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羅麗芳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問小姑娘。
小姑娘抬起明亮的眼睛，對著羅麗芳，“小弟弟死了。”
羅麗芳的臉上頓時沒了笑容，一時氣到了，“你亂說什么！”
她胸口跟著發起悶來，一只手捂向胸口順著氣，“你誰家的孩子，怎么說話的！我好心給你糖，換來的是你這么咒我。”
小姑娘說“小弟弟死了”那句聲音大，周圍好多人都聽見了，羅麗芳幾年沒回村了不認識小姑娘，他們認識。
小姑娘是村里沈宏才家的老二，今年五來歲，生下來后就養在沈宏才的老婆吳秀桃的娘家，讓丈母娘養著，半年多前他丈母娘去世，沈宏才二人這才把人接了回來。
“宏才家這傻花妮怎么跑來了？不是說怕人嗎？”
說傻，并不是說小姑娘是個天生癡傻，是說小姑娘跟村里其他小孩子很不一樣。
沈家人說小姑娘不聽話的很，讓她干什么不干什么，跟個傻子一樣在家里沒一點眼力架，罵也不吱聲，就用一雙大眼盯著人。
村民真沒人見過小姑娘笑，也不見她跟村里其他小孩子玩，也不怎么說話，這傻花妮的名號就叫起來了。
花妮不是小姑娘的名字，沈家人不待見小姑娘，隨便起了個名叫蛋花，據說是那天沈家做了蛋花湯，沈宏才隨口起的。
村里人按當地習俗叫成了花妮，前面又加了個傻字。
“怪不得沈家人說傻花妮晦氣，看她說的什么晦氣話。”
“啥還晦氣，這不是咒麗芳肚子里的孩子嗎，揍死這妮子都是該。”
羅老四那邊已鼓起眼舉起巴掌沖過來，“看我不打死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雜種。”
身高馬大的羅老四那巴掌有蒲扇大，一巴掌打實了，看著五歲模樣的小姑娘不被扇昏過去也得被扇掉幾顆牙。
都知道小姑娘被打中會是什么下場，看熱鬧的村民卻沒一個上前攔的，還有幾個笑罵著等著小姑娘被慘打。
“爹，你先別上手。”還是羅麗芳及時拉住了羅老四，“跟一個小孩子動這么大氣范不著，別見血了沖了喜氣。”
她生氣歸生氣，可再一想對方是個四五歲大的孩子，不懂事亂說話罷了，數落一頓算了，上讓她心里不忍。
就當給肚子里孩子積點德。
羅老四顧及到羅麗芳的肚子，停了腳，勸住他的是羅麗芳說的“別見血沖了喜氣”這句。
除了小姑娘，誰都看不到的是，小姑娘身后有一個黑影，黑影像是小姑娘放大了一半的影子，只是頭上多了兩個犄角樣的突起。
像影子又不是，因為這影子是立著的，還與小姑娘的動作不一致。
看到羅老四舉著巴掌沖過來時，黑影像是很興奮地張起雙手，滑浮到了小姑娘的上方，對著羅老四的脖子方向做出了掐的前步動作，發出了只有小姑娘能聽到的充滿蠱惑的聲音，“殺了他殺了他。”
小姑娘沒有理會黑影。
黑影無法離開小姑娘，只能空支著雙手，挨不到羅老四。
羅老四雖被羅麗芳勸住不打小姑娘了，但怒氣沒消，大巴掌空揮著驅趕著小姑娘，“滾滾快滾，不然打死你。”
小姑娘沒再說什么，轉身跑了。
這個小插曲沒影響到羅家辦的酒席，喜樂吹起來，酒喝起來，熱鬧的很。
沈家人也來道喜了，沈宏才聽說了這事，當即說等回去了要狠狠揍“死妮子”一頓，羅老四這才滿意了。
再說小姑娘，也就是蛋花，從羅家門前離開后沒回家，而是來到了沈家后面的小山坡上，麻利地爬上了山坡上兩人抱的核桃樹上。
核桃樹上方有一根近乎橫生的粗大樹干，蛋花爬上樹后躺坐了上面。
核桃樹枝繁葉茂，把蛋花小小的身影遮了個嚴實，而蛋花能看清整個沈家以及大半個下梁村。
蛋花坐下后，黑影滑移到了蛋花的身前，繼續發出充滿蠱惑的聲音，“那個人對你有惡意，你該殺了他，殺了他吸了他的精氣精血，我們就能成長了。”
蛋花左右晃了下頭，然后用她黑亮的眼睛不悅地看向黑影，“你好好說話，再讓我腦子不舒服我就再把你關起來。”
黑影的這種聲音讓她的腦子有點發脹，她不喜歡。
“別關別關。”雖然蛋花的聲音帶點奶聲奶氣，但黑影一點不敢不聽從，它的聲音立即變了，去掉了蠱惑的成分，“可是主人，你是惡魔，再不吸精氣會死的。”
“別想騙我，在沒有你之前我活的好好的，沒死。我是小，不是蠢。”蛋花不上當。
在不久前她五歲生日那天，黑影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告訴她她本是個惡魔，雖然投生成了人，但內里仍是一個惡魔。
每個惡魔從出生起都會有一個伴生的惡魔空間，她也有，黑影是她的惡魔空間的空間靈，所以黑影是她的人身體和惡魔本體的結合體模樣。
惡魔空間一直存在，以前沒出現是她沒能覺醒。
蛋花照著黑影說的方法，用腦子“看到了”惡魔空間，一個黑東東的霧團樣的東西。
黑影說她的惡魔空間只是覺醒，要正式打開需要吸取足夠的人的精氣精血。
別看蛋花才五歲，可她早慧，知道人能活著全靠著一身的精氣精血，人的精氣精血被吸走不死也得大病一場。
她并不完全相信黑影的話，沒照黑影說的做。
黑影掛上了委屈，“主人，我跟你是一體的，我是你的附屬靈，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怎么會騙你呢。我們是惡魔，殺人吃人天經地義。
以前是惡魔空間沒覺醒，你不用吸精氣，現在覺醒了，沒外來的精氣補充就得用你的精氣供養了，不然惡魔空間會塌陷，伴生空間塌陷了惡魔會死。”
“可我現在的身體是人。”蛋花直接對黑影下命令，“吸不吸精氣我說了算，你不許自作主張。”
她真是惡魔嗎？可能是吧。
她從很小就意識到了，她跟周圍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樣，她從出生起就有記憶，如果不是她比其他的嬰兒更嗜睡她能記得經歷過的所有的事。
可她又是人，身體是完完全全的人。
即便她真是個惡魔，她有腦子會思考，在人的世界里亂殺人會被人滅殺。
所以她得遵守些人的規矩。
惡魔也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