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北狄鐵騎的先頭部隊已經靠近了城墻,開始搭云梯蟻附攻城。
沉重的云梯被數十名北狄士兵扛著,在夜色中如同一條條巨蟒向城墻蠕動。
月光下,鐵甲反射著冷光,戰靴踏地的聲音如同悶雷。最前排的士兵舉著厚重的盾牌,城墻上的箭矢撞擊在上面發出密集的咚咚聲。
他們雖然也準備了一些攻城器械,但是無論是威力還是使用的熟練程度,都遠遠不如雪淵關的守軍們。
北狄的投石機操作生疏,石彈落點散亂,有幾發甚至差點砸在了自家隊伍里,引起一片混亂。
相比之下,雪淵關的守軍們配合默契,每個動作都是經過長期訓練,干凈利落。
北狄可以用箭雨壓制城墻上的守軍,卻拿城墻后方操控投石機的魏冰等人沒有辦法。魏冰站在投石機旁,臉上沾滿了灰塵,卻掩不住眼中的精光。他不斷調整著角度,嘴里快速計算著距離和力度,聲音沉穩有力:“向左偏轉 三寸,好就是這樣放!”
有提前標定好的錨點,魏冰直接讓所有投石機,全部集中攻擊一個目標。
十幾架投石機同時發出怒吼,巨大的石彈劃破夜空,在月光下投下恐怖的陰影。
北狄士兵驚恐地看著天空,有人甚至忘記了躲避,呆呆地站在原地。
只需要一輪一輪,就能夠打掉北狄一架投石機。石彈雖然不夠精準,但是數量卻能夠彌補精準度的不足。
幾十顆石彈,總有能命中目標的。
木屑和鐵片四散飛濺。一個北狄操作手被飛濺的木刺貫穿胸膛,打在了身后的柱子上,鮮血順著木柱緩緩流下。
沒用多久,北狄的投石機就已經壞了一大半,只剩下四五架還能勉強工作。這些幸存的投石機操作手戰戰兢兢,每次發射都像是賭命。
其實,慕容達宇本也沒指望,他們的投石機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站在后方的高地上,冷眼看著一臺臺投石機被摧毀,臉上沒有絲毫波動。身邊的副將忍不住想要說些什么,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
這東西只要在戰斗最開始的時候,能夠吸引雪淵關的火力,讓北狄鐵騎在抵近城墻之前,少遭受一些損失就足夠了。
他轉頭看向城墻,那里已經架起了數十架云梯,如同螞蟻般的北狄士兵正在向上攀爬。慕容達宇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一名北狄鐵騎,剛剛頂著攻擊爬上城墻。
他的頭盔上插著兩支箭,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卻掩蓋不住眼中的狂熱。
他剛站穩腳跟,就迫不及待地揮舞著彎刀,想要為后續的同伴開辟立足之地。
突然之間,就看到一個在火把映襯下,如同巨熊一般的高大身影。
那身影足有常人兩倍寬,投下的陰影將這名北狄士兵完全籠罩。
火把的光線在他猙獰的面容上跳動,火把不停明暗變換的光線,讓此人看起來就仿佛是嗜血的惡魔。
李霸天的眼睛在火光中泛著紅光,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
“奶奶個球的,老子已經瞪了你們這群雜碎半天了,受死吧!”李霸天舔著舌頭獰笑道。
他的聲音如同悶雷,震得北狄士兵耳膜生疼。說話間,李霸天故意讓斬馬刀在城磚上拖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火星四濺。
碩大的斬馬刀一個橫掃。刀鋒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北狄士兵本能地舉起彎刀格擋,卻如同螳臂當車。斬馬刀輕易斬斷彎刀,余勢不減地繼續前進。
頃刻之間,剛剛爬上來的北狄鐵騎,被李霸天砍成兩半。刀鋒從右腰切入,從左肋穿出,干凈利落地將人體一分為二。
內臟和鮮血噴涌而出,在城墻上畫出一道觸目驚心的扇形。上半身滑落時,那北狄士兵的臉上還凝固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一刀,看似跟往常沒有什么區別。李霸天故意放慢一點動作,讓所有人都能看清他是如何斬殺敵軍的。
李霸天嚴格按照楚世昭所說,動手的時候特意用了一股巧勁。他手腕輕輕一抖,斬馬刀在命中目標的瞬間產生高速震動。
這倒霉的北狄鐵騎,整個身體都仿佛爆炸一樣,碎裂的四散開來。血肉如同煙花般綻放,碎骨和內臟飛濺到數丈之外。
一塊碎肉甚至砸在了正在攀爬的北狄士兵臉上,他匆忙的抹了一把,甚至不顧的多看一把,就繼續向城墻上攀爬。
鮮血跟碎肉,順著斬馬刀甩動的方向,直接被甩的滿城墻都是。李霸天故意轉了個圈,讓血雨均勻地灑在四周。
連續在一個地方,斬殺了三四個北狄鐵騎之后,李霸天又換了一處云梯架設的地方。
他故意邁著沉重的步伐,讓鐵靴在城磚上踏出沉悶的聲響。
每走一步,鎧甲都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如同死神的腳步聲。
按照楚世昭的吩咐,每一次李霸天都故意弄的又可怕又血腥。他特意選擇最殘忍的殺人方式,將尸體破壞得面目全非。
有時會將人攔腰斬斷,看著上半身在地上爬行,有時會削去四肢,讓敵人變成人棍,可怕的一次,他用刀背將敵人的頭顱整個拍碎,腦漿濺了一地。
這么做的效果,顯而易見。城墻上原本有些慌亂的守軍漸漸穩住了陣腳,他們握緊武器的手不再顫抖,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
盡管北狄鐵騎還是那個北狄鐵騎,他們的強大并沒有發生變化。
身經百戰的戰士依舊悍不畏死地攀爬著云梯,彎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但守軍們的心態已經完全不同了,目睹了李霸天輕易虐殺北狄鐵騎的畫面之后,雪淵關的將士們,因為趙文光的焦躁態度,而有些浮動的軍心,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北狄人他們又不是沒有殺過,大家都是血肉之軀而已。
就算敵人的人數多了點,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趙文光很快察覺到了,這其中微妙的差別。
他站在城樓高處,看著士兵們重新挺直的腰背和堅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
夜風吹動他的披風,也吹散了他心中的迷霧。他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原來如此,我差點犯下滔天大錯。”趙文光無比自責懊惱。
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表現,他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身為統兵大將,自己竟然只因為敵人的行動,出乎自己的預料,就如此焦急。
這絕對是為將的大忌。
現在明白也不晚,他還能做到一件事,拼死守城回報殿下的知遇之恩。
慕容達宇知道,進攻雪淵關會非常困難。
他站在后方的高地上,冷眼看著城墻上的廝殺。月光照在他陰沉的臉上,勾勒出刀刻般的輪廓。
身邊的傳令兵不斷跑來報告戰況,但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慕容達宇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韁繩,顯示出他內心的焦躁。
畢竟,現在的守將,可是大周四皇子楚世昭。
即便如此,看到北狄鐵騎進攻的如此艱難,依舊讓慕容達宇非常不滿意。
略一思索,慕容達宇很快有了主意。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光芒,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這個表情讓身邊的副將不寒而栗,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慕容達宇招了招手,副將連忙上前去,聽到命令后臉色大變。
“讓黑甲騎上陣,告訴他們,這是他們唯一洗刷恥辱的機會。如果不能完成任務,他們所有人將會被以逃兵的罪名,被直接處死!”慕容達宇的聲音冰冷刺骨,如同寒冬的北風。
副將咽了口唾沫,不敢多言,匆匆跑去傳令。很快,沉默的黑甲騎們開始集結。
黑甲騎就是慕容澤的那支衛隊。
他們全身披掛黑色重甲,連戰馬都覆蓋著黑色鱗甲。這些精銳中的精銳此刻得格外沉默,只有鎧甲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次戰斗不僅關乎榮譽,更關乎生死。
他們也很冤枉,畢竟當時是慕容澤自己帶頭沖鋒,殺上城墻,結果死在了楚世昭的手里。
不是他們不想保護主帥,而是根本就來不及啊。
他們需要保護的主帥,陣前被敵人斬殺,這個記憶如同夢魘般糾纏著每個黑甲騎士,讓他們夜不能寐。
現在總算有了復仇的機會。黑甲騎們重新戴好頭盔,面甲下的眼睛燃起仇恨的火焰。
這股黑色洪流,剛剛加入攻城的北狄大軍之中,楚世昭立刻就感覺到了那股滔天戰意。
黑甲騎比普通的北狄鐵騎更加兇狠,更加拼命。
他們完全不顧自身安危,像瘋了一樣沖向城墻。有人甚至直接從馬背上躍起,抓住云梯就往上爬。箭矢射在他們厚重的鎧甲上,只能留下淺淺的凹痕,根本無法阻止他們的前進。
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已經有人攀上了城墻。
第一個黑甲騎士翻過城垛時,守軍的長槍刺在他胸前,卻只擦出一串火星。他狂笑著抓住槍桿,用力一拽,將那名守軍拉過來,手起刀落就收割了一條生命。
“為將軍大人報仇!”一個黑甲騎大吼著,揮舞彎刀跳上城墻拼命砍殺。他的聲音嘶啞而瘋狂,如同受傷的野獸。
黑甲騎的爆發很突然,并且在城墻各處都有人沖上了城墻。
他們如同黑色的幽靈般從云梯上躍起,沉重的鐵靴踏在城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月光下,那些黑甲反射著冷冽的光芒,面甲縫隙中透出的眼神充滿殺意。一個黑甲騎士剛落地就揮舞著雙刀旋轉起來,刀刃劃出致命的弧光,逼退了周圍的守軍。
只不過,早在他們剛剛加入戰場的時候,趙文光就已經讓人提前做好了戒備。
所以,黑甲騎的突然襲擊,戰果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好。
慕容達宇原以為,拼死一戰的黑甲騎,能像尖刀般撕開裂口,結果卻被早有準備的守軍,牢牢擋住。
一個黑甲騎士剛砍倒一名守軍,就被三桿長槍同時刺中,雖然鎧甲擋住了致命傷,卻被巨大的沖擊力推得連連后退,慘叫著摔下城墻。
雪淵關的將士們集結陣型從容應對,與黑甲騎殺的難解難分。
那些剛剛提拔上來,伍長之類的小軍規,已經徹底成長起來,從容指揮:“三人一組,盾牌在前,長槍在后,不想死的,就保持好陣形!”
金屬碰撞聲,喊殺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在夜空中回蕩。鮮血浸透了城磚,在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
盡管,黑甲騎釘子般牢牢釘在幾處城墻上,任憑守軍如何沖擊都不后退半步。
可雪淵關的將士們,也死死的將他們圍住,讓他們無法擴大戰果。
在戰場上,這種局面往往是最為殘酷的。沒有花哨的戰術,沒有取巧的余地,只有最原始的生死相搏。
傷者的哀號被喊殺聲淹沒,倒下的尸體很快被踐踏得面目全非。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令人作嘔卻又讓人更加瘋狂。
雙方都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只能用人命往里填。
黑甲騎士,因為背負著洗刷恥辱的使命,而格外頑強。
守軍們為了保衛家園而寸土不讓。
每一寸城墻都浸透了鮮血,每一塊磚石都見證了無數生命的消逝。這場慘烈的拉鋸戰,最終考驗的是雙方意志的極限。
到最后,就看誰能堅持住這一口氣。
戰斗太過慘烈,導致就連楚世昭都沒有發現。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的敵人,似乎只剩下了黑甲騎,普通的北狄鐵騎,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撤到了戰線后方。
慕容達宇這個家伙,竟然又一次故技重施。
派別人的部隊去送死,消耗守軍的力量,而自己的嫡系部隊,則是躲藏起來,減少損失等待時機。
黑甲騎固然是背水一戰破釜沉舟,可守衛雪淵關的將士們,也沒有退縮的理由。
黑甲騎數量本就不多,只有千余人。
又加上是攻城方,他們的損失極其巨大。
半個時辰過去,進攻的黑甲騎就已經死傷大半。
“哼,也一樣是一群沒用的廢物。”觀戰的慕容達宇,不滿的冷哼一聲,下令道:“放箭,無差別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