星斗雖在斗部眾神的操控下有序運轉,可是這洪荒宇宙,廣袤無邊,星辰何其繁多也?
正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總有那么一些星辰,掙脫了洪荒宇宙的束縛,化為流星,肆意穿梭,穿越天界的重重屏障,墜向地面,是為“隕石”。
就在這一夜,天界之中,大部分天兵天將還在休息。
而十四天層的天河水壩,卻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時分,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浩劫。
一顆碩大無比的流星,如同一顆燃燒的火球,帶著無盡的能量,狠狠地洞穿了天河水壩。
剎那間,天河水壩塌了。
天河之水洶涌而出,奔騰咆哮,聲震九霄,流向十四天層的各處,淹沒了不少住宅。
天兵們種類繁多,各有所長,有擅長水戰的水兵,有精通火攻的火兵,還有擅長陸戰的陸兵……
但,畢竟,不是每個天兵都精通水性。
即便如齊天大圣孫悟空那般神通廣大,到了水里,戰斗力也會大打折扣。
此刻,一眾熟識水性的天兵,與天河水軍緊密配合,在天庭工干官的帶領下,正熱火朝天地修建著被流星砸穿的水壩。
在那熱火朝天、喧囂嘈雜的天河水壩搶修現場,天兵們各司其職,忙碌非凡。
只見有的天兵身形魁梧,力大無窮,他們遁在水中,抱起一塊塊巨石,將巨石精準地搬運到指定位置。
還有的天兵仙口中念念有詞,施展著精妙絕倫的法術,一道道五彩光芒從他們指尖射出,融入堤壩之中,加固著那搖搖欲墜的壩體。
“這天河水壩怎么月月修,年年修,來回翻新啊?”
一名剛入天庭不久的新兵,看著這來來回回、沒完沒了的修補工作,滿臉的不耐煩,忍不住抱怨道:
“這就不能一次修得牢固一點?”
“省得我們這般折騰。”
一名老兵聞言,眉頭一皺,抬手便拍了拍這名新兵的腦袋,呵斥道:
“你個新兵蛋子,知道個啥?在這天庭里,門道可多著呢!”
“有道是:‘工程一響,黃金萬兩。’”
“這天河水壩不來來回回地修,你的天祿點、我的天祿點、工干官的業績……從哪里掙?”
老兵雙手抱胸,一臉老成地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世故。
天庭新兵聽了老兵的話,先是一愣,隨后心中頓時恍然大悟,喃喃道:
“原來如此,是我見識淺薄了。”
此時此刻。
蕭辰正埋頭在旁邊搬磚,瞧著眼前這熱鬧又帶著幾分無奈的場景,也是笑了笑。
他剛來天庭沒幾天,這天河水壩就不知道翻新了幾回了。
其正是: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樂國樂國,爰得我所。”
這三界六道,就如同一張巨大而復雜的網,哪里都存在著那些貪婪的“碩鼠”。
三界雖廣袤無垠,星辰璀璨,山河壯麗,可那只存在于理想之中的“理想樂土”,又究竟在何處呢?
就如同一塊豬肉,從冰箱里取出來,再放回去,豬肉依舊是那塊豬肉,模樣、質地都沒變。
但拿豬肉的那雙手,卻已在不知不覺中沾滿了油脂。
這天河水壩,也如同這豬肉一般,看似是被流星砸穿,可細細想來,又何嘗不是一種必然。
這天河水壩得修啊。
最好是日日修,年年修。
不是洪荒宇宙中的流星真的防不住,也不是天河水壩就修不好。
而是這天河的水壩“需要被修”。
水至清則無魚也。
而這看似無休止的修補,或許正是維持某種平衡、某種“秩序”的無奈之舉。
有些事情,看似荒誕,毫無意義,其實是一種必然。
再次將天河水壩修建完畢。
蕭辰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來到天祿閣,領取了六十天祿點。
這六十天祿點,是他和萬圣公主連續數日如老黃牛般辛勤打工所得。
可即便如此,他的天祿點累計值也才剛剛突破四千點大關。
離晉升金甲天兵所需的一萬天祿點還差得遠。
望著那冰冷的數字,蕭辰不禁微微皺眉,心中暗自思忖:
“‘天兵演武大會’在即,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遇,若能在此大會上嶄露頭角,或許能加速晉升之路,晉升到金甲天兵去。”
“可按照這個進度,我怕是趕不上了……”
這銀甲天兵的活動權限著實有限,如同被困在狹小的牢籠之中。
蕭辰本一心想著若能晉升到金甲天兵,如此一來,活動權限便能大大提升,也便于他在天庭之中探尋“九葉靈芝草”的蹤跡。
可如今看來,這普通天兵在天界,不過是任勞任怨的牛馬罷了。
就好似一根胡蘿卜懸在毛驢眼前,讓毛驢心懷盼頭,沒日沒夜地勞作,卻始終難以觸及那近在咫尺的夢想。
“在天界打工是永遠沒有出路的……”
“只要你想在天界打工,永遠都有打不完的工……”
“富貴,唯有險中求啊……”
蕭辰不由嘆道。
可是,這天界的富貴在何處?
有富貴,他這種普通天兵信息有限,也接觸不到,根本無從知曉。
蕭辰搖了搖頭:
“不知多少億萬年了,如今天庭的階級早已經固化,如同一座難以撼動的大山,普通天兵想往上爬,難啊。”
蕭辰和萬圣公主拖著略顯疲憊的身子,返回了位于落霞山的楊宅。
蕭辰剛到楊宅,便發現楊宅外,正有一位不速之客,正是他們的隊長,段天良。
段天良身著一襲華麗的仙袍,卻難掩其身上那股市儈的氣息。
他正笑瞇瞇地看著兩人,那笑容看似和善,卻仿佛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讓人看了心里直發毛。
蕭辰心中一動,暗自思忖:
“難道這收了我們賄賂的段天良,給我帶來好消息了?”
想到這里,蕭辰趕忙走上前去,臉上堆起笑容,笑呵呵地說道:
“隊長,您怎么有空大駕光臨,快請進。”
隨即,蕭辰和萬圣公主一左一右,引著段天良走進了楊宅。
“上茶!”
一進屋,蕭辰便吩咐雜役力士,給段天良泡上一杯云霧仙茶。
云霧仙茶,產自天界云霧繚繞的高山之上,乃是仙家珍品,泡出的茶水香氣四溢,能讓人心曠神怡。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云霧仙茶端了上來,茶香裊裊,在空氣中肆意彌漫開來,給這略顯靜謐的屋子增添了幾分雅致。
“嗯?”
段天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兩口,隨后突然用力嗅了嗅,那模樣仿佛一只嗅到獵物的獵犬。
段天良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嘴角還掛著一絲猥瑣的笑意,開口道:
“你們這住宅,倒是還蠻香的?”
其實,段天良聞到的,極有可能是萬圣公主洗澡水的味道。
畢竟萬圣公主素來愛干凈,每日都要沐浴一番。
日子久了,她身上那如蘭似麝的香氣便自然而然地沾染到了屋內,使得這小小的宅院都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旖旎芬芳。
現在,這一股香味被到訪的段天良所察覺到了。
萬圣公主聞言,面上瞬間露出一絲惱怒之色,她自然明白段天良這話里的輕佻之意,但此刻也只能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沒有當場發作。
蕭辰看向段天良,面上不動聲色,開口解釋道:
“我們最近去牡丹園打了一些工,故此身上沾染了一些‘牡丹異香’,一直不散,這屋子里的香氣,想必也是因此而來。”
“噢,原來如此……”
“是仙品牡丹花的異香啊……”
段天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后又貪婪地狠狠吸了兩口氣,仿佛要將這香氣都吸進肺里,好好品味一番。
隨后,他看向蕭辰和萬圣公主,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開口道:
“今日前來,是有一樁富貴要送給你們兄弟二人。”
“富貴?”
蕭辰聞言,心中一動,趕忙說道:
“隊長請講。”
段天良微微一笑,開口道:
“你們上次托我帶你們去三十三天執勤的事,暫無出路。”
“三十三天那地方,規矩森嚴,可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
“不過,卷簾大將要去十洲三島,去給玉帝陛下抓野生金鰲食用……”
“十洲三島之地,捉野生金鰲……”
蕭辰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思索,在腦海中迅速翻閱著與這金鰲相關的種種信息。
這金鰲,可不僅僅是一道鮮美的佳肴,它更是滋補的圣品,尤其有著壯陽之效。
下界也多用甲魚食補壯陽之說。
在天庭之中,能享用這等壯陽之物的,怕是也只有玉帝一人了。
無他。
玉帝有王母這個道侶可以用。
玉帝和王母還生了一堆女兒。
“玉帝老兒老是抓這些金甲魚,金鰲干什么?”
“這天天補,日日補,他受得了嗎?”
“玉帝老兒也不怕補過了頭?”
蕭辰覺得有些詫異。
畢竟,這些壯陽滋補之物,對于蕭辰這位金角大王來說,吃得倒是比較少。
這什么金甲魚,金鰲……什么的,他從來不需要。
他身為妖界一霸,自身氣血旺盛,法寶頗多,無需借助這些外物來增添雄風。
“王母,乃‘先天陰氣’之化身……”
“而玉帝,卻不是‘先天陽氣’之化身……”
想到此處,蕭辰恍然,忽然明白了這其中之奧妙。
仙家夫妻辦事,雖與人間大相徑庭。
但陰陽調和、滋養身體乃是天地間亙古不變的法則,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也離不開這一規律。
畢竟王母娘娘,乃“金母”,據古老仙典記載,“王母”乃是由“先天陰氣”歷經無盡歲月凝聚而成。
王母這般女神,雖美若天仙、風華絕代,一顰一笑間盡顯雍容華貴,但那股至陰至純的氣息,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王母,三界女仙之首,“先天陰氣”的化身,至陰至極,堪稱“天地陰之道之極”,其宛如深邃幽冷的寒潭,表面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藏洶涌,蘊含著無盡的奧秘與力量。
尋常人一旦涉足其間,恐會被那徹骨的寒意所侵蝕,被那股強大的陰氣所束縛,難以自拔。
更遑論滿足其需求。
王母作為“先天陰氣”的化身,其完全當得起一句,三界陰之首,即女仙之首。
而以前的“東王公”,則是“先天陽氣”之正統化身。
陰陽相生相克,“先天陽氣”自然與“先天陰氣”相匹配。
先天陰氣和先天陽氣相互交融,方能達到“陰陽平衡”之境。
但,玉帝不是啊。
玉帝雖貴為三界之主,統御萬仙,坐擁無上權威,卻并非先天陽氣的化身。
玉帝的身上,雖也有著帝王之氣,但那股陽剛之氣,恐怕難以與王母的先天陰氣相調和。
這就好比是冰與火,看似相互對立,卻又渴望融合,可若是比例失調,便容易引發激烈的沖突。
陰陽不調和,就容易爆發家庭矛盾,有時候也很傷男人的自尊。
玉帝身為三界之主,在這等事兒上,想必也是壓力山大,不好交差。
在《穆天子傳》中,就曾有著確鑿無疑的記載:王母娘娘乃是一位年約三十,天姿綽約,容顏絕世,雍容華貴的女神。
她身著華麗的仙衣,頭戴璀璨的鳳冠,宛如一朵盛開在瑤池之畔的仙花,嬌艷欲滴,散發著令人心醉神迷的芬芳。
據《穆天子傳》記載,周穆王西巡至昆侖山“瑤池”,在“瑤池”中與王母宴飲三日,兩人互贈禮物并賦詩唱和。
瑤池王母還為周穆王深情吟唱道:“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遠,山川間之。將子無死,尚能復來?”
意思是:“周穆王,我還能再見你嗎?”
后來,李商隱還做了一首膾炙人口的詩《瑤池》:“‘瑤池阿母’綺窗開……穆王何事不重來?”
來講述瑤池王母思念周穆王之事。
宋朝趙伯駒還畫有《‘瑤池’高會圖》,描繪了瑤池王母在“瑤池仙境”設宴招待來訪的周穆王的場景。
《史記·趙世家》,更是記載:“周穆王西巡狩,見西王母,樂之忘歸……”
……可見瑤池王母和周穆王約會之事為真。
在瑤池之上,王母和周穆王相談甚歡,彼此傾心,互送禮物。
至于王母和周穆王具體干了些什么,卻是無人知曉……
不過,從王母娘娘與玉帝所生的孩子多為女兒這一現象來看,或許正是其體內陰氣過重的緣故。
在陰陽之道中,講究的是陰陽平衡,陰氣過重,陽氣不足,便難以孕育出陽氣旺盛的男兒。
這就好比是“土地很肥沃,卻缺乏陽光”的照耀,種子即便有再好的根基,也難以茁壯成長。
故此,這金鰲,自然就成了滋養玉帝身體,維持他與王母夫妻間和諧與活力的絕佳之物。
“玉帝捉金鰲,原來如此……”
“是得補啊……”
蕭辰悟了。
或許,玉帝每日里四處搜尋金甲魚、金鰲,也是為了這“陰陽調和”的大事。
畢竟,帝王的家事,即是天下事,后宮不寧,三界不寧啊。
在這看似平靜的仙界背后,實則也隱藏著諸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與無奈啊。
而其他神仙,大多形單影只,無道侶相伴,即便有金鰲這等壯陽之物,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無處“瀉火”。
所以其他神仙,一般都不吃這玩意兒。
在這規矩森嚴的天庭之中,玉帝擁有無上的權力,他可以隨心所欲地“造人”,延續血脈。
沒人敢說什么。
但其他神仙卻需謹守天規,不可隨意在天界行此等私密之事,以免點污了仙宮圣境,犯下大不敬之罪。
說白了,我玉帝是帝,你們是臣子。
在這天界,我玉帝能隨便干,你們不能干。
干了就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