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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你怎么敢背對我?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北齊怪談

  劉桃子這次并沒有離開太久。

  跟過去動輒一兩年的戰事相比,這次的戰事實在是太短了,劉桃子也就是過去跑了一圈,用騎兵沖了些雜兵,然后就回來了。

  接下來那兩貨要打的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在跟著祖斑返回鄴城,見過群臣之后,劉桃子便回了家,不過,他家里人都不在此處,卻是去了成安,好在兩地之間的路程很近,若是以快馬,來回都不需要一天。

  郵城沒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劉桃子來處置的,那兩個使臣也不急于一時,

  劉桃子便先去見家里人。

  祖斑等人有意跟隨,劉桃子卻拒絕了,只帶上了幾個閑著的心腹。

  他只是去成安待上兩天,很快就回來。

  尚書臺。

  高坐在上位,聽著諸多尚書官員們的匯報。

  如今的高,跟當初是完全不同了,越活越年輕,他那原先夾雜著灰白的頭發,如今變得漆黑且明亮,整個人的坐姿都很端正挺拔,神色堅毅,就跟他早年擔任刺史的時候那樣,再次變回了神采奕奕的俊俏文土。

  高的眼里是能看到那種歡喜之色的。

  「令君,這五州的常平倉已經準備妥當,可以再次擴設...:」

  或許是因為原先北方實在太爛,已經達到了物極必反的一種程度,在高等人在北面成功打開了道路之后,北方就開始一路狂奔,戶籍,糧產,鐵產,諸多數據都是在一路飆升,根本停不下來。

  高甚至都不需要再去刺激,反而是勒住韁繩,生怕北國沖的太快了。

  當下又得到了河水以南,高最初還有些擔心,他怕那邊會成為河北的極大負擔,會讓當下的進取的勢頭停頓下來。

  可跟陳國的貿易卻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商業活動不只是緩和了南邊的危機,又再次給河北之地注入新的活力,讓劉漢老巢的發展勢頭更猛。

  高聽著眾人的講述,時不時撫摸著胡須,輕輕點頭。

  「常平倉之事,絕不能中斷!還是要修!各地還是要囤積糧草!越多越好!」

  「告訴各地刺史,讓他們勿要懼怕谷物老壞,放心去囤積就是了,若是老谷,不能繼續存儲,可以上奏廟堂,由我們來統一支配,或運于南,或販于外,

  不過,地方最好勿要參與!」

  有官員提議道:「令君,若是廟堂來辦,還得專門設立新機構,安排新的官員們籌備這件事,不如就讓地方自己去做....做事又快,且耗費又小....」

  「不可。」

  高激的神色很是堅決。

  高嚴肅的說道:「就按著我所說的來,下令就是!」

  「唯....」”

  眾人也不敢再反對了。

  高下達了諸多政令,眾人稱是,這才各自離開。

  高緩緩站起身來,大步朝著外頭走去,剛剛走到了門口,就看到一人笑吟吟的站在不遠處,正看著自己。

  高一愣,而后朝著對方點了點頭,就準備離開,那人卻趕忙擋在了高的面前。

  「高令君何以總是避著我呢?」

  這擋在高激面前的人,正是祖斑。

  按理來說,當初是高向高湛舉薦了祖挺,也算是祖斑半個舉主,雙方的關系應當算是融洽。

  但實際上,高對祖斑向來是避而遠之。

  高很厭惡朝中的爭斗,他只想安心搞自己的事情,根本不想再回到原先那種自己人殺自己人的環境之中,故而,對朝中這幾個大臣,他都選擇避而遠之,

  不跟他們往來,也不參與他們的爭斗,任由他們怎么去搞,自己只要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祖斑,高液的眉頭略微挑起。

  「祖公有什么事?」

  「令君何必如此生疏呢?」

  祖斑看向了遠去的那些官員們,又忍不住感慨道:「看來,經歷了過去那些事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我們的官員們都很謹慎,也知道放任地方會出什么問題。」

  高板著臉,不理會祖斑。

  祖斑絲毫不見怪,他說道:「令君,我是為了商貿之事找你的。」

  高臉上的冷酷這才消散了些,「若是如此,祖公便跟我來吧。」

  高帶著祖斑來到了一處屋內,走進去,兩人面向而坐。

  祖斑打量著周圍,「跟您做同僚這么久,還是頭一次被您請進來.....‘

  「祖公且說吧。」

  高再一次打斷了對方。

  祖斑也不繞了,他板著臉,當即說道:「令君,或許您也聽說了,北邊有使臣到來,這貿易之事,我準備也推行到北面。

  「契丹人,或許您聽說過,他們的境內,有許多的鐵礦,而且他們的冶煉技術還不錯,做的好鐵,甚至那邊還流行過鐵幣..:」

  「我有意跟契丹人通商,用糧食和他們所需要的東西來換取大量的鐵....

  高讓祖斑先停下來,而后叫來了一個文吏,讓那人來記錄。

  祖斑知道高的習慣,便認真講述著自己對北邊的新戰略,他想要扶持契丹,去跟兩面的奚人與高句麗競爭。

  高聽的相當認真,時不時會詢問幾句,祖斑也是一一解答。

  如此兩人商談了許久,高方才說道:「好,我大概知道了,我會做好準備的.:」

  祖斑還是很喜歡高的。

  這位為人低調,不怎么想爭權奪利,不給自己使絆子,全部心思都在治理之上,這樣的人還是挺難找的。

  可高就不太喜歡祖斑了,理由同樣很簡單,人品太差。

  祖斑面露欣慰,「跟令君做事,便是暢快,若是其余那些奸賊,就是再好的事情,都會被他們所曲解,還要費盡心思的才能去執行。」

  「或許祖公是這樣吧,我與他們做事,從未遇到過如此情況。」

  「那是因為他們不敢招惹令君啊。」

  祖斑站起身來,感慨道:「令君遲早會想明白的....」

  說罷,他就要離開。

  高激卻叫住了他。

  「且慢。」

  「令君還有什么吩咐?」

  「祖公.....你手里所拿的銅盤,乃是我胞弟所贈,若是祖公喜歡,我再買一個別的送給你,這個還是給我留下吧。

  祖斑一愣,看向手里的銅盤,趕忙放在了案上。

  「啊,拿來觀賞,卻是忘了放下。」

  祖斑從不會覺得尷尬,還是笑吟吟的朝著高行了禮,轉身離開了。

  高只是看著對方離開,也不去送,他低頭看向了那銅盤,只是搖著頭。

  這都是什么人啊.:::

  祖斑走出了這里,心情卻別樣的快活。

  只要等皇帝一來,這東北的事情大概就能平息了。

  大家都說自己足智多謀,可在祖斑看來,陛下的智謀也不差,就說如今這一招「驅狼吞虎之計’吧。

  國內很多人都沒能看明白,可祖斑卻看懂了。

  陛下帶頭,讓陳國跟周國就這么大打出手,無論是哪一方贏了,都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這直接讓兩國本身的發展停滯,兩個家伙都想著去打人,國內就顧不上了。

  而且看他們這架勢,這場戰爭可能會持續不短的時日。

  這對漢國是天大的好事啊,有什么比自己安心發展,而后看著兩個鄰居打的死去活來要更加享受呢?

  而最重要的是,按著當下的恢復速度,若是陳人能拖延到足夠的時日,那漢軍就可以.....直取長安。

  宇文邕召集大軍在南,他的北邊就空下來了。

  你是怎么敢背對著大漢的?!

  祖斑想著想著,又忍不住仰頭大笑。

  周圍的官員們聽到笑聲,又看到發笑之人,慌忙躲避。

  不好,是祖瘋子!

  成安,桃林。

  在熟悉的桃林之中,過去村落里的親友們幾乎都聚集在了一起。

  過去的小村落,如今儼然變成了成安治下的一處大鄉,連名都變了,如今喚作桃鄉。

  隨著劉桃子自稱天王之后,很多官員們都曾上奏,勸說劉桃子施行避諱。

  劉桃子沒有答應,眾人又勸說他可以改自己的名。

  劉桃子同樣沒有理會。

  他沒有施行避諱,那國內的桃字眼就可以照樣出現,不受任何限制。

  此刻,桃林聚集了很多當初的鄉親們,這些鄉親原先被送到了邊塞,后來劉桃子拿下了成安鄴城,他們大多又搬了回來,故土難離。

  劉張氏就坐在許多婦人之中,跟過去一樣,跟著她們不知低聲議論著什么,

  就看到斛律同樣坐在其中,臉色血一樣的紅,低著頭,唯唯諾諾。

  至于劉桃子,此刻卻是在了漳水邊上。

  身邊站著路去病,崔剛,以及田子禮三人。

  田子禮此番前來鄴城稟告大事,正好遇到劉桃子返回,他索性就不急著離開,留下來跟劉桃子待上幾天。

  男人們的快樂往往都很樸素。

  就看到這幾人坐在岸邊,手里拿著漁具,正在釣魚。

  路去病看了看周圍,忽開口說道:「這邊似是沒有大魚啊!!」

  田子禮終于是忍不住了,「路公啊,您又這樣。」

  「您要是這么時不時就吆喝幾聲,哪里都找不到大魚啊...:」

  崔剛的臉上都浮現出了笑容來。

  「帶上路公來釣魚,子禮早就該料到才是。」

  田子禮也很熟悉路公的為人,變也就不再阻止了,「反正今日是釣不到了,

  路公說吧,盡管說,我們都聽著!」

  「哈哈哈。」

  幾個人又笑了起來。

  路去病感慨道:「當初我還跟著桃子來過這里,這變化當真是巨大啊。」

  「北國倒是太平了。」

  「就連朔州,當下都能做到路不拾遺,群盜案銷聲匿跡,上一年,整個州的群盜案不過兩起而已。」

  田子禮緩緩說道。

  「陛下從南邊而來,南邊是個什么場景?可好了些?」

  聽到詢問,劉桃子這才抬起頭來,平靜的說道:「比起過去少了些,可還是有不少,我領著大軍返回,都能遇到攔路的群盜。」

  田子禮都驚呆了,「什么強盜敢去攔截過路的騎兵?」

  「本來是想要攔截過往商旅的,被斥候給抓住了。」

  幾個人就這么開始閑聊,氣氛極為融洽。

  他們之間也看不出什么君臣禮節,路去病一口一個桃子,其余兩個雖然不敢這么說,但是也敢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就在他們其樂融融的攀談時,路去病看了看左右,忽壓低了聲音,問道:「桃子,他們說你要準備滅周了,這是真的嗎?」

  路去病這么一聲,身邊的兩人頓時寂靜。

  滅周??

  劉桃子平靜的看向了路去病,「這你又是從哪里聽來的?」

  「就是你還不曾回來的時候,我在中書聽的祖斑與人賣弄,說你不是去助陳,是去滅周去了。」

  崔剛當即大怒。

  「陛下,祖斑這個人,真該治一治了,這些年里,他仗著自己立下的功勞,

  愈發的驕橫,是什么話都敢往外說,他每個月都派人往御史臺上書,彈劾家父以及魏收等人,月月不輟,從來不曾中斷過,而且每個月都能找到新的理由,至于他個人的品德,那簡直是.....

  崔剛當下坐鎮御史臺,其實他對祖斑一直都選擇無視,因為他父親跟祖斑的關系不太好,他若是全力治這個人,難免被人當作公報私仇,但是到了如今,這些話他是再也忍不住了。

  崔剛跟田子禮大倒苦水,表現出了對祖斑的強烈不滿。

  劉桃子還不曾開口,一旁的路去病卻先開了口。

  「其實,祖公也沒這么壞。」

  「這些年里,他做事非常的勤懇,幾乎沒有一天松懈過,你們什么時候看到過祖公無所事事的模樣?」

  「他在小德上或許有虧,但是他的功勞確實很大,況且,他如今還改正了許多....」

  田子禮有些不明白了,「方才是您說祖斑泄露軍事,怎么如今又開始為他說話?這.:.:」

  「我方才開口,沒想過要對祖公不利,我只是期待....能早些平定戰亂而已路去病眺望著周圍。

  「北方安定,百姓們能安居樂業,可天下其余各地,卻還是在飽受戰亂之苦,數百年的動亂,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徹底平息呢?」

  「快了。」

  這次,是劉桃子開口回答了他。

  田子禮和崔剛皆是若有所思。

  路去病連忙問道:「當真?」

  可還沒等劉桃子回答,劉張氏派來的人已經到了此處,請幾個人回去吃飯。

  四個人帶著空竹簍,在許多士卒的護衛下朝著桃林走去。

  幾個人心情又恢復到了原先,路去病再次調侃起大家,「我們拿著那么多東西去水邊,一條小魚都沒抓住,全當是去河邊喂魚去了....」

  當他們回到桃林的時候,原先那些來拜訪的人走了許多,只有劉張氏準備好了飯菜,等著他們來吃。

  眾人也不多說,坐在院落里就開始大快朵頤。

  劉張氏正準備起身離開,劉桃子卻開了口,「母親,我有事與你說,你且先坐下。」

  劉張氏就坐回了原地。

  劉桃子吞下一口飯,「我可能還得再離開一段時日。」

  「還要離開??」

  「這次又是去哪里?」

  「你才剛剛回來....」

  劉張氏有些驚。

  「母親勿要擔心,自是有大事要做,做完了便回。」

  劉桃子看向了路去病,認真的說道:「去病,你我兄弟。」

  「此番我可能要外出許久,我母好言語,你若有空,可以多來拜訪,不必拘束。」

  路去病點點頭,眨巴著眼睛,其實上都不需要劉桃子特意吩咐,他平常也不少來,他現在身上穿的這衣服都是劉張氏給做的。

  劉張氏沒有過多的詢問國家大事,只是進屋準備去了,每次劉桃子要離開,

  她總是會備好一些衣裳和鞋履。

  等到此處又只剩下了他們幾個人,劉桃子再次看向了路去病。

  「當真。」

  「什么?」

  「方才你所問的,大一統之時,當真。」

  路去病險些跳了起來,「你這次該不會是去.....”」

  「宇文邕的主力正在南邊跟陳人大戰,雙方一旦交了手,短時日內根本無法撤離。」

  「我很快就要離開鄴城,前往夏州。」

  「等到時機成熟,我就會領大軍南下,先擊長安,再攻南陽,生擒宇文邕。」

  這番話一出,周圍幾個人確實是被嚇到了。

  真的是奔著滅周去的啊??

  田子禮強忍著心里的激動,對于大一統,他們心里也不知盼望了多久,若是能滅掉周國,那陳國還真的就不算是什么大敵了,遲早都要為大漢所滅。

  他急忙問道:「不知兄長有什么吩咐?」

  田子禮知道劉桃子的為人,若是沒有什么事托付,他是不會給他們講述如此重要的軍機大事。

  「沒有別的什么吩附..:.只是,天下尚未太平,國內諸臣,更需要上下一心,絕不可內斗。」

  「局勢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你們跟隨我已經很久了,到了最后一步,便要更加的謹慎。」

  由子禮聽出了他的意思,急忙低頭,「唯!!

  崔剛跟路去病也是連忙稱是。

  路去病最是激動。

  「若是能平了周國,這百余年的戰亂,是不是就要平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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