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陸半仙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既然看出來了,剛才為何不戳破?”現在人走了,又來指責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說的都是她愿意聽的,我說了她也不會聽,說不定還會罵我多管閑事,壞她好事你呢,為何要管?”
她是相師,又不是善人,明知攔不住,干嘛徒勞?
陸半仙一噎,看著戴晴不知該說什么?好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你現在是什么意思?”
“你我都知道,那老太太不是個善良的主,自作孽不可活,我們管不了。但你助紂為孽就是招惹因果,給自己惹禍。”
陸半仙一愣:“……”
“不管你道行深淺,都應該知道牽扯因果的后果。剛才那位老太太的兒媳婦需要的是去醫院,不是五帝錢能解決的。若是因為你的原因,老太太的兒媳婦有任何意外,都是你欠下的因果債。”
“沒有實力,最好不要扯入別人的因果,輕者倒霉幾天,重者是要付出同等代價的。”
戴晴看著泛白的臉色,搖搖頭,
“看相算卦,最忌諱的就是牽扯因果,讓自己受累。有些錢不能掙,即便掙了最后也得吐出去。”
戴晴站起身,這人一身精瘦,高顴骨,腮無二兩肉,貧窮之相,命中沒財運。
人的整個面部分為三停,眉毛以上屬于上停,主管早年命運。鼻子以上屬于中停,主管一個人中年的運氣。鼻子以下屬于下停,掌管一個人晚年的命運。
一個老人是否有財產,只需看他的下停部位,地閣是否朝向鼻子準頭,腮頰,口唇是否與天倉呼應,這幾個部位長得好,晚年的光景基本不會差。
但這位陸半仙,地閣尖削,承漿部位凹陷,晚年十分清苦的命數。怪不得如此年歲還在天橋招搖撞騙,求的便是一個飽腹而已。
眼下,最嚴重的是他印堂正慢慢呈現赤紅色,血光之災他是躲不掉了。
至于嚴重與否,就看老太太兒媳婦的病情了。
陸半仙一直盯著戴晴,發現她眼神異常,直接坐不住了。
“是我有眼無珠,請大師破解?”
說著,連忙把收到的一百塊錢遞給戴晴,
“是我一時起了貪念,害人害己,現在我已經知道錯了,還請大師援手。”
有命掙,沒命花,他何苦來著。
戴晴看了眼他遞來的錢,搖搖頭,
“因果你已經種下,想要破解,自然由你決定,我無權干涉。”
“我怎么決定?”陸半仙睜著一雙精明的小眼睛,盯著戴晴。
“呵,你好歹也是個半仙,不想擔因果,當然是親自去解決它。”
戴晴意味不明的看著他,吝嗇又貪財的家伙,命里沒財運,即便努力掙錢,也守不住。
陸半仙苦笑一聲,“……多謝,老朽知道該怎么做了。”
說著,轉頭招呼旁邊的同行,“班大仙,你給我看著點家伙,我出一下。”
“去吧去吧,保證一件也丟不了。”
班大仙縮在角落,一直豎著耳朵聽著,看著戴晴的眼神,探究又忌憚。
但心里卻不以為然,只感嘆陸半仙今日出門沒看黃歷,才會倒霉栽了后腳跟。
活了半輩子,被一個小姑娘教育了,傳出去,肯定讓同行笑掉大牙。
可惜,陸半仙長了一個鼠膽,別人幾句話就嚇破了膽,追著人去退錢,可笑的很。
戴晴看他一眼,比陸半仙命數還不如,別看眼下坑蒙拐騙得心應手,毫不虧欠,晚年遭遇的困難只會更多。
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別人的事情跟她無關。
“小黑,走了。”戴晴拽了拽繩子,這家伙真是太省心了,她跟人理論到現在,狗子就在站著,連個爪子都沒挪動過。
得著召喚,小黑仰頭看了戴晴一眼,一人一狗剛準備離開,就有個中年婦女著急忙慌的疾走過來。
“陸半仙人呢?我找他看相?”
戴晴訝異的回頭,好奇的很,沒想到那人竟然還有忠實客戶?
旁邊的班大仙眼睛一亮,“大嫂子,陸半仙今日不在,要不來我這里坐坐,本大仙給你指點迷津?”
婦人看他一眼,搖搖頭,“我都是找陸半仙看的,習慣了。”
班大仙眼神閃過一抹嘲笑,抬頭看向戴晴,
“真正的大師在這里,大嫂子今日有福氣,這位姑娘別看年輕,長了一雙火眼金睛,陸半仙也得叫她一聲師傅呢。”
大嫂子扭頭看著戴晴,眼神透著懷疑,“真的嗎?”
“那是自然,陸半仙就是受她指點才離開的,機會可遇不可求。”班大仙捋著下巴上的幾根胡子,眼神閃爍。
戴晴看他一眼,觸及到他眼中的幸災樂禍時,擰了下眉頭,安撫小黑臥在旁邊等候,她則是直接坐在陸半仙的馬扎上,看向盯著她的女人。
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臉色晦暗,頭發干枯,最突出的就是長了一張吹火口。
吹火口,顧名思義,就是口好像在吹火,一副合不攏模樣,生有此口的人,大多貧窮短命,口尖,生存艱難。
但目前,她太陰部位出現青色,眼睛下面還隱隱透著赤紅色,不但夫妻不和,還有反目的趨勢。
“這位大嬸,你是想詢問你和你丈夫的關系?”
婦人本就猶豫,但猛地聽到戴晴的詢問,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就連旁邊準備看笑話的班大仙,也愣住了。
“果然是大師,我確實想詢問,我和我家那口子還能過下去不?”
戴晴看著她眼里的期盼,又看了看她奸門的位置,暗淡低陷,面相已成,已經無法挽回了。
“眼下不是你想不想過的問題,而是你丈夫已經有了外心,不想過了。而你根本攔不住他。”
聽著戴晴的提醒,婦人整個臉都垮了,撲通一聲蹲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語,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旁邊的班大仙看著眼前的場景,眼睛瞪得圓圓的。之后嘖嘖一聲,抬著下巴靠在天橋后的欄桿上,依舊是看笑話的姿態。
一個小姑娘,懂得相術又怎樣,不會說話,屁用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