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天,莫蘭就在瑪蒂爾奶奶的幫助下,開始了快樂的搬家和布置。
其實她并沒有什么行李,所謂的“搬家”,更多是瑪蒂爾為她準備的各種生活用品,還有部落里其他精靈送來的搬家禮物。
柔軟干燥的苔蘚和散發著清香的干草被鋪在了樹洞內的樹心木床上,月光蛾絲編織的薄毯整齊地迭放在床尾;幾個儲物柜被放在角落,用來存放她的私人物品,比如波莉送的那些熏過香的樹皮紙,以及賽琳和她一起制作、尚未完成的水洗墨半成品。
露臺上的矮桌擺上了精靈們送的鮮果和盛滿清泉的木杯。
當夕陽的余輝再次為森林披上金紗時,莫蘭裹著一張毛茸茸的獸皮毯,窩在懸空吊床里吃果子,看著遠方的林海。
直到天色徹底暗下,月光落到林梢時,莫蘭才依依不舍地從吊床上爬下來,鉆回了樹洞小屋。
躺在柔軟而溫暖的“樹心木床”上,身下仿佛有無數個微小的泉眼,持續不斷地滲出溫和而精純的自然能量,滋養著她的身體,也撫慰著她因白日興奮忙碌而略顯疲憊的身體。
在這無比舒適和安全的感覺中,困意如同溫柔的潮水,迅速淹沒了她的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莫蘭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朦朧的、彌漫著淡綠色霧氣的空間里。
四周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唯有正前方,矗立著一棵巨大到難以想象的樹。
它的樹干如同支撐天地的巨柱,樹冠沒入上方無盡的綠霧之中,仿佛連接著另一個世界。
無數散發著柔和光暈的脈絡在樹身表面緩緩流動,充滿了浩瀚的自然氣息。
莫蘭仰著頭,呆呆地看著這棵巨樹,心中莫名地感到無比的親切與安寧。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分不清性別的聲音從樹上傳來:
“……總算等到你了,小不點。讓你睡著可真難啊……”
“唔,能量吸收得不錯,身體很強壯……”
“……嗯,精神力……防備心怎么這么重?連我都看不清你在想什么……罷了,靈魂純凈就足夠了,很多年不見這樣好苗子了……”
“……聽好了,小家伙,自然之道,在于‘順應’與‘引導’,而非‘征服’與‘強制’……”
“……自然精靈天生具備自然親和天賦,但你需要學會怎么用使用它,嘗試與森林同頻‘呼吸’,在冥想中感知自然的脈絡,引導自然之力錘煉自己的身體、精神和意志,與魔法網絡建立聯系,選擇自己想要專精的方向……別小看那些零級的小把戲,它們每一個都是經受過漫長的時間考驗,因為足夠有用,才流傳至今的……”
“……精神力果然強大,講了這么多,你仍然很輕松,不過超凡之路也不能好高騖遠,等你把我講的這些都領悟了,我再教你剩下的吧!”
這棵巨樹仿佛一位獨自待了太久、終于找到傾訴對象的長者,對著莫蘭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
夢境中的其他一切都模糊不清,唯有這些話語,如同被最清晰的刻刀,一筆一畫地烙印在了莫蘭的意識深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與慈愛,她也生不出任何反抗意識,只能被動的接受。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氣根門簾的縫隙,柔和地灑在莫蘭臉上時,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樹洞內依舊寧靜,身下的樹心木床還在散發著令人舒適的氣息,但莫蘭立刻察覺到了不同。
她感覺自己的頭腦格外清明,精神非常飽滿。
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睡眠需求了,更不會做夢。
而且夢里巨樹說的話太過清晰了,還很有邏輯,一點兒都不像無序的夢境。
仔細一想,感知自然、錘煉精神、聯系魔網、選擇專精、確定職業、學習魔法,這些不就是這個世界的魔法啟蒙相關的知識嗎?
莫蘭立刻將意識沉入精神海,發現那原本被封鎖的傳承記憶,竟然敞開了一小部分!
而新解鎖的傳承記憶內容,赫然便是昨晚夢中那棵巨樹對她“碎碎念”的東西!
比起傳承記憶,夢里巨樹說的更加深入淺出,便于理解。
就仿佛,有人將那段夢境對話,直接整理成了文字和意念,塞進了她的傳承記憶里。
但她確定,傳承記憶是本來就在她精神海里的,想到夢境末尾巨樹的話,莫蘭明白了,這很可能就是瑪蒂爾奶奶強調過多次的“樹靈大人的親自教導”。
莫蘭坐起身,抱著膝蓋:“樹靈媽媽……”
她幾乎可以肯定,昨晚夢中的巨樹,就是生命之樹的樹靈。
想起波莉和賽琳說的,每次消化新解鎖的傳承記憶的不適,樹靈的教導顯然比自己消化傳承記憶,要有溫柔得多。
莫蘭迅速沿著平臺邊的木滑梯滑到樹下,去找瑪蒂爾奶奶求證去了。
瑪蒂爾族長剛結束清晨的冥想,正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就聽到屋外傳來莫蘭那急切又興奮的呼喚聲。
她推開門,看到莫蘭正站在門口,小臉因為奔跑而紅撲撲的,眼中閃爍著難以抑制的喜悅和激動。
“族長奶奶!族長奶奶!”莫蘭看到她,語速飛快地報告著自己昨晚的經歷:“我昨晚做夢了,夢里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樹,跟我說了好多話!我醒來就發現傳承記憶解鎖了一部分,和夢里大樹跟我講的內容一樣,是不是樹靈大人給我托夢了?我是不是可以開始學習魔法了!”
“聽著有些像,不過你是部落里第一個從啟蒙開始就由樹靈大人教導的孩子,我幫我問問看!”
瑪蒂爾用木語術溝通了樹靈,很快便告訴莫蘭:“沒錯!樹靈大人說,小精靈的精神脆弱,又不會木語術,夢境引導的方式更加溫和,你也更容易接受。”
“謝謝樹靈媽媽!”莫蘭大聲說:“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學習魔法了?”
瑪蒂爾點了點頭:“樹靈大人讓你按照夢里它的教導來嘗試,遇到問題后,就睡一覺,它會在夢里為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