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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裝病誰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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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盧植聽見忍不住笑道:“蠹眾則木折,隙大則墻壞,儒者之中難道就沒有腐鼠乎,農夫為保護粟米而捕鼠,豈非理所應當?”

  “怎能因腐鼠的皮毛顏色美丑,而加以區分對待。官吏任用自有漢家制度,有能者則居其上,無能者處于下,乃是天理尋常之事。”

  “若有人利欲熏心想結黨而對抗,即便玄德將其逮捕下獄,我也絕不會站出來為他們說話,何況將來之事,豈能得知。”

  盧植邊咳嗽,也撫著胸口說道。

  方今天下滔滔,民有倒懸之危,不就是有人為自家奪取利益才造成的景象嗎?

  當初關東諸侯討董,無一人敢奮力向西,盟主袁紹策動諸侯討伐董賊,結果變成了另立天子。

  然后又成了冀州牧領車騎將軍,而袁術在南陽也有樣學樣,同樣刻印自己冊封。

  一時之間天下諸侯紛紛不遵從漢統,開始了自表為官,漢家之衰就從那時而起,好在有玄德奮身匡扶漢室,不然焉有漢官威儀。

  盧植斬釘截鐵的言論,把鄭玄說得愣住在原地,回過神來指著盧植笑道:“好你個盧子干把話說的這般在理,我險些被你蒙蔽了。”

  “如今你只需養好身體,不說十年之壽,少說也還有七八載,豈能不知將來之事。”鄭玄撫須笑道。

  他們兩個湊在一塊,別的儒者不敢上前搭言,給二人留下了足夠的空間,不然驚世之言早傳出去了。

  也正這緣故,鄭玄才敢直言不諱的問,換做平日里,他不會問出這么忌諱的話。

  不料盧植聽罷,卻忍不住嘆氣。

  他盧子干要再年輕十余歲,便可幫玄德討滅諸侯,興許還有機會見漢家再度興復。

  “康成公,子干已垂暮之年,近來常有心無力,恐時無多日也……”

  “植不圖子孫計,此生只求漢室延續,天下再度歸于一統。”

  盧植將自己的身體狀況詳細告知了鄭玄,讓對方驚愕不已。

  連忙壓低聲音問道:“子干,此事是否當真?”

  鄭玄與盧植師出同門又有數十年的交情,對他的身體情況自然無比關心,許多同門都先后離世,假使連好友盧植也走了,他怕也難撐下去了。

  盧植的目光下意識落在鄭玄慌亂的臉上,遂頷首,干咳一聲道:“康成啊,我邀你來平原郡,也有將子嗣托付給你的想法。”

  “吾這些年為大漢戡平動亂,身體早已受創二十余處,每到陰天疼痛難忍,之所以還支撐得住就想等劉氏繼光武舊事,令四海儒士與豪杰景從云集……”

  話音還未落下,鄭玄就急忙攙扶住他,寬慰道:“子干的心事我已經知曉,只須好好休養身體,其余北海儒者之事就交給我罷。”

  鄭玄想到盧植面色虛弱在床榻躺了近兩個月,也就聽見劉備返回青州,方勉強打起精神前來迎接。

  他真害怕好友帶著遺憾就此離世。

  遂輕撫盧植手臂,說道:“子干,不瞞你說,在我看來早日結束征戰,對天下人皆有益處。”

  “康成當真沒有騙我?”

  “君子言出必行。”

  “好,天下儒者之事就托付于康成公了。”

  盧植拱手揖禮道。

  磨了這么久,終于讓鄭康成答應了下來,也算他為玄德討伐袁氏送上的最后助攻。

  即便死也無遺憂矣。

  而就在此時,有騎士策馬趕來匯報,使君率騎軍不出半個時辰將先行到達平原,荀彧領著平原郡的大小官吏,還有夫人陰珺帶著長子劉永,聽見皆面帶喜色。

  荀彧囑咐屬吏再度檢查好鼓、瑟等諸多樂器,徑直走向盧植和鄭玄,躬身見禮說道:“盧公、鄭公,使君得知諸公不顧高齡前來迎接,故舍下軍械和輜重,率騎兵輕裝前行趕回平原,最多不過半個時辰,便可至郊外。”

  “盧公與鄭公與其在此等候,不如進幄帳暫且歇息一番,待使君將至時,彧再遣人告知,公以為如何?”

  荀彧雙手作揖,恭而有禮道。

  對他來說兩人為天下大儒,皆不可輕易怠慢,何況盧植還是使君的老師,可以說在青州平原輩分極高。

  因此盧公和鄭公執拗要來迎接使君,再怎么婉言相勸只要對方不聽,他也沒辦法能拒絕。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只祈望兩人心中有數,知道年歲已高在身體不如青壯的情況下,能趕緊進搭建好的素色幄帳休憩片刻。

  可千萬別有人暈倒在郊外,那他荀彧就得被天下儒者切齒嚼牙般口誅筆伐了。

  “文若,老夫在此地再站會兒也無妨,你們能撐得住,老夫也一樣如此。”

  盧植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絲毫看不出強撐精神的樣子。

  還沒等荀彧說話,鄭玄卻眼睛陡然睜大,愕然道:“子干,你……”

  心里瞬息反應過來,不由差點罵出聲,盧子干真乃豎子爾!

  仗著多年友情來蒙騙他,叫他關心則亂,一下子就沒想到盧植會拿身體狀況來欺騙。

  本來就聽說盧植久病剛好,還真以為盧子干放不下匡扶漢室之愿才強撐罷了,沒想這兩個月皆是躺在床榻假裝病。

  想到這里鄭玄也難免有怒氣道:“好你個盧子干,枉我們多年故交,不曾想如此欺騙,汝有將我當成你的至交好友乎?”

  盧植急忙連連禮拜,帶著歉意說道:“正因將公當做好友,所以欲將大事相托,吾學兵家之事久矣,難免沾染詭道之習,情非得已望康成公勿怪。”

  說著掀起袍服準備跪地頓首謝罪,卻被鄭玄一把拉住,看了他許久。

  搖頭嘆氣道:“盧子干啊,你是算準了我定會答應你,君子當真可欺以其方…”

  鄭玄怒極反笑起來,用手指盧植道:“當年我就不該去與你結識,以至今日還為你所欺,余此輩何其慘也。”

  盧植見有臺階便順勢而下,也扶住他的手臂,遂笑道:“康成,多年故交怎能見外,那才是喪失了情分,玄德為我的弟子,論起來不也是你弟子乎,豈有不幫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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