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賀兄是為這事來的。”耿烈心底活起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們真武會的宗旨就是宣揚真武理念,讓世間所有武者都認識到,現在通行的武道是錯誤的。
他很愿意跟對方交流。
另一個,他有六七年沒怎么跟人打交道,更別提好好說說話了,不是他意志力還行,他都有要瘋的跡象。
妉華回身對嘯風狼鷹揮了下手,嘯風狼鷹雙翼一拍,飛上了上方一處崖壁突出的山巖上休息去了。
耿烈贊道,“賀兄的御獸術著實精妙。”他說的是真心話。
他對御獸不陌生,有專門從事御獸的勢力,御使妖獸當作腳力,或為自己作戰。
他萬里迢迢來到大楚,大半路程都是乘坐的為人御使的飛行妖獸。
那些被御獸的妖獸,脖頸上都佩戴著禁錮項圈,有的還須戴上牛馬一樣的籠頭繩索,御獸人通過這些御獸手段來控制妖獸。
而這只嘯風狼鷹身上,什么御獸器具都沒有。
妖獸沒有多少靈智,等階越高的妖獸越是桀驁,眼前的賀兄能讓一只行動自由的四階妖獸聽從吩咐,讓他大開眼界。
“嘰。”
耿烈聞聲看去,是那只火貍獸跑到了烤架邊,對著烤的金黃的巖羚肉流起了口水。
把一階的王獸訓成這樣,不簡單不簡單。
他對妉華邀請道,“賀兄不嫌棄的話,我們邊吃邊說?”
“嗯。”
耿烈忙從納戒里再拿出一把座椅來,放在烤架邊。
妉華坐下,嘗了嘗耿烈烤的巖羚肉,的確味美。
火貍獸跟著蹭了不少肉吃。
妉華沒白吃他的烤肉,拿出了一壇藥酒來。
酒里加了圣藥調配,一口能抵一碗十年的血參湯。
耿烈知道是他占便宜了,對妉華更為熱情。
不用妉華發問,他就說了有關真武道的事。
“我們的真武道在武王境之前,跟現行的武道大同小異,境界都分為煉體境、氣血境,之后進入先天,也就是通脈境。
只不過你們都是吃妖獸肉、服用血參之類的藥補血氣,我們還會服用妖元丹來補血氣,用妖獸血淬體。”
這是妉華已知的資料。用妖獸血淬體,不是真武會才有的淬體方式。
以外物來淬體,屬于輔助修煉的一種方式,多數人采取的是以藥物熬制的藥湯來淬體。
妖獸血從藥性上論較為霸道,許多人承受不了用妖獸血淬體的痛苦,所以大楚皇朝的大部分人都是用藥物熬制的淬體液來淬體。
原主小時候用的也是藥物淬體。
服用妖元丹是真武會特有的了。
“……通脈境十重后,現行的武道功法是讓氣血凝娶成丹,進入氣丹境。
我們真武之主認為聚成氣丹的方法是錯的,武者修煉的根本是身體,成就氣丹后,所有的修煉都圍繞著氣丹來,增長的氣血之力全都凝聚進了氣丹里,很少用于對身體的錘煉,這是本末倒置了……”
妉華微點下頭。
在對氣丹境的質疑上,她跟真武會的看法差不多。
她現在已修煉到了通脈境十重,下一步就該凝聚氣丹,進入氣丹境了。
氣丹境的武者被稱為武王。
武王,實力可怖,揮手間能毀去半座城。
有武王坐鎮的勢力能擠身為一流的勢力之列了。
武者越往上越難晉升,南宣城的氣血境武者已是鳳毛鱗角,先天境的只有四五位,還都是通脈境一兩重的低階宗師。
整個興武府明面上的武王只有一位。
妉華是個自帶金手指的人,能精煉功法,有意念輔助修煉,又碰上了圣藥潮的大機緣期,算了算,仍是花了八年多的時間,從煉體境三重修煉到了通脈境十重的大宗師。
更有許多武者,卡在通脈境十重幾十年,至死無法晉階到武王。
不過,妉華跟其他人不一樣,她修煉上不存在瓶頸,想晉階武王很容易。
九方鎮山訣有氣丹境的功法,她隨時能晉階,不缺功法修煉。
但她沒有晉階。
早在她對九方鎮山訣進行分析時,對氣丹境已產生了些質疑。
質疑的點跟耿烈說的相差不多,武道修煉的根本是肉身,對肉身進行全方位錘煉讓其強大超常,以能修煉出超常的能力來。
武道修煉到極致,肉身成圣,破碎虛空。
現行武道的前三個境界的修煉宗旨,都是圍繞著提升肉身的等階來的。
煉體境先后側重于皮、血肉、骨骼的錘煉,這個境界的武者尚算不得超常。
氣血境是對身體所有部位進行一重重的錘煉,氣血境的武者屬于超常武者了,因為氣血境武者擁有氣血之力外放這個超常能力。
通脈境是用氣血之力開通全身經脈,其目的也是更好的錘煉肉身,讓肉身得到了進一步的升華。能不借助外力飛行,是肉身超凡的標志了。
突然到了氣丹境,不再讓氣血之力錘煉肉身了,而是把氣血之力聚合在一起,成為氣丹,提用氣血之力要通過氣丹來調用。
這跟妖獸的妖核所起的作用相類似。
但妖獸是不會修煉的,也沒有人的靈智,妖核是彌補了妖獸的這些短板,讓妖獸不用過腦地調用氣血之力。
修仙道修煉成丹合理,是因為修仙道的金丹聚的是外來的靈氣。
武道的氣血之力屬于武者肉身的一部分,把肉身里的一部分從肉身里抽離出來,形成一個額外的新的器官樣東西,讓妉華有多此一舉感。
如果不該是氣丹境,該是什么境界?或者說,通脈境之后的修煉方向是什么。
“……我們真武會的下一個境界是妖丹境,等修煉到了通脈境十重后,選一個跟自己契合的妖核,以功法糅合進體內,跟體內氣血相連通。
妖獸天生能吸收天地之氣入體,人不能,但人可以借助妖核來實現,用吸收入體的天地之氣壯大氣血,錘煉肉身。”
耿烈說的語嫣不詳,妉華問,“不是說天地之氣不能獨存,妖丹境是怎么用妖核吸收到的天地之氣?”
耿烈歉意道,“我離開時才是氣血境,還沒權拿到妖丹境的功法,具體是怎樣的不是很清楚。”
妉華對真武會的妖丹境一說,也持質疑態度。
把妖核糅合進體內跟氣血連通在一起,把人的身體改造成了妖獸的氣血運行形式,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真武會的人用妖元丹修煉,一半原因是用妖元丹修煉的速度快,另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妖丹境時糅合妖核作準備。
不用妖元丹修煉,等以后妖丹期糅合妖核時,身體會對妖核產生排斥。
氣丹流的武者把真武會的人叫做邪武者,有一大半的原因在歸于真武會的糅合妖核入體的做法。
妖核既然跟氣血相通,妖核勢必會對人產生影響,真武會的會眾越是高階武者,瘋魔的幾率越大。
妉華也不會采用真武會的這種修煉道路。
但真武會的一些理念,對妉華有不少啟迪作用。
妖丹境是通過壯大氣血來錘煉肉身的,這是一個修煉方向。
“你……”耿烈剛說一個字忙閉上了嘴。
妉華道,“有什么話直說。”
“賀兄難道沒聽說過傳音令牌?”耿烈在發現對方問的許多問題都很普通時,有了這個疑問。
妉華直言,“沒聽說過。傳音令牌是什么?哪里能得到?”
“傳音令牌是用來跟其他人交流用的,但只能是修煉出意念的人才能使用,我能知道是因為我父親有一個。我父親是從拍賣會上拍來的……”耿烈回想了下,“……大概是百萬兩銀子起價。”
妉華聽的眼光微閃。傳音令牌是武道版的傳訊符?手機?看來她出去走走了,不然窺不到這個世界的全貌。
她對這個世界還有許多不解之處。
比如她前兩次投身過來,一次投身成了一個少年乞丐,一次投身成了妖虎,所感應到的規則都跟現在她所參悟的規則有少許不同的地方。
傳音令牌或許能為她解開一些謎,她一定要拍回來一個。
跟耿烈談完后,妉華乘坐嘯風狼鷹離開了。
因為耿烈所說的傳音令牌是百萬兩銀子起價,妉華又轉回了頭往山里頭去了,她要多獵殺幾個四階五階的妖獸,好換銀子用。
圣藥再值錢她都不想賣,要留下來自用。
“終于能回家了啊。”
耿烈目送嘯風狼鷹消失在天際,也打算著過一段時間離開。
他也從對方那里得到了對他有用的消息。各勢力已判定圣藥潮期過去了,有的已經從青亙山脈撤離。
等過一段時間各勢力都撤離的差不多了,他就能離開了。
雖說這里是個修煉的好地方,但他帶的妖元丹已用完了,他又不敢像褚副會主手下的那些瘋子一樣,直接吸收妖核修煉。
一個如仙境般的地方,青山如翠,百花綻放,蝶鳥飛舞,白色云霧繞而不散,流動不止。
一處玉臺上,有兩人在下棋。
一人著青衣,峨冠博帶,面容上看不出男女,一個身著紅色武者袍,五官硬朗。
棋盤周邊有云霧飛繞,像是飄在玉臺上似的。
青衣人盤坐玉臺一端,觀著棋盤。
紅袍者躺在玉臺上,眼閉著,似乎是睡著了。
怪哉的是,棋盤格里有無數光芒閃現、流動。
“咦。”
青衣人看到棋盤里發生的變化,臉上有了笑意,手指做出了個捏棋子的動作,一枚棋子憑空地出現在青衣人的手指間,輕手一彈,棋子飛向了棋盤。
棋子落到一個棋格里后,如水滴滴入水面,消失不見。
棋子一落,紅袍者的雙眼睜開,“又有了變數?”
“哈哈哈,這次的變數對我有利,看來這盤棋我要贏了。”
紅袍者坐起,“那可未必。哼,螻蟻不如的人還想逆天改命。”手上一捻動,一個棋子出現在手上,剛要往棋盤里彈,突然從上方落下一個人來。
這人穿著一身白袍,笑嘻嘻道,“不如我當一回你的棋子。”說著,不待紅袍者答應,化成一道流光進到了棋盤里。
青衣人道,“你我都下了最后一步棋,不能更改了。”
“不改就不改。”紅袍者又躺下了,不在意的樣子。
妉華現在的意念能放出百米遠,強度上,能鎮壓一只五階的妖獸。
獵殺了五只四階妖獸,兩只五階妖獸后,她估摸著銀子夠用了,停下了獵殺,往山外走去。
走到一半時,她似有所覺,往天上看了看。
她沒能感應出什么來。
在沒有把特珠規則參悟完,跟這個世界有“共同語言”前,她不打算跟這個世界的天道進行勾連,以免自投羅網地被對方給排斥出去。
在不跟天道進行勾連的情況下,感應不出什么來很正常。
等到了當初遇到火貍獸的地方,妉華讓嘯風狼鷹落下,把火貍獸放了下去。
她沒想把火貍獸帶回家。
在青亙山脈里養一只妖獸容易,在南宣城里養一只妖獸花費可太高了。
火貍獸在山里能自由活動,在南宣城只能圈在院子里,別看現在一副想跟她走的樣子,在院子里呆時間長了,肯定不樂意。
“歐!”
嘯風狼鷹在空中打了個旋,往山脈內里飛去。
妉華看了眼,往青亙山脈外走去。
嘯風狼鷹更是不能往家里帶了,養不起。
夏日的半晌午了,陽光已盛了起來,照的晃眼。
知了在樹梢上叫個不停,輕風吹過,讓人昏昏欲睡。
一棵兩人懷抱粗的大樹,枝葉密密匝匝,投下一大片陰涼。
樹下的樹蔭里,鋪著一個竹席,上面坐著一個五六歲的男童,拿著一本書在看。
他看的認真而入迷。
“哈!”
一道大力的喝聲傳來,都沒能讓男童從書上分出心來。
“哈!”
再一道喝聲。
發出喝聲的是離大樹不遠的一個女童。
她扎著馬步,兩個拳頭交替打出,進行著基礎功法的修煉。
她臉上一樣的認真。
男童突然抬起頭,對女童說道,“時間到了。”
女童的腿都開始打顫顫了,剛想說她還能再堅持十下,一眼看到了遠處的人影,不堅持了,跑向了來人,“大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