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十二年,漣漪再次見到了孟將軍,對方是真的老了,頭發已經花白,只是因為常年習武,身板依舊挺括,雙目有神,聲音洪亮。
「老臣拜見皇后娘娘!」
「父親請起,對女兒無需如此。」
漣漪直接上前,親自將孟將軍扶了起來,笑著說道。
「禮不可廢。」
孟將軍雖然站了起來,但是卻禮數周全。
「父親這次可有帶哥哥們一起來?」
「老臣只帶了廣深,廣棟還在邊城。」
「此次父親打了勝仗,皇上龍顏大悅,可是女兒擔心你的身體,已經和皇上表明,您準備卸甲歸田,打仗的事情還是交給年輕人吧!」
「皇后娘娘說的是,老臣也正有此意。」
孟將軍看著面前明艷動人,母儀天下的女子,心中感慨,也能體會自家老妻的怨念,只是他很清楚,自家女兒做不到這一步。
「父親一路勞頓,先回去歇息,等陛下封賞完這次的功臣,你我父女再聚。」
「好!」
孟將軍被帶去早就收拾好的院子,而孟廣深正在等自家父親。
「父親,小妹一切可都好?」
孟廣深問道。
「都好,看著氣色比在家里時好,還是這皇城養人。」
「這是自然,皇城氣候好,什么珍貴的藥材都不缺,小妹的身體養好了,氣色自然也好。」
孟廣深笑著說道。
「明日要進宮領賞謝恩,早些休息吧!」
「是,父親!」
第二日,百官齊聚,皇上也心情甚好,讓全福宣讀了圣旨,封賞了一眾有功之臣,這次算是皆大歡喜,因為此次封賞的不只是孟家軍的將領,還有外姓的將領,不算是一家獨大。
眾人領了賞后,孟安就站了出來,上了告老的折子,此舉讓朝臣頗為驚訝,只有皇上心知肚明,這是孟家在向他示弱,他心情更好了。
「孟老將軍,此次大捷,全賴你指揮得當,羌狼族才上了投降書,你老當益壯,怎可告老。」
「多謝陛下對老臣的信賴,只是老臣因此次戰事,舊疾復發,身體酸痛難忍,不服老不行了。」
孟老將軍無奈的說道。
「此事朕不準,容后再議。」
皇上一擺手就將此事揭過去了。
雖然皇上沒有明確的答復,但是朝堂上的人精都清楚,孟將軍告老的折子肯定會被批準,皇上即便是做樣子,也要挽留一下的,否則人家剛替你守住邊關打了勝仗,你就過河拆橋,怎么看都不是明君所為。
漣漪自然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孟家打消了皇上的顧慮,她就更好下手了。
果然在舉辦完慶祝宮宴后的兩天,皇上終于「無奈」的準了孟將軍的奏請,并且封了孟將軍為永定侯,還賜下了一座五進的宅院,讓孟老將軍把邊關的家人都接到皇城來,好頤養天年。
漣漪聽了只是冷笑了一聲,皇上這就是變相的將邊關將領家眷扣留在皇城,讓守關的高級將領不敢輕易做出忤逆皇命之事,畢竟一家老小都在皇上手里捏著。
漣漪笑著迎接皇上,并叩謝皇恩,表示家人十分感激皇上的成全,已經遣人往邊關送信,留在那邊的家眷會盡快來皇城定居。
「多謝皇上成全,讓臣妾也能時常見到家人,臣妾還沒有見過幾位外甥和外甥女呢!」
漣漪臉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殷勤的為皇上盛湯。
皇上也很滿意漣漪的態度,他收回了兵權,削弱了孟家的勢力,漣漪還要感謝他,現在才算是真正的高枕無憂。
「你是朕的皇后,為朕生兒育女打理后宮,又與家人常年分離,朕怎么忍心,況且孟老將軍的身體確實大不如前了,要好好修養,明日你宣太醫去為老將軍診診脈。」
皇上立即送上一個甜棗。
「臣妾謝過皇上。」
漣漪笑著應下,并親手將湯碗端給了皇上。
邊關的孟夫人收到自家父君傳回來的消息,臉上終于有了喜色,立即召集管家,開始收拾行李,她要帶著孫子們即刻進皇城。
只是這次孟夫人走到半路時,就傳來了皇上生病的消息。
此時皇城中,諸位朝臣也有些心思浮動,只是皇上雖然臉色不好,但是還能上朝,情況并沒有到最壞的時候。
只有全福清楚,只要下了朝,皇上都是被抬去御書房的,他的折子都是皇后娘娘幫著看的,可是他不得不幫著隱瞞,因為他很清楚,若是皇上沒了,那么他能投靠的只有皇后娘娘,只有大皇子才能繼承正統。
太醫院的新任院正就是全太醫,他每日都給皇上診脈,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可是皇上的身體依舊在慢慢的衰弱,根本無法扭轉。
漣漪聽了全院正的診斷結果,嘆息一聲后道:
「全院正,盡人事聽天命,皇上身體抱恙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肯定是操心政務,損耗過度所致。
其實不用本宮說,你也應該清楚,早在皇上失去了生育能力時,他的身體就出現問題了,只是當時皇上并未重視。」
「是臣學藝不精。」
全院正只能告罪道,話都讓皇后娘娘說完了,他還能說什么。
等皇上連早朝都上不了時,眾朝臣就知道,皇上的大限到了。
漣漪也沒有瞞著朝臣的意思,隔天就帶著皇上擬好的傳位圣旨和大皇子,面見了朝臣,宣讀了旨意,并容許三品以上的臣子入宮探視。
皇上渾渾噩噩的昏迷了兩天,再次醒來時得知自己已經沒有幾天活頭了,瞬間就蔫了,看著哭的眼睛紅腫的皇后,還有三個一臉悲戚的孩子,只能盡他所能挑選好輔政大臣,希望平順的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大兒子。
漣漪更是徹夜守在皇上身邊,極盡所能的表達自己的悲傷:
「皇上,你怎么能拋下臣妾和三個孩子,沒有你的守護,你知道孩子們將來的路走的有多艱難嗎?臣妾怕呀!怕守不住孩子們!臣妾只想跟著皇上一起去了!」
漣漪流著淚說。
「莫哭了,你要是跟我去了,誰護著孩子們,你要替我守著孩子,守著這大圣朝的江山。」
「陛下...」
漣漪淚流滿面的點點頭,終于看著對方咽下最后一口氣后,才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