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楚王上早朝回來臉色很難看。
楚王妃見了忙問:“王爺這是怎么了?”
“于鳳山兒子的事不知怎么被人知道了,”楚王抹了把臉說,“今日就有吏部的人在堂上把于鳳山兒子的事翻了出來,不但指向了柳家,還連帶上我。被我暫時拿話遮掩過去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后續。”
楚王妃聽了也難免吃驚:“這是誰在背后使絆子?以往這樣的事不知處理了多少,也從未見有人彈劾。”
“哼,你還不知道嗎?難道猜不出來?”楚王冷笑一聲,“這必然是趙王指使干的,否則誰還有這個膽子?”
“我想也是的,別人誰會這么做?”楚王妃嘆氣,“前幾日他們府里請分野王和公主,也沒請咱們。這也罷了。連著兩日我到他們府上去想見見趙王妃,都推說病著呢不見客。可長寧侯府的馬車就在他們門前停著,卻還瞪起眼來說瞎話。”
“這些都別管了,先把眼前的事擺平吧。我瞧著他們不像是要善罷甘休。”楚王說,“他們給的銀子你不是拿到手了嗎?就拿這個錢找個頂缸的就是。雖說是柳家人直接辦的,但咱們也不能全然不顧。免得逼急了他們,把咱們扯進去。”
“這三萬兩銀子只怕還不夠用呢,少不得還得再搭上些。”楚王妃想了想說,“沒辦法,誰叫讓人盯上了呢!回頭我再和柳家人商量商量。”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咱們不能太被動了。”楚王這一路上都在思慮,“萬一他們動了你死我活的心思,那咱們豈不要遭殃?”
“是啊,咱們一直都是躲著讓著,可對方步步緊逼,真到被逼到懸崖的那一天可怎么好呢?”楚王妃也是滿面愁容,“可這個時候誰還能幫咱們呢?”
“我倒想起一個人來,”楚王看著桌上的茶盞卻沒心思喝,“眼下這種形勢怕是也只有他能幫咱們破局了。”
楚王妃聽了連忙問:“是誰?”
“諸葛夫子,”楚王說道,“我能想到的只有他了。”
楚王妃聽了皺眉:“諸葛夫子?他……他能幫咱們嗎?咱們和他一向沒有什么往來,何況他又是那樣的身份……”
“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楚王這才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那還是分野王剛到京城的時候……”
楚王于是把那天他賞菊花的時候諸葛夫子同他說的那些話講了出來。
“他對我說要保有長久之心,又說秀色出眾,根基高貴,怎能自棄?這分明就在暗示我,要有爭儲之心啊!
可是我當時心念躊躇,不敢接話,只好含糊了過去。如今看來諸葛夫子真有遠見,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料到如今的局面了。”
“如果真像王爺所說的這樣,那諸葛夫子對咱們還真是有心了。想來他一定是看中了柏兒的資質,覺得應桐不如他。”楚王妃聽了,心中也不由燃起希望。
“到底是婦人之見,”楚王聽了不禁冷笑一聲,“柏兒的資質固然比應桐強一些,但也不是最要緊的。”
“那還是因為什么?”楚王妃不解。
“董家權傾天下,可以和漢朝的霍光相比。以諸葛夫子的見識,可還會容得下他們繼續作威作福,魚肉百姓嗎?”楚王眼神冷冷地說,“如果讓應桐做儲君,那這將來的天下還是他董家的天下。你不讀書自然不明白這些大道,三徑學宮逢亂才出,你以為諸葛夫子是無事才入宮的嗎?”
“原來是這樣!”楚王妃懂了一些,“董家專權久了,將來難免有竊國的那一天,的確不應該再任由他們繼續下去。”
“這幾日我便想法子進宮去見一見夫子,讓他幫忙參詳一番。”楚王說,“不可以再坐以待斃了。”
“說的是啊!先前咱們忍著讓著也不過是想他們能留咱們一席之地,如今看來怕是不能了。又何況還有諸葛夫子愿意幫咱們,諸葛夫子愿意幫,那就代表三徑學宮是站在咱們這頭的。”楚王妃也不像先前那樣膽小謹慎了。
這世間有幾個人是真正沒有野心的呢?往往只是沒有合適的時機罷了。
這邊楚王正打算著什么時候能進宮去見諸葛夫子一面。
黃昏時分,門人進來稟報道:“王爺,門外有人說他是從山上來的,要向王爺獻寶,王爺見還是不見?”
“不見。”楚王這時候正心煩,哪有時間見這些江湖術士。
“呃……那人還說了,王爺若說不見他,就讓小的跟您說東南西三條路都走不得了。”門人小心翼翼地說。
楚王聞言眉頭微皺,想了想便說:“叫他進來吧!帶他去客室。”
那人身量很高大,穿一襲純黑的斗篷,頭上戴著大大的風帽,將臉都遮住了大半。
見到楚王后他才將帽子摘下,露出了一張儒雅卻不乏剛毅的面容,三旬年紀,目光炯炯如炬。
“不知先生如何稱呼?來見校王所為何事?”楚王見這人氣質非凡,也不敢怠慢。
“在下華英,奉諸葛夫子之命前來拜訪。”那人拱了拱手說。
“哦,原來閣下就是華英先生,久仰久仰!”楚王自然是聽說過華英先生的。
他在三晉學宮的弟子中也算是知名度最高的了,這么多年都不肯出師,卻也因此更加出名。
“王爺不必如此多禮,想必你應該猜出在下為何而來了吧?”華英微笑道。
“小王愚鈍不敢胡亂猜測,還請先生明示。”楚王到此時還是選擇謹慎為上,畢竟他要做的事搞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王爺信不過,在下也應該信得過夫子。夫子知道王爺有難,可是他不便從宮里出來,所以就讓在下前來。”華英單刀直入,“今日趙王命人在朝堂之上參了王爺一本,想來王爺此時還是心驚的吧?”
“先生雖不在朝,卻對朝中事了如指掌,不愧是三徑學宮出身。”楚王見他說的這樣直白,也就不再繞彎子了,“小王此時的確有些難處,不知先生可有妙法?”
“陛下面前自有夫子替王爺說話,”華英先生道,“使陛下不會對王爺失去信任,此外我這里也有趙王做下不光彩事的證據。
想來王爺也是有幾個知近的幫手的,自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