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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路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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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便是我們的講學大堂!”

  “您看,學子們平日里就是在此用飯。”

  “此處是經學室....”

  眾人圍繞在高長恭的身邊,七嘴八舌的,爭著搶著給他介紹縣學的情況,平日里的禮儀之類都已丟到了腦后。

  大家的態度都是相當的熱情,低頭彎腰,滿臉堆笑,平日里高冷少言的他們,此刻的話怎么也停不下來。

  只想著能被貴人所看中,從此一飛沖天。

  唯獨路去病,他跟在最后,平日里最為熱情多舌的人,此刻神色冷漠,一言不發。

  高長恭不露聲色的瞥了一眼后方。

  “縣學里當下有多少官吏?有多少學子呢?”

  聽到他的詢問,眾人趕忙沉思了起來。

  “有,有一個祭酒,然后,兩個博士,講師有七八個,哦....”

  “有一十九官吏,一祭酒,二博士,一令史,五講師,食吏四人,門吏三人,庫吏三人。”

  “有學子一百二十八人,主室共九十六人,律學室三十二人。”

  還不等官吏們想明白,從后方傳來了一人的聲音。

  眾人一愣,隨即滿臉的懊惱。

  我們怎么就沒抽空背下來呢?

  高長恭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打量著與眾不同的路去病。

  “你是?”

  “屬下路去病,字榮祖,任令史。”

  “路君啊....縣學里怎么還會有令史?”

  “縣衙所派,前來相助。”

  “哦,那不知令史在縣學里負責什么事呢?”

  “執掌律學室。”

  “原來如此,那縣衙的吏數,路君或許也知道?”

  “成安大縣,按著大制,應有職吏八十八人,散吏二十六人。”

  “至于現在還有多少,公可詢問縣吏,屬下莫能知也。”

  高長恭再次點著頭,“我想要去律學室看看,不知能否帶路?”

  “唯。”

  官吏們當即就忍不住了,他們趕忙擋在高長恭的面前。

  “縣公!那律學室乃卑賤之地,如何能委屈了您?您有所不知,在那里求學的都是庶民子弟,按理不受舉薦,只能為散吏,不授職吏!”

  高長恭的臉色頓時有了變化,他皺起了眉頭,整個人都變得威武了起來。

  “使政令達黎民的,難道是諸公嗎?彼等既入縣學,爾等怎敢輕視?!”

  或許是方才的縱容,讓這些人都將高長恭當作了當初的路去病,軟弱好欺,當高長恭發作的時候,這些人方才想起彼此的身份來,趕忙請罪。

  高長恭不理會他們,只是讓路去病領路。

  路去病不知這位到底是什么想法,卻還是帶著他朝著律學室走去。

  眾人跟在最后,沉默不語。

  剛剛靠近律學室,高長恭便停下了腳步,示意眾人停下。

  律學室內傳出了隱隱約約的嘈雜聲。

  這聲音并不整齊,完全沒有方才經學室那種異口同聲讀書的感覺,除卻讀書聲外,還能聽到爭論聲,嬉笑聲。

  官吏們幸災樂禍的看著彼此。

  高長恭在此處站立了許久,方才笑了起來。

  “學子們切實求學,若是打擾,便是我的不對了。”

  “路令史做的真好啊。”

  “在新祭酒不曾到來之前,就由路令史來假祭酒,執掌縣學。”

  高長恭說著,也不進門,叫上屬官,轉身就離開了此處。

  路去病滿臉的茫然,一時間都忘了回答。

  至于其他那些官吏們,此刻也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傻傻呆呆的將高長恭一路送出了門口。

  高長恭走到馬車前,回頭看向路去病。

  “賢才乃國之根本,路祭酒不可輕視啊。”

  說完,他就鉆進了車內,馬車離開,甲士們急忙跟上。

  眾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馬車走遠,一動不動。

  路去病覺得自己這些時日里也算是經過風浪的人,可此刻,他還是覺得不可置信,腦海里亂哄哄的。

  這算是怎么回事??

  陸講師的頭緩緩轉向了路去病。

  眼神不斷的變幻,嘴角緩緩揚起,終于,他笑了。

  “路公!恭賀!恭賀啊!”

  路去病一愣,說道:“步六孤公,您比我年長,怎敢讓您稱公....”

  講師趕忙搖頭,“路公何必如此疏遠,稱什么步六孤啊,您稱我一聲陸君便是!”

  其余幾個官吏此刻也是反應了過來。

  “哎呀,早知路公英才,今日終于得到提拔!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縣學能有路公代為管理,那是吾等之榮幸!”

  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看向路去病的眼神里充滿了和善。

  他們簇擁在路去病的左右,“路公此番被提拔,往后那前途不可限量啊!”

  路去病的臉上卻沒什么笑容。

  他看著周圍的人,他們的笑容跟從前那些臭臉逐漸重疊。

  “今日必須要宰殺牲畜來慶祝!對,對,弄些好酒!”

  路去病嚴肅的說道:“縣公來巡視,不是為了讓我們吃肉喝酒,是為了讓我們用心教學。”

  陸講師點著頭,“還是您看的清楚,確實是這樣的。”

  “那我們是不是要去您那邊談一談往后的教學事呢?”

  “就在講學大堂那里談吧。”

  “好!”

  眾人跟在路去病的左右,有人為他扇起風。

  他們也算是貴人,可跟身為文襄帝之子的高長恭比起來,那就狗屁不是了。

  高長恭很喜歡路去病,哪怕往后高長恭沒有再提拔他,也絕對不會有人敢招惹路去病了。

  只是簡單的幾句對話,路去病就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

  此刻的他,坐在上位,其余官吏們坐在周圍。

  他認真的講述了起來。

  這些話,是他很早之前就在說的!

  是他一直都很想說的!

  只是到如今,他們才愿意聽自己說!

  “縣學的風氣太過懶散,學子們隨意進出,無視規矩,公然攜帶女眷,也不讀書,整日游玩嬉戲!”

  “首先就是要正學風,從今日起,進出必須稟告,不得攜帶女眷,怠慢學業,不重教化,無有道德者驅逐出學!”

  “食堂里的浪費之事太多,講師們和主室每日的飯菜太過奢華.....”

  “講師們要以身作則,不得酗酒,不得服散.....”

  “要規范每日講學的時日,內容,每二十日對學子們進行一次考核!”

  “要........”

  路去病喋喋不休,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官吏們很是認真的聽著他的話,有人拿著筆來記錄,眼神明亮,時不時點著頭。

  等到路去病說完了所有,眾人趕忙稱贊。

  “說的好!太好了!”

  “聽了路公的教誨,實在令人茅塞頓開....”

  路去病吩咐眾人照辦,這才準備返回律學室。

  陸講師再次拉著他,“路祭酒,律學室偏遠,我看您還是住在祭酒室,至于律學室,我可以代為管教,怎么能讓您親力親為呢?”

  “您往后就要忙碌起來了,多操勞,哪里能分心到律學室?”

  “不必!”

  眾人一路將路去病送到了律學室門口,路去病要求他們即刻回去執行,這些人方才告辭離去。

  路去病深吸了一口氣,推開律學室的門,走了進來。

  律學室內,眾人正在忙碌,看到忽然進來的路去病,眾人皆寂靜,看向他。

  路去病揮揮手,“無礙,忙你們的。”

  噪雜聲再起,路去病快步走進了屋,站在了桃子的面前。

  桃子放下手里的書,抬頭看向他。

  路去病的臉色格外的復雜,嘴角微微上揚,手時不時握緊,卻又一言不發。

  “出什么事了?”

  “我當上祭酒了!”

  路去病終于憋不住心里的笑意了,雙眼彎成了月牙,嘴角咧起。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劉桃子瞇起了雙眼,“新縣令來了?”

  “你絕對想不到是誰!不是縣令,就是代為治理當地的,竟是文襄帝之子!!樂城縣開國公,儀同三司,高肅高縣公!”

  “高長恭。”

  劉桃子嘀咕了一句,臉色頓時緩和。

  他再次低頭看起了手里的書。

  “恭賀路祭酒。”

  “哈哈哈!好說!好說!劉學子,往后可要認真讀書,遇到什么難事,便來找祭酒!”

  “祭酒定然給你妥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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