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做飯？”
林天表示懷疑。
上一次甘言雨在林天家里的時候，差一點就給他做了一桌滿漢全席。
之所以是差一點，因為甘言雨不會開煤氣。
于是直接宣判了死刑，改成了綠豆糕。
“當然了，我在英國都是自己做飯的。”
甘言雨一本正經地說完。
然后又有些心虛地補充了一句：
“雖然味道比較一般......但是填飽肚子肯定是沒問題的。”
還沒開始做，就已經到填飽肚子就算贏了的環節了嗎？！
“行，那你告訴我明天晚上要什么食材，我放學的時候給你帶。”
林天還是答應了甘言雨。
畢竟，能休息一頓的功夫，林天也不會拒絕。
而且，以甘言雨的性格，如果不讓她為自己干點什么，說不定待會她又覺得讓自己吃虧了，然后就該從其他地方彌補自己了......
跟小人機似的，太好玩了。
“嗯嗯，我想想，你買一條排骨，兩個胡蘿卜......”
甘言雨開始伸出手指頭，認真地算起來。
“那種事情，你明天微信上列好發給我就行了。”
林天打斷了甘言雨，“咱們還是先開始練習吧。”
距離音樂會還有兩周的時間，按照高振陽老師的說法，從未合奏過的兩人想要達到一個好的效果，是一定要在鍛煉磨合度這方面下點功夫的。
甘言雨坐在沙發上，打開了大提琴包，將琴拿了出來。
林天也坐到了鋼琴前。
“先從愛的禮贊開始吧。”
這首曲子，在合奏上比較簡單，畢竟愛的禮贊本就是一首音色單一，會更加好聽的曲子。
林天的鋼琴只需要起到一個類似背景音的伴奏作用，哪怕林天彈的不是很好，對甘言雨的主體部分并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準備開始前，林天將手機架在了手機支架上，放在了陽臺。
“怎么了，要發嗎？”
看著對準兩人的攝像頭，甘言雨有些緊張。
“記錄一下，方便看一下效果。”林天解釋。
“好吧......”
少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裙子，有些小糾結。
倒不是因為這身裙子漏，只是她還沒習慣在穿得這么隨便的情況下面對鏡頭。
“只是練習，應該是不會發出去的。”
“應該？”
甘言雨腦袋一歪，林天卻已經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分別試音，確認沒有問題后。
林天看了一眼旁邊沙發上的甘言雨。
兩人對視一眼。
開始拉彈——
悠揚的大提琴和細膩的鋼琴聲，在屋內回響......
只是剛開始兩秒。
“快了！”
甘言雨一道震聲，嚇得林天趕緊收起了手。
不是，這才剛開始啊？
有這么夸張嗎？！
擁有技能卡的林天，對音樂的敏感程度算是很高的了，可他卻都還沒察覺出來。
甘言雨豎起食指，認真地說道：
“大提琴和鋼琴的音色和演奏方式不同，我們必須需要在節奏、速度和表達上保持一致。任何一個小小的誤差都可能影響整體效果。”
“記住，是任何一個小小誤差的都不行！”
甘言雨像是一個特級教師一般，用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一旦觸碰到音樂領域，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進入演奏狀態的甘言雨，好可怕啊！
但林天知道，在涉及到樂器和演奏這些技術方面的知識，自己還真就得乖乖聽甘言雨的。
“行。”
林天用手指比了一個“OJBK”的手勢。
再次合奏。
在林天專注的配合下，合奏一直進行了下去，中途沒有喊停。
效果似乎還不錯。
比起大提琴獨奏，愛的禮贊在兩人的合奏下，聽感上更有層次感了。
果然，就應該在一開始選擇增加鋼琴伴奏的。
“聲音再小一點，不要壓過我琴聲。”
“好。”
“這一小節，你可以試試慢一點。”
“嗯。”
......
就這樣，
兩人對著愛的禮贊，不斷重復，一口氣練習了半個小時。
在感覺基本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之后，終于停了下來。
林天一抹額頭上的汗水，轉過頭。
看到甘言雨躺在沙發上，抱著大提琴，腦袋倚靠在琴柄上，好像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
“感覺哪里不太對。”
“哪里不對，我覺得還可以吧。”
林天自我感覺很不錯了，畢竟是第一次合奏。
而且到最后，兩人基本可以做到“98%”以上的同步了。
少女撅起了小嘴，有點難為情，似乎是擔心林天覺得她事多。
但，還是開口道：
“是這樣的，我覺得林天你的鋼琴是彈得很好的，我的大提琴也還算能聽......”
“你的大提琴更好。”林天補充。
甘言雨總是一直這樣給自己面子，給林天也搞得不好意思了。
跟幼兒園老師哄小孩似的。
一邊帶著林天演奏，一邊還要嘎嘎夸你真厲害啊比我彈的都好呢~
這么捧殺，搞得好像林天沒有審美能力一樣......
“可是，我們的合奏，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就像是，我們的合奏應該是1+1=2，但我們剛才那么長時間的演奏，只能算是1.2，甚至比獨奏好不了多少。”
是這樣的。
其實，甘言雨還是高情商了。
主要原因就是林天沒能跟上。
在剛才長達一個小時的時間里，隨著持續的合奏，林天很明顯地就感覺到了。
越來越大的壓力。
之前林天在收聽甘言雨演奏的時候，只覺得牛逼、好聽、YYDS！
而真正要自己上手，要他作為伴奏，去配合甘言雨的演奏時。
才終于感受到了，甘言雨大提琴區別于其他任何樂手的恐怖壓制力......
那是一種強大音樂氣場，是在音樂中唯我獨尊、不容質疑的絕對核心。
林天的鋼琴必須得時時刻刻緊盯著這位中心，圍繞著她轉。
用一個比較俗套卻方便理解的例子來解釋。
作為一個MOBA玩家，你現在要輔助的是一位世界最頂尖的AD。
你的“跟不上”，絕對不僅僅是“跑的沒他快”那么簡單。
你的兵線理解、視野布控、技能搭配、反gank意識，對面的技能CD，你家AD的技能CD.....你能跟得上“必須要求自己成為絕對核心”的他嗎？
勝負手，往往在一兩秒之內，什么都要交流溝通，就太遲了。
這位脾氣大，容易紅溫，嫌你菜可能就要去掛機洗澡的AD。
是的，他很強，所以你必須去揣測、去摸索他的用意。
你是否有信心，跟他打出漂亮的配合？
甘言雨的性格很好，但并不妨礙，她的音樂風格，也是這樣的“絕對核心”。
如果說，生活中的甘言雨，是一個處處小心，為他人著想的善良女孩。
那么在音樂中，她就是真正的大魔王。
而在音樂合奏中，林天和這位大魔王，是不能有話語交流的。
這就意味著，兩人需要只通過音樂，達到默契。
為什么伯牙與子期的故事千年過去了，還令人如此動情。
就是因為，想要在音樂中達成共鳴，不通過“對話”，就能相互明白對方的心意，是很難的......
“等一下。”
甘言雨思索了一番之后，從沙發上站起身。
然后，抱著大提琴，從旁邊拿了個板凳，來到林天的鋼琴旁邊坐下了。
直勾勾地盯著林天：
“我坐在你旁邊，我們再來一次，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