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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御駕親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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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孝寬對我說,在偽周,每隔一里就要種一棵樹,十里種三棵,百里種五棵。”

  “我覺得可以效仿。”

  “如此氣候,活著便不易,更勿要說什么開墾耕作”

  “得想辦法改善才是。”

  官署內,劉桃子坐在上位,爪牙們分別坐在兩旁。

  聽到劉桃子的話,吐奚越笑著說道:“將軍不必擔心,這種天氣,也不過就一兩個月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這焚燒樹木的制度,是很早就有的,邊塞周圍,不能有樹木,否則,敵人遠道而來,就能直接砍伐,打成攻城機械,對守城不利。”

  “兩且,若有了樹林,還會被敵人用來埋伏,他們鉆進密林,遮擋視野。”

  “還有那一里地種木的,也并非是偽周所想的,過去,我們這里也有護路林,只是,樹用來標記路程,實在不妥,太容易被破壞,也攔不住百姓私下砍伐.”

  劉桃子開口說道:“我聽當地人說,十余年前,此處還不是這般模樣,更不會漫天黃沙當下卻已有一兩月如此氣候,若是再不阻止,再過十年,此處又會是何等的場景?”

  吐奚越笑了笑,沒有再反駁,“就按將軍所說的辦好了。”

  劉桃子又看向了田子禮,“還有,做好過冬的準備。”

  “唯!!”

  姚雄一臉肅穆的坐在諸多爪牙之中,這種氛圍終于是對了。

  兄長離開之后,他們許多人都變得散漫起來,幾乎都沒有這般肅穆的時候。

  “我離開之后,聽聞諸位甚是忙碌啊大猛,你迎娶了美嬌娘,怎么不告知我?”

  劉桃子忽看向了左手邊。

  一位彪形大漢此刻汗流浹背,趕忙起身,走出列,跪在了劉桃子的面前,“兄長,我.”

  “連著納了四個妾,整日玩樂,連操練都不參與,姚雄遇襲也不管,田子禮都叫不動你,你跟隨了我許久,便學了這些?”

  “兄長,我知罪!!”

  王大猛哆嗦著說道:“往后再也不敢了”

  “按照軍法,違抗軍令,是何罪行?”

  田子禮起身,冷酷的說道:“當死。”

  王大猛趕忙叩首,“兄長!!我知罪!若要死,請讓我先鋒,寧死在沙場,也不愿死在諸兄弟手中!!”

  姚雄即刻起身,“兄長!請饒他死罪!是我未能治,我愿分他些罪!”

  “分?”

  劉桃子看向了姚雄,張黑足等人也紛紛起身。

  “兄長,請看在他曾立下諸多功勞的份上,饒恕他的死罪!”

  “免汝死罪,杖三十,罷為甲兵。”

  “多謝兄長!!”

  當即有甲士拉著他出去,劉桃子則是看向了其余眾人,有幾個人此刻都格外惶恐,滿頭大汗。

  “爾等跟隨我,是求功名,是要官爵,是索財富,我都不在意。”

  “只要不逼迫,他王大猛便是納三十個妾,也與我無關只是,不能耽誤正事。”

  “大業還不曾走出半步,卻開始怠慢松懈,是何道理?”

  “兄長!吾等知錯!”

  眾人紛紛低頭。

  “好了,都出去吧,雄,子禮,剛,你們三人留下。”

  眾人起身,紛紛離開,只這三人留了下來,當眾人離開之后,田子禮方才罵道:“你這憨貨,說什么分其罪?你這是要領著諸將對抗兄長不成?!”

  姚雄一愣,趕忙解釋道:“兄長,并非如此,只是王大猛自成安就跟著兄長,當初打崇光寺的時候,這廝最先登城,挨了三刀,險些死在那里.他對兄長忠心耿耿,我.”

  “好了。”

  “讓你們留下,不是要問罪。”

  “說要事。”

  崔剛趕忙帶著姚雄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兩人抱著厚厚的文書回到了劉桃子的身邊,將這些東西放下,崔剛喘著氣,“兄長.這是當下各地的甲士以及民夫情況。”

  “在您離開之后,有大量的亡人前來投奔,尤其是這個月,前來投奔的人成群結隊,快要入冬,亡人都活不下去”

  “從郡縣里也跑出來了些人,我也都留下了。”

  “共計來了四萬余人,目前還在增長。”

  “我們的庫房還是比較滿的,先前從諸寺廟取來的戰利品不少,還夠我們所用,只是從他們那里弄來的地契和耕地,很多都被地方郡縣給收走了。”

  “畢竟是在他們境內,我也不好在他們領地內安置我們的民夫。”

  “當下,還有許多民夫需要救濟,這地方著實沒什么吃的,無有救濟,這些人根本活不下來。”

  “除卻修繕城墻,建設村鎮,鋪設道路之外,便是開墾了些荒地,不過,只怕還要有四五年,才能將這些荒地變成能耕作的良田.另外,這邊鎮周圍找不到樹林,過冬也是一個大麻煩。”

  “好在郡縣那邊還能弄到,看來只能是繼續修繕住所,柴火是沒辦法了”

  崔剛是個相當較真的人,說話的時候,都要拿著那些文書,看著文書開口,不看著這些,似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田子禮站在一旁,一言不發,聽著崔剛為劉桃子講述著當下的情況。

  等到他說完了一半,田子禮忽開口說道:“崔君,其余的事情,由我來講述就好了,你還是先去盯著那些軍吏們吧免得他們又開始亂來。”

  “好,好。”

  崔剛就算被打斷,也沒有半點的不悅,向劉桃子行了禮,便匆匆離去。

  等到他離開之后,姚雄關上了門,田子禮這才笑著說道:“兄長,這些民夫都是吾等的根基所在啊。”

  “當下邊塞已有二十余萬民夫,這些人皆被組織了起來,其吏不食廟堂俸祿,上下只奉主公之令各地還不斷有人投奔,或許幾年間,就能養民夫四五十萬。”

  “我們可以從中挑選識文斷字者,協助兄長治理,同時,也能挑選出勇猛精壯者,編成軍隊。”

  “可以用蒼頭的名義.”

  姚雄忽開口說道:“論打仗,還是得靠這些鮮卑邊兵啊,至于民夫,讓他們耕作便是,何以編軍?”

  “呵,此番兄長外出,那些邊兵便不再聽從將令,若是哪天廟堂罷免了兄長,你覺得他們還有多少人會繼續跟隨?”

  “倒是這些民夫,他們吃將軍的,喝將軍的,往后將軍便是白身,也能號令他們為自己奮殺!!”

  姚雄瞥了田子禮一眼,“你這廝怎么總是想著讓兄長變成白身呢?兄長正得陛下寵愛!”

  “若真寵愛,就不會派什么鎮將軍了,這分明就是提防,兄長在軍中威望極高,又收了這些民夫,私設官吏,一手調度,若是兄長在此處再待幾年,陛下可還能坐的住?”

  劉桃子依舊是坐在原地,看著爭吵的二人,忽開口問道:“分發軍餉時,可曾告知是陛下所分發?”

  “告知了。”

  “救濟民夫時,可曾告知是陛下的恩德?”

  “告知了。”

  “那暫時就沒有好擔憂的,不必急著組編軍隊,繼續安置便好。”

  田子禮無奈的說道:“兄長,如此雖是妥當,可無端將這般人心都送了出去對軍隊倒是可以,對這些民夫,何以也如此呢?”

  “是否為我根基不重要,數十萬人能活下來很重要。”

  田子禮渾身一顫,“唯!!”

  皇建元年,十月。

  狂風大作,騎士高高舉起旌旗,旌旗在風中嘩嘩作響,有十余騎士朝著武川方向狂奔而來。

  當他們沖到了門口的時候,劉桃子早已領著眾人出來迎接。

  為首的騎士從懷里掏出了詔令。

  “陛下有令!!”

  “各地將校戍主,留守官署,不許外出!”

  騎士念完,收起詔令,看向了劉桃子,“昭勇將軍,陛下親率大軍,已達朔州!”

  “因擔心各地將校急著拜見,耽誤軍事,因此下令,請您留守官署聽候。”

  “唯!”

  劉桃子行了禮,對方轉身離開。

  姚雄一頭霧水,“不許將領們外出?這是什么意思?”

  “是為了不泄露陛下的位置吧。”

  寇流回答道。

  田子禮板著臉,沉默不語,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劉桃子轉過身,看向了諸多爪牙,揮了揮手,便領著他們回了城內。

  與此同時,在武川戍最南邊的承平鎮內,有一伙馬販坐在了百戶的屋內,吃起了熱水。

  天寒地凍,狂風叩門。

  幾個威猛的馬販子無禮的坐在榻上,為首的那個,是個極為魁梧的年輕人,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額頭上留著一處明顯的傷疤。

  迎著外頭粗暴的風聲,這后生一口吃下了熱水,吐出了濃濃的霧氣。

  他放下了碗,看向了面前的老翁。

  “也就是說,你們并非是尋常村鎮,沒有能賣給我們的駿馬?”

  慕容尺點著頭,“確實如此,您要買馬,可往恒州,聽聞那邊的馬便宜些,此處只有兵戍和這些安置民夫的鎮那戍中的駿馬,只賣給戍里人,外人是進不去的,我們這里,全是民夫,領廟堂糧食,為廟堂做工的,壓根就沒有私產”

  后生嘖嘖稱奇,“走南闖北,頭次聽聞有安置民夫的村鎮。”

  慕容尺苦笑著,“君有所不知,那過去,我們都是被丟在城外,要修繕城墻,要做工了,就給我們些吃的,讓我們干活,沒活干,就得餓著每天都有餓死的,被隨意打殺,還有被賣到塞外為奴的.”

  “這前來徭役,基本就沒有活著回去的。”

  “當今的昭勇將軍,為人心善仁慈,知民夫之苦,特意將我們安置起來,有了遮風避雨的地方,還允許我們開墾耕地,也不怕沒糧食吃了有很多逃走的人,此刻都回來了.”

  “我這略知些文字,就被任命為百戶長,負責組織這里的民夫,做工和分發糧食都是我來做的.”

  后生點著頭,“原來如此啊這位昭勇將軍,了不起!當真是了不起!”

  慕容尺笑了起來,“自從陛下繼位之后,這日子便好了起來,當下這位陛下,是個仁君啊,他提拔了昭勇將軍這樣的人,下詔安置我們,允許我們耕作,給我們分發糧食老夫這一把年紀,若非這般仁君,豈能活下來?不知盼了多久,終于盼來如此君王吾等之幸,吾等之幸.”

  “哦?是陛下安置你們?”

  “是啊,前來分發糧食的官吏常常為我們宣讀朝廷詔令,是陛下允許我們耕作,讓地方出錢安置我們這是邊塞各地都知道的,君不知道吧,我聽聞啊,陛下得知昭勇將軍安置民夫有功,特意進了他為昭勇將軍呢,過去,他好像低一級.這是天降的圣君啊”

  后生的嘴角忽抽動了起來,他趕忙捧起了面前的碗,擋住臉,一飲而盡。

  慕容尺趕忙叫道:“君子!燙!燙!”

  后生放下碗,搖著頭,“無礙,這般天色,燙一些最是舒坦!”

  “那你們現在能吃得飽嗎?”

  后生忽問道。

  慕容尺笑著說道:“便是城內軍爺,都不敢說能吃飽,何況是我們呢托了仁君的福,尚且能活.就是這個冬季,怕是要難熬了,不過,上次來分發糧食的人說,陛下可能要來,我想陛下仁慈,若是來到了此處,看到我們難以過冬,定然是會幫助我們的。”

  后生唔了一聲。

  就在此刻,忽有人在外頭大叫了起來。

  “慕容老丈!!送糧食來了!”

  慕容尺朝著幾個販馬人示意了下,隨即趕忙走了出去。

  后生豎起耳朵來聽。

  “這是這個月的糧食,還有幾車木頭,勿要拿來燒了,修繕下房屋!知道了嗎?這些木頭,是陛下為了讓你們過冬,讓郡縣特意拿出來,不許燒!要告知麾下民夫!”

  “唯”

  后生此刻,嘴角終于是忍不住揚起來。

  過了許久,慕容尺方才再次回來,坐在了幾個人的面前,“君子勿要怪罪,這事情極多剛還在說,陛下果然就送來了木材,這下就放心多了。”

  “是哪個郡送的木材?”

  “這就不知道了.”

  “嗯。”

  后生站起身來,朝著老翁行了禮,“老丈,既沒有駿馬買,那我們便先告辭了,多謝你的款待。”

  他摸索著衣袖,卻摸了個空,當即看向了一旁的隨從。

  那人迅速拿出了一些錢,后生皺起了眉頭,那人再次往外掏,幾乎將衣袖都掏干凈了。

  后生拿起這些錢,放在了一旁,“老丈,這些便當是謝禮吧。”

  “哎呀,這怎么敢?”

  “君子,您.”

  “無礙,收下吧!”

  后生轉身就走了出去,其余隨從紛紛跟在他的身后,慕容尺一路跟到了門口,朝著他們拜謝告別。

  等到這一行人消失在遠處,慕容尺關上了門。

  他當即背靠著大門,整個人都大口喘氣。

  他擦拭著額頭,哆嗦著拿起錢,拿在手里反復的看,看到上頭那一行細細的‘帑’字,慕容尺嚇得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果然如此。

  與此同時,那后生已經走出了村鎮,早有騎士列陣以待,等待著他們回來。

  王晞裹緊了厚衣,笑著說道:“陛下的賢名,天下皆知.”

  這位后生,大齊皇帝高演,那股喜悅都已經呈現在了他的臉上,他瞥了王晞一眼,“王君在鄴城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王晞趕忙說道:“臣并非是不信任昭勇將軍之忠。”

  “只是,臣還是覺得昭勇將軍權力太大.這與他的忠誠并無干系。”

  高演沒有理會,看向了左右,當即就有人拿來了金色甲胄。

  高演在諸多將士們的簇擁下,換上了皇帝的專用甲胄。

  隨后,他舉起了馬鞭,“前往武川!!”

  騎士們整齊的走在最前頭,浩浩蕩蕩的大軍朝著武川出發,聲勢根本也瞞不過人。

  武川內格外喧鬧,劉桃子領著諸將領們出來迎接。

  姚雄穿上了自己最新的甲胄,一次次的打理著自己的胡須,寇流激動的反復聯系著鮮卑話,側頭詢問褚兼得,稍后見到陛下,是不是該說幾句鮮卑話來表示親切?

  崔剛臉色通紅,換上了一身平日里舍不得穿的衣裳,打理的一絲不茍,低聲呢喃著什么。

  面圣。

  放在從前,對這些跟隨劉桃子的老兄弟們來說,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在一年之前,有散吏來找他們,他們都會覺得懼怕。

  可如今,他們也是能出來迎接皇帝,跟皇帝對話的人了。

  跟他們的激動相比,田子禮就要平靜的多,他還是穿著過去的衣裳,一點都沒準備。

  如此平靜的還有一個劉桃子。

  不知等候了多久,那些騎士們終于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這些騎士們皆是從晉陽調來的精銳,全副武裝,比邊兵們還要精銳的多,說是武裝到了牙齒也不過分。

  開頭就有十余個全套重甲騎士開路,就這么一個全套重甲騎士,不知能頂多少個邊兵精銳。

  騎士越來越多,最后,整個武川都被騎士們所占領,內外都被他們的人給管治,站在這里的人,都要被騎士徹查身份,沒有資格迎接的人,就得回到家里,不許外出。

  做好了一切的安保準備后,高演終于緩緩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劉桃子趕忙領著眾人上前行禮。

  “拜見可汗!!”

  高演一愣,隨即大笑了起來。

  “朕讓你來武川教好國人,怎么你自己卻被他們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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