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找到原來那座山的,畢竟有他的身影痕跡,雖然是假的。
既然被轟了,那就換一座吧。
就在附近的山林尋了一座獨立的石筍山巔,山上的石頭、樹林跟之前那座差不多。于是重新建造一座宅院,施術把屋前屋后的環境改造成以前那座山的。
環境依舊,他的身影卻不在。
這次她沒打算再弄個假的出來,碧水如意已被安置在空間的冰宮里。該用的時候再用,平時不會再拿出來,省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以前不知它的真實來歷,無知則無畏。
如今知道了,心中諸多顧忌,自然不敢輕易將它示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尋煩惱素來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他的心在她這兒,用不著再造一副空殼出來忽悠自己。
住所解決了,桑月搬出藤椅坐在崖邊看風景。以前是兩張藤椅,如今有三張,她和阿滿、阿其各躺一張。雪子不躺椅子,直接躺平地面享受山風的清涼。
伴兒多了,她根本生不出感傷的情緒來。
等好不容易醞釀出一絲傷懷的情緒,突然半空嗖地飛來一顆機械圓球,懸停在幾人面對著的半空。
阿其:“哇,這是什么?質感好丑。”
阿滿:“現代科技嘛,確實有點丑。”
阿其:“它怎么停在這兒?你們認識?”科技是啥?鐵獸嗎?
阿滿:“以前認識,不是好東西。”
圓球:“……”
桑月:“……”
重返舊地的那一刻,她已察覺自己一行人被某種視線鎖定,有過經驗的她知道那是衛星監控。在老家的太平盛世時期,她的出現意味著災難,不得不防。
“未知尊駕是?”圓球里傳出聲音。
“我姓桑,”桑月不厭其煩,老話重提,“從靈界回來單純想度個假,你們不動我,我絕不動你們。大家和睦相處一次,可好?”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
對方很好說話,直接提出現場登記她的姓名說當場為她辦身份證。還能幫忙辦銀.行卡,如果她是幾百年前給眾生降下詛咒的那位,銀.行卡還是現成的。
托她的福,那間銀.行不管換了多少負責人,她的卡號以及里邊的存款一直沒變過。
為防萬一,本地的官方始終扶持行方撐到現在,為的就是應付這一刻。生怕她突然歸來想消費,發現自己的卡被注銷了又來一次滅世之咒,可就坑大發了。
瞧,防患于未然果然是對的。
“那詛咒是別人下的,”趁對方登記資料,桑月隨口替自己澄清一下,“可你們愚昧,總把我打成反派,不管我說什么你們都只信兩秒,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對方信不信是一回事,要不要澄清則是她自己的事。
萬一對方信了呢?
“就是就是,”見主人的心情有所好轉,阿滿積極配合揚聲,“總把好人當賊辦,明明是回來玩玩,生生被你們逼成渡劫。還好我主人沒事,否則你們就攤上事了!”
“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圓球里的聲音抱歉道,“望老祖海涵。”
“誤會而已,無妨。”桑月不以為意,“對了,我還要辦個坐騎的通行證和飛行證。另外,幫我找一座海島。當然,不白要,我是煉丹師,用五枚返老還童、五枚起死回生的丹藥換取,可行?”
“行,”對方聽到煉丹師三個字,語氣明顯有些亢奮激動,努力壓抑著,“至于是哪個海島,容我們找找,明天把海島分布圖拿來讓您過目篩選。”
“好,有勞了。”對方爽快,桑月也不磨嘰。
既然雙方都好說話,對方還趁機給阿滿、阿其也做了身份登記。雪子也有,它的是行駛證、飛行證。
與此同時,在某個駐區的監控室里,在座的所有人無不心情激動。怕是肯定怕的,滅世的詛咒可把大家伙坑慘了,全球死傷無數幾乎被全面清洗了一遍。
她說沒惡意,姑且聽著。
以她的神奇手段,凡人是打不過的,只能先應付著。日久見人心,是善是惡將來自有分曉。至于她提的要求,不過分,沒讓他們拿人來換,真的不過分。
這些年,邪修的手段讓普通人以及執法吃盡了苦頭。
如今這位,當年被極端的邪修們奉為圣尊,即便連他們自己也被封在這顆星球等死。后來傳聞,那位老祖的徒弟和徒孫們出面澄清,下咒的另有其人。
說法跟現在這位一樣,事隔兩百多年,依舊真假難辨。
如果是真的可就太好了,就怕豺狼扮仁慈,再次將世人置于絕境中……
次日一早,本土官方派出七人乘坐飛舟來到對面的山涯。阿滿用一根藤條幻出一座木橋架在半空,讓他們順利通行。
看到如此神通,隨行的異人無不目露驚艷。
于是,在桑月等人挑選到合適的海島之后,其中一位代表謹慎地提出,他們能不能只要返老還童、起死回生丹藥各兩枚,其余的換成修行功法?
“滅世之劫過后,邪修橫行,我等正道中人沒想到他們說翻臉就翻臉,遭到暗算死了不少……”
都說邪不勝正,其過程勢必有不少正道人士為之命喪。
有的還被逮去祭煉,不僅死無全尸,還要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叫人痛心不已。現今,存活的正道異人數量真心不多了,只怕邪不壓正將成為一個笑話。
桑月一眼便看出對方說的是實話,但說了自己是從靈界來的,便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最后在眾人的期盼之下點了點頭:
“可以。”
“謝老祖體恤!”代表們激動不已,直接跪地叩謝。
桑月坦然受了這一跪,等他們跪完了,便如約給予對方兩種丹藥各兩枚,附贈幾部靈界的基礎修行功法。阿滿則跟阿其在一旁拿著幾個紅本本好奇翻閱。
大家這次是合法居民了,再也不用擔心被世人攆來攆去。
不僅桑月高興,阿滿更是開心不已。
神尊不在了,如果這里的眾生還跟以前一樣的態度惹主人傷心,可就沒人心疼她了……
交接完畢,代表們興沖沖地離開。
桑月也收起海島、山居的本本,至于身份證明則要各自收好,以防出門遇到查證的。雪子的身份證明被她用冰玉凝出一小塊銘牌掛在脖子上,隨攔隨查。
雪子是他的座下妖獸,吃用從來都是最好的,戴不慣凡物。
冰玉銘牌的材質雖然跟凡間的不一樣,但不管任何部門用任何方式都能驗證出信息,方便得很。
一切手續已辦妥,以后的紅塵游歷將自由來去,無拘無束。
當天的夜里,月色清朗高照,二童一獸忍不住興奮地在附近的山林戲耍凡間的蟲獸。桑月則獨坐崖邊,右手靠著一大塊冰晶凝造的水晶球,碧水如意的替代品。
左邊是一張矮茶幾,仙尊親手雕刻的。旁邊有個小爐子正煮著茶,幾上還擺著幾樣靈果和點心。
一縷清風拂過臉龐,仿佛他的手輕觸,平靜的心扉驟然傷感,珠淚滑落。
無妨,歷劫而已嘛,早晚會過去的。
想到這里,抹去淚意的她抬眸瞅瞅清朗的月色,抬手于空。一縷清風穿梭于她的指間,仿佛徘徊不去,就像他那清涼的手在與她十指緊扣。
“阿夙,”她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眸格外的清亮,“別擔心,我會好好的。”
入紅塵,歷百世劫難,這是諸天仙神必經之路。
他的已經歷完了,她也不能輸。經有言,心生于物,死于物,機在目。等她收心離境,聚性止念,便可脫離這九曲紅塵回歸大自在了。
始于塵世,止于塵世。
順心而動,順勢而行,待百念全消,終能悟出自己的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