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媽記憶里更好一些，她立即上前兩步，連忙問：“您可是陳淑華陳夫人的好友徐夫人啊？”
一聽蔡大媽提到“陳淑華”三個字，徐老夫人眼睛驚喜，“對……對，我見過你。淑華經常夸獎你，說家里有個能說會道，手藝好的小廚娘。”
“有一次，你做了我最喜歡吃的蝦匣兒，我夸你手藝好。那時你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沒想到再次見面，咱們都老了。”
（蝦匣兒）
蔡大媽也連連點頭，她把大明蝦去殼留尾，夾了醬料后裹上秘傳面糊，纏上“金絲銀線”，入油鍋炸。
別人家的蝦匣兒需沾醬食之，唯獨她可以把醬和蝦一起炸，秘訣就在這道面糊中，面糊裹好了，入油鍋則醬不外漏，裹不上，就會變苦。
徐夫人當時吃了不少，味道極好。
“對對，當時還要多謝徐夫人的五塊大洋賞錢。”蔡大媽主動提起，面露感激。
說實話，有涵養的太太，真的不是那種對下人非打即罵的。
她解放前給陳夫人做飯，遇到的徐夫人，都是很有涵養的，經常給賞錢。
徐老夫人笑笑，見對方不卑不亢，才好意思繼續往下來，“你的手藝值得。”
再次回來之后，徐老夫人能夠明顯感覺到華國人的精神面貌不一樣。
大家平等的觀念很強，甚至比外國那種天天嘴里喊著民主自由的人更加有主人翁的感覺。
韓小蕊和梁小玉也沒想到蔡大媽居然跟徐老夫人認識。
蔡大媽談興正濃，“徐夫人，你跟陳夫人還有聯系嗎？”
徐老夫人回答：“有，不過她家在德國，并不是在美國。不過去年，我們在美國見面，她說她兒子準備回來投資。”
“不過當年的狀況，她痛失小兒子，對國內頗為怨懟，還說此生都不愿意回來。以后見面，估計就少了。”
蔡大媽一聽這話，特別激動，“那你快點讓她回來，她的兒子當年沒死，被我撿回來了。”
“啊？”徐老夫人和許老先生都目瞪口呆，“這……這是真的嗎？”
蔡大媽連連點頭，“真的，當然是真的。當時陳夫人被沖撞早產，在醫院里生孩子。我那時候在醫院里幫廚，給病人送飯。”
“正好得知陳夫人生孩子，孩子生下來就沒氣了。那時候陳先生已經聯系好船，來不及做其他的事情，陳夫人哭著就拜托我把孩子收殮了。”
“我抱著襁褓里的孩子連夜回鄉下，找個好地方埋了。沒想到走到半路，孩子居然有哭聲，又活了過來。我趕緊追到碼頭，船已經開走了。那時候有海外關系，比較麻煩，我也不敢聲張。”
“我就抱著孩子去醫院，說是我路邊撿到的。經過醫生的救治，孩子活了，我根本不敢說他的出身。或許孤兒出身，對他更好。”
“在醫院里住了半個月，被送到孤兒院。我和我爹托關系把我調到孤兒院當廚子，照顧那孩子到十二歲，我退休了。那孩子姓陳，是我跟院長建議的，只有我知道這是他的姓氏。他成績好，我經常鼓勵他好好學習。我就算退休了，也經常去看他。”
梁小玉目瞪口呆，連忙問：“媽，那個人是不是陳文軒啊！”
這個年輕人長得可俊了，過年過節，都會來家里坐坐。
“是啊，就是他。”蔡大媽回答，她特別激動，“現在可有出息了，考上咱們這邊的復旦大學了。”
“文軒那孩子長得可俊了，不僅像陳先生，也像陳夫人，反正一見到你們就能確定他就是陳家的孩子。”
徐老夫人此時也顧不得上吃飯，趕緊握住蔡大媽的手，“妹妹，我那好友一直對夭折的孩子念念不忘。每次提起來都會掉眼淚。”
“我幾次邀請她回國，她也不敢回來，根本就不敢面對當年的那個孩子。妹妹，麻煩你帶我去找那孩子。”
蔡大媽看了看滿桌的菜，都飯點了，當然要吃完飯再走呀。
韓小蕊勸說：“姥姥，這也不急于這一會兒！咱們吃完飯，一起去學校看看。”
徐老先生也點了點頭，擔心妻子太過激動。
“你心臟本來就不好，不要這么激動！這是好事，快點深呼吸幾下平靜下來。”
葉峰點了點頭，“待會我把小蕊的相機帶上，多給那小子拍幾張照片。”
“咱們用加快的國際航空快遞，把這些照片和信件寄過去！”
聽到丈夫和外孫的勸說，徐老夫人點了點頭，“我跟淑華相差18歲，但我們真的是忘年交，關系極好。”
“當年懷孕也頗為意外，年紀不小，本就艱難。后來沒保住，非常難過。就因為沒了孩子，她比我小那么多，但頭上的白發并不比我少。”
徐盈盈勸說：“媽，這是好事情，您可千萬別哭！咱們應該好好慶祝一下陳阿姨能夠找到自己的親生孩子。”
“待會您得替陳阿姨敬蔡阿姨一杯。如果沒有蔡阿姨這樣的好心人，那孩子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徐老夫人連連點頭，再次握緊蔡大媽的手，“妹妹，還得多謝你啊！”
蔡大媽笑了笑，十分謙虛，“都說種善因，得善果！當年我還在陳家干活，我父親重病。”
“只有送到洋人開的醫院才能治，還需要100塊大洋。我家那么窮，根本就沒錢治。”
“我一個人偷偷的在陳家的花園里哭，陳夫人散步的時候看到了，問我緣由，然后不僅給我別交了100大洋的醫藥費，還給我10塊大洋給我父親買好吃的調養身體。”
“要不是陳夫人心善，我爹早就死了！哪里還能活到現在呀？我們一直記得陳家的恩情呢！”
“當時老爺子得知孩子是陳夫人的，而且又聯系不上陳夫人。我們倒是想自己養，可是家里沒孩子，就算有陳夫人的錢，沒有奶粉的票，也買不到奶粉，也沒有細糧。”
“反倒是孤兒院里面，都是孩子，會根據孩子大小有相應的奶粉供應。老爺子才想辦法，把我送進孤兒院里面當廚子。”
“在國家的幫助之下，總算把孩子養大了！不過我并沒有告訴文軒他的身世，小時候怕他說漏嘴。準備等他大學畢業，我再告訴他身世，并且把陳夫人當年留下來的錢給他。可巧就遇到了徐夫人。”
徐老夫人緊緊握住蔡大媽的手，感動的鼻頭發酸，“妹妹，你和你的的家人太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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