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一家三口上了車,鄭明雅還是不放心,她拉著龍歲歲的手,柔聲的詢問著。
“還好啊!沒有什么不舒服的,這個小禮服,雖然有些緊,卻還算合適。”
龍歲歲故意裝著頭一次穿高定禮服的樣子,略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腰身也挺得筆直。
鄭明雅見龍歲歲誤會了,沒有糾正,而是順著她的話,說道:“沒有不舒服就好!這也沒什么的,就是一條裙子。”
“歲歲,你若喜歡這個品牌,媽媽再給你多訂制幾套?”
“……好啊!”反正自家有錢,幾條裙子而已,開心就好。
鄭明雅見龍歲歲笑靨如花,全然沒有剛才發瘋時的平靜與偏執,懸著的心,略略放松了些許。
她看向副駕駛座。
傅司南坐在副駕上,也側著身子,向后看。
夫妻倆的目光,剛好在半空中交匯。
傅司南沉吟片刻,微微點了點頭。
鄭明雅了然。
她清了清嗓子,還是提起了這個話題,“歲歲,剛才在工作室——”
“嗯?在工作室怎么了?是我拿著衣架打人的事兒?”
龍歲歲歪了歪腦袋,直接進行了“搶答”。
她這般干脆利索,倒是把鄭明雅給整不會了。
“你、你記得?”
可為什么剛才的時候,你一副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弄得鄭明雅以為,自己的女兒有了“人格分裂”,膽小怯懦的主人格,衍生出了一個暴力、瘋狂的副人格。
人格分裂,應該是心理問題。
但,很容易被當做“蛇精病”啊。
傅司南沒有答應讓家庭醫生給女兒做心理測試,就是擔心有這樣的情況。
諱疾忌醫,肯定是不對的。
可人都有“僥幸”心理,也都會下意識的自欺欺人。
“記得!我剛醒過來的時候,腦子確實有片刻的空白,但看到那個躺在地上的壞女人,我就什么都想起來了!”
龍歲歲一副“就是我干的”光棍模樣。
她敢作敢當。
她就是要發瘋。
龍歲歲有預感,這不是第一次。
呃,好吧,確實不是第一次了。
在小鎮的時候,龍歲歲就已經發過一次瘋。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虐文世界,腦殘、法制咖太多,龍歲歲覺得,還是直接發瘋更痛快。
今天龍歲歲是故意在鄭明雅面前發瘋,她雖然知道傅司南、鄭明雅夫婦無條件、無底線的疼愛女兒,可她還是想知道,這兩口子到底能夠“寵溺”到何種程度。
探到了底線,后續,龍歲歲才能更好的發揮!
“……不是第一次了?”
“嗯!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在李勇才夫婦面前爆發了。他們要打我,要我把我抓回家,我便拿著拖把把他們暴打了一頓。”
龍歲歲絲毫沒有避諱,將自己曾經的壯舉全都說了出來。
“打得好!”
“干得漂亮!”
傅司南和鄭明雅一聽女兒第一次發瘋的對象是李勇才夫婦,齊齊贊嘆出聲。
鄭明雅更是仿佛明白了什么:“今天徐明麗也提到了那兩個人販子,所以,你才爆發?”
傅司南聞言,看向了妻子。
他只知道女兒發瘋打人,也知道是徐明麗嘴賤的主動撩撥,但具體的內容,夫妻倆還沒來及單獨交流呢。
鄭明雅點頭,“徐明麗說歲歲是被拐賣到鄉下的野丫頭,還說她沒良心,不顧人販子十幾年的養恩!”
傅司南一聽,頓時就怒了:“她倒是圣母。”
這都不是以德報怨了,而是踏馬的純純犯賤。
讓受害者感恩施暴者?
“好啊!她既然這么善良,想必應該也能善待他丈夫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和一群的私生子女,畢竟都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就要和和睦睦、相親相愛!”
道德綁架誰不會?
徐明麗自己家還一地雞毛呢,居然還有閑心去管別人家的閑事?
傅司南決定了,只是讓錢總去接走徐明麗哪夠?
就該讓她好好體會一下“妻妾和睦”、“嫡庶同室”的幸福!
“爸!媽!你們會不會覺得我脾氣太壞?不該隨便打人?”
龍歲歲故作小心翼翼的模樣,怯怯的看著一對父母:“可我就是覺得不公平,他們不講理的跑來欺負我,我卻要跟她們講道理?憑什么?”
“我就是氣不過,我就是想打他們!”
“動手過后,我覺得渾身都舒暢了,整個人也無比的痛快!”
“爸!媽!我、我是不是個壞孩子?”
鄭明雅聞言,也顧不得跟丈夫眼神交流,就率先開口:“才不是!是他們欠打!”
傅司南也緊跟其后:“沒錯!打得好!”
夫妻倆不約而同的站在了女兒這一邊。
毫無原則、毫無底線。
再說了,女兒又不是無辜發脾氣,是那些人犯賤在先。
怎么只許別人犯賤,就不許自家還手?
歲歲又沒有把人殺掉,只是打了幾下,她自己也很辛苦的。
幾千塊、甚至是幾萬塊錢的醫療費、行政罰款,傅司南就當給女兒買開心了。
“女孩子家,有脾氣是好事兒!”
“對!寧肯爸媽賠錢,也不能讓自己吃虧!”
“歲歲,你爸說得對,咱們家雖然不是首富,卻也有點兒錢,要不,我專門弄個賬戶,用來處理這種事兒?”
鄭明雅絕對是寵溺孩子的頂級熊家長。
為了讓自家孩子開心,連“打人基金”都弄出來了。
傅司南頂著斯文儒雅的臉,卻絲毫沒有駁斥妻子,反而點頭附和,“我們這樣的家庭,不會欺負別人,可也絕不容人欺負!”
傅司南、鄭明雅夫婦,不只是開心于女兒有脾氣、不受欺負,他們更是發現一個讓人驚喜的事實——
女兒只是脾氣大,并不是“蛇精病”。
這,就不算什么大問題了。
豪門千金,百億集團的繼承人,不飆車、不踩紅線,只是對冒犯自己的人,耍耍脾氣,這已經非常好了啊。
還要啥自行車?
龍歲歲:……倒也不必如此!
她的這次試探,效果簡直讓人不能更滿意啊。
“媽,賬戶什么的,就不用了。”
她有錢!
再說了,她未成年!
未來的三年里,她都能“有恃無恐”。
鄭明雅見女兒并沒有真的無法無天,還知道拒絕“打人基金”,便知道,自家女兒非常靠譜。
即便以后再發瘋,也一定是別人的問題!
傅司南就更放心了,他甚至開始琢磨:
“要不,給女兒找個武術老師,或是訂制點兒趁手的‘武器’。”
沒辦法啊,這世界腦殘太多。
不是所有人都有腦子、夠理智,徐明麗不是個例,總有那么極少數不知死活的人跑來挑釁。
和他們講道理嘛?
他們不配!
還是歲歲這種方法好,直接開打!
打到親媽都不認識,知道疼了,以后也就老實了!
有些人,就是賤皮子,不打不行。
忽然之間,傅司南竟覺得自家閨女無比聰明。
她,這也算是找到了更好的應對辦法。
一力降十會,能有拳頭說事兒,絕不浪費口舌!
多好!
傅司南滿意的同時,已經開始發散思維,并幫著女兒“完善”計劃!
車子緩緩駛入了錢家別墅。
“哈哈,傅老弟!弟妹!這是小侄女兒吧,哈哈,長得真好!”
剛剛下了車,錢家的主人便迎了上來。
他熱情的招待著,并沒有因為龍歲歲年紀小,就忽略她。
“錢董,怎么還勞動您親自來迎接?傅某受寵若驚啊!”
傅司南也客氣的寒暄著。
雙方打完了招呼,錢董就親自領著傅司南一家三口進了宴會廳。
周遭的賓客們,全都羨慕的看著。
唉,傅家果然不一樣。
來錢家參加壽宴的賓客這么多,錢董親自迎接的也就這么幾家。
傅家、冷家、慕容家、盛家,還有一個蘇家。
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家中的小輩兒,或是干脆就是管家出面。
沒辦法,上流社會更加的等級森嚴。
百億的資產,就是一條線。
往上,就是A市的頂級豪門。
百億以下,十億以上,則是二等豪門。
十億再往下,就是三四等嘍。
傅、冷等五家,就是A市的幾個巨無霸。
走到哪兒,都是VVVIP。
“咦?傅董怎么帶著一個女孩兒?他侄子呢?”
“你斷網了?沒看到富雅集團的公告?人家的親閨女找到了,哪里還需要侄子?”
“這是傅董的親閨女?”
“當然!聽說是家里的大嫂勾結外人,把女兒偷出去丟掉了,傅董夫妻兩個找了十四年,這才終于在一個小鎮找到了人!”
“……那豈不是說,傅家的大小姐在鄉下過了十幾年?”
“那又如何?就算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人家也是富雅集團的太子女!”
眾賓客羨慕傅家有牌面的同時,也在小聲的說著傅家的八卦。
不過,這個話題也沒有持續太久。
畢竟大家好奇歸好奇,可也都有腦子,不會主動冒犯到自己惹不起的人家。
很快,話題就換了——
“哎!聽說冷家的老爺子,送給錢家老太太的壽禮是一件宋代的汝窯白瓷?”
“好家伙!宋代的汝窯白瓷?品相如何?若是品相好,定能拍出上億的天價啊。”
“你這話說的,品相若是不好,冷家會拿來作為壽禮?這里可是錢家!百家姓排名第一的那個錢!”
“……到底是冷家的老太爺,大手筆,也會投人所好!”
有錢難買心頭好!
更何況,這汝窯白瓷,本身就價值不菲啊。
拿著上億的國寶送禮,冷家不只是大手筆,更是有誠意。
錢家老太太那個走仕途的二兒子,想必應該能夠明白冷家的這份心意。
冷家送了這么大一份壽禮,直接拉高了本次壽宴的上限。
也出夠了風頭。
傅司南卻不會湊這樣的熱鬧。
他看著像個儒商,為人行事也是低調、內斂的。
頂多就是在關乎妻子、女兒的事情上,才會例外。
錢家的壽宴,尚不在傅司南“例外”的范圍之內。
不過,傅司南低調歸低調,也不會故意找不自在。
送禮嘛,可以不貴重,卻不能不投其所好。
價值不是特別好,可勝在夠雅、夠用心。
這才是正常關系來往的模樣,不會刻意送出太貴的東西。
送禮太貴,分明就是有所求啊。
錢家,自然也是知道冷家想要求什么。
冷家一直都想做五大豪門之首,偏偏總是有個傅家壓在他的頭上。
他就想努力攀附錢家,錢家不在A市豪門之列,人家是世家!
冷家就是想借用錢家的名望,抬升自家,繼而反壓傅家。
傅司南:……挺好的,人還是要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冷家功利心重,在錢家壽宴上出盡了風頭。
不過,錢家不是那等貪財市儈、眼皮子淺的人家。
更不會當眾落人話柄。
錢董只說禮物太貴重,推拖不過,便索性按照拍賣會的行情,寫了一億兩千萬的支票給冷老太爺。
冷老太爺接連推辭,見實在推辭不過,就悻悻的收下了。
不過,冷老太爺也沒有太過沮喪。
因為,這依然是一份人情。
即便是買賣,真正的、和人心意的好東西,也不是那么容易買到的。
冷老太爺肯“割愛”,錢家也要領他這份心意呢。
給了錢,不存在收天價壽禮的情況,錢家也就不用遮著掩著。
錢家直接將那件精致無比、美輪美奐的白瓷玉凈瓶擺在了一處高臺上,任人觀賞。
龍歲歲挽著鄭明雅的手,母女倆也湊過來看熱鬧。
“真不錯!不愧是宋代的五窯之首的汝窯精品哪!”
作為白富美,又自己成了豪門,鄭明雅絕對有眼光。
她仔細看著,輕聲贊嘆著。
老祖宗的審美,YYDS啊!
龍歲歲卻瞪大了眼睛,這東西,好眼熟啊!
好像、似乎、依稀是蘇白瓷爺爺的珍藏吧。
當初在小鎮,在蘇家的小院里,龍歲歲就曾經仔細端詳過,還動過小心思。
最后,龍歲歲僅剩的三觀,讓她沒有動手。
但,沒想到,這東西卻落在了冷家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