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翎問：“能用炸彈把它轟了嗎？”
“不能。”黃毅在平板上操作幾下，將視頻畫面局部放大，“怪物手里有大量人質。”
只見怪物的下顎連接前胸的部位擠著許多人，身體兩側也掛著十來個人，細看的話，怪物的手背上好像也有人——
一些處于昏迷，一些正在哭嚎，全都是活生生的人。
風翎皺著眉頭，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這是怎么固定在身上的？……被黏住了嗎？”風翎不確定，無人機的鏡頭有些微晃，細節部分看不清。
黃毅說：“里薩軍方正在對居民進行緊急疏散，避免怪物繼續吞噬沿途的活物，我們要竭盡所能將怪物攔截住，阻止怪物進入中心城區造成更大的破壞。”
“不能用武器的話，很棘手啊……”風翎犯難的看著視頻里的怪物，問，“它的攻擊方式是什么？”
“目前了解到的情報是，怪物使用前肢攻擊，胸腔結構可以打開，另外，被它接觸的生物有一定概率融進體內。”黃毅回道。
話音剛落，一個士兵突然沖進會議室，神情焦急的嘰哩哇啦說了一段話。
黃毅身邊的翻譯人員開口道：“他說需要增援，負責前去疏散平民的軍隊在靠近怪物后突然神智錯亂，無法正常執行任務。”
“估計是精神威壓，”風翎站起來輕嘆一口氣，“這個我熟，有精神威壓的怪物，所持的牌組一定不簡單，我去看看吧。”
會議室里所有隊員齊齊站起。
“一起去。”黃毅說道，“我知道你對敵經驗豐富，但怪物手里有人質，輿論風險太大，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
這話聽上去挺暖心的，但風翎知道，黃毅只是單純害怕她殺到興頭上誤傷人質。
一行人走出會議室，直奔外面的停機坪。
“有作戰計劃嗎？”風翎邊走邊說，“沒有的話，到時候我就自己隨意發揮了。”
“初步計劃是用繩網束縛住怪物的行動力，配合麻醉槍一起使用，盡可能解救人質，但怪物的精神威壓可能會導致計劃失敗，所以到現場后需要靈活應變，隨時調整。”
黃毅停頓兩秒，壓低音量接著道：“最壞的結果，是將人質和怪物一起轟炸，只要能阻止怪物進入城區，有些犧牲是必要的——這是里薩軍方的意思。”
“嗯，了解了。”風翎點頭。
兩人一前一后登上飛機，風翎招招手，小老三們跟著飛機一起行動。
其余的母巢造物，她就不帶了，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不想拖家帶口的，嫌累贅。
飛機起飛不到十五分鐘，黃毅接到一通緊急電話。
通話結束后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怎么了？又有新情況？”風翎問。
“怪物突然改變行動方向，朝阿扎德尼爾煉油廠去了。”黃毅臉色凝重，“軍隊沒能及時疏散全部民眾，住在附近的煉油廠工人被怪物抓住了，煉油廠環境特殊，我們不能采取極端手段清除怪物……”
他抬眼看向風翎，“這座煉油廠，是里薩的支柱產業，軍區負責人打電話告訴我，哪怕犧牲所有人，煉油廠也絕不能出事。”
里薩國的財政收入主要依賴石油產業，而這座阿扎德尼爾煉油廠，是里薩重要的石油加工設施。
“嘖。”風翎回了一個語氣詞，隨后閉目養神，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耳邊傳來黃毅與隊員的討論聲，過了一會兒，黃毅撥通了監察總局高層領導的電話——不是為了和領導商量怎么殺怪物，而是要領導給他劃一條底線，他帶領的這支國際隊伍，救援工作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恰當。
是全力以赴，還是要盡可能保全隊員的生命安全？
這通電話打了很長時間，因為那邊的領導不給痛快話，黃毅磨了很久。
打完電話后，他坐在風翎旁邊的位置，無聲的長舒一口氣，身體肌肉顯而易見的放松下來。
風翎撩開眼皮，嘻嘻哈哈的調侃他：“黃隊長挺體恤下屬哈”
黃毅表情不變，平靜地回道：“雖然加入這支國際維安隊就意味著生命不再屬于自己，但我依然希望這些人能夠活得久一點，至少撐過半年。”
風翎歪下頭，有些不解，“半年？”
奇怪的時限。
黃毅嘴角微翹，露出極淡的笑容，對風翎說：“這種高風險的工作，如果我說希望大家長命百歲也太不現實了，你可能也知道，第一批監察員被培訓出來后，差不多半年時間就死的不剩幾個了，我是存活者之一，所以我希望自己手里的人能活得更久。”
風翎好奇地問：“第一批監察員還有幾個活著？”
“算上我還有兩個。”黃毅停頓半秒，說道，“也可能是三個吧。”
手機鈴聲響起，軍方再次打來電話，向黃毅請求增援。
這次電話不再掛斷，通過視頻連線，對方實時將煉油廠的情況反饋給黃毅，以便黃毅隨時可以做出指示并調整作戰計劃。
風翎只瞄了一眼就闔眼睡了。
里薩國各方面的裝備都要比國內差一個級別，不僅視頻很糊，飛機的速度也不夠快。
當風翎抵達煉油廠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后。
煉油廠占地面積極廣，一眼望去是排列密集的煙囪塔和鋼管鐵架。
風翎開了第三視角，找到了怪物所處的位置。
碩大的紅點十分醒目，大紅點四周還粘黏著麻麻點點的小紅點，以及十來個白點。
“人質沒有想象中的多。”風翎瞇著眼睛數白點，“……十，十二個。”
黃毅臉色微變，“你確定只有十二個？”
“你是不相信我的數學，還是不相信我的視力？”風翎繼續用第三視角觀察，“哼，我說是十二個就是十二個……哦不對，等一下，現在變成十一個了，有一個人質跑出來了。”
黃毅愕然，“什么人能從怪物手里逃出來？”
風翎說：“我也納悶呢，走，我們去看看。”
她抬腳就走，沒有計劃。
黃毅遲疑幾秒鐘后，朝身邊的隊員打了個手勢，緊跟其后，進入煉油廠。
空氣里充斥著刺鼻的硫磺氣味，鐵灰色的管道在四面八方密集交錯，當風翎靠近這些管道時，能明顯感覺到機器的震顫與熱量。
這不是一個適合戰斗的場所，稍有不慎就會引發一場毀天滅地的爆炸。
她心想：得想辦法把怪物引到別處。
前方不遠處，一個穿工服的人類跌跌撞撞跑來。
風翎瞥了眼身后的黃毅，“你看，我沒說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