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做好閉氣的準備,卻重重砸在干燥的地面上。
她猛一抬頭,看到周圍尸體炸開,所有的水都朝著一個方向收攏,露出池三滿身是水,渾身腐爛脫皮,胸口插著三根箭矢的樣子。
夏蟬落在桑雀身邊,桑雀余光掃到那枚骰子,心臟一抽,顧不上思考太多,她此刻更驚訝的是,池三為何沒有直接死。
骰子是鬼級陰物,池三還不到四層,被骰子投中四點,按道理應該直接死掉。
“哈哈,哈哈哈,你殺不死我!”
原本已經失控的池三,此時因為骰子的強力壓制,竟又重新掌控了邪祟的力量,他半跪在地,腳下再次冒出大量渾濁發臭的水,朝著桑雀和夏蟬這邊涌來。
“池根山!”
一聲低喝從門口傳來,喊的還是池三全名,他渾身一震,不受控制的轉頭,卻只看到一雙熟悉的黑靴,視線被頭頂罩下的黑衣完全遮擋,
黑衣之下的八卦陣圖帶著無法抵抗的力量,將池三的邪祟力量牢牢封印,緊接著就是鎖魂繩從外捆縛。
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池三臉上,池三立刻昏死過去。
何不凝帶著一身寒意,砸出去的拳頭緊握著,還有一些微不可查的顫抖,眼中的怒火和失望幾乎壓制不住。
其實桑雀都看出來了,何不凝下了池三隊長之職,卻沒有收回他的金游令牌,說明只是口頭上的處罰,后續可能會找機會恢復他隊長職位,讓他去其他地方上任。
畢竟一個快四層的走陰人,實在是太難得了。
可惜,池三自己沒看出來,要不就是被人蠱惑了。
此時何不凝這副怒火沖天的樣子,讓夏蟬冷不丁打了個顫,害怕地往桑雀身邊縮。
留意到夏蟬的反應,何不凝轉身,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怒火,周身寒意慢慢消退,換上稍微柔和一些的神情,問桑雀和夏蟬。
“你們,可有受傷?”
桑雀搖頭,夏蟬還是害怕,縮在桑雀背后不肯露頭。
“賈書那邊是不是出事了?”桑雀趕忙問道。
何不凝沉聲道,“不知道,小五和小六過去了,要真有事,我過去也肯定來不及。”
桑雀怔了怔,沒想到何不凝在聽到消息之后,竟然是直奔這里,而不是先去查看鬼眼有沒有丟。
不管他是為了池三,還是為了‘妹妹’,何不凝在乎人而不是物這一點,讓桑雀很欣慰。
這時,何不凝忽然發現池三身邊有什么東西,蹲下去查看。
桑雀把夏蟬扶起來,過去撿起人骨骰子,現在危機解除,她看到骰子上的四點心里就直抽抽,骰子是夏蟬投的,一會去看看錢箱,很有可能,她存的那六百兩剩不下多少。
但是有沒有可能,骰子是身上帶的錢越多,投出四點的概率越大?
桑雀忽然想到這一點。
上次她一次投出四點,也是因為身上有四位數的零花錢,還是大四位數。
還有,夏蟬不需要任何前置條件,只要身上有錢就能用骰子,這點對桑雀來說很危險,她叮囑自己,之后每次用完骰子,不管是不是四點都要及時收回,要是骰子在地上的時候,不小心被敵人碰出四點,那死的就是她了。
暫時收回念頭,桑雀走到何不凝身邊,看到水漬之中有一條手指粗細,已經死掉的小蛇。
“是蠻夷所用的蠱。”
桑雀恍然大悟,是這蠱擋了骰子一部分力量。
何不凝看到蠱,也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何這次見到池三總覺得池三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池三這次失控,怕是也跟這蠱有關系,能給一個快四層的走陰人下蠱,這個人至少是四層的蠱師。
“去功曹院。”
何不凝準備提著昏迷的池三一起過去,他感覺鎮邪司內有蹊蹺,很可能不止池三一個人中蠱,把池三放在這里很危險。
但是昏迷的池三死沉死沉的,何不凝猛一提,池三紋絲不動。
氣氛陡然尷尬,桑雀搖搖頭,“起開,小蟬都比你力氣大。”
一把推開何不凝,桑雀單手抓住捆在池三身上的繩子,一下就將人提得離開地面,雖然沒有完全提起來,但是拖著走不成問題。
“咳!”
何不凝握拳咳了聲,僵硬地走在前面帶路,夏蟬抱著玄玉,跟在桑雀身后。
兩人還沒到功曹院,小五和小六就急匆匆地跑來。
小六快速說道,“賈院長死了,鬼眼不見了。”
何不凝和桑雀沒有絲毫意外,一切都在預料之內。
小五補充道,“根據功曹院密庫唯一活下的守衛所言,賈院長取到鬼眼之后,立刻就有許多蛇從他七竅之中鉆出來,最后將他開膛破肚,肚中全是卷在一起的毒蛇。”
“那些毒蛇襲擊了密庫的守衛,其中一條吞了鬼眼之后消失不見,頭兒,這一切明顯都是有預謀的,就是沖著鬼眼來的。”
何不凝問,“除了鬼眼,還有其他東西丟失嗎?”
小五搖頭,“沒有,被帶走的只有鬼眼。”
何不凝滿臉疑惑,“既然這個蠱師有能力給池三和賈書下蠱,為何非要等到現在才動手拿鬼眼?”
對此,小六解釋道,“我打聽過了,鬼眼之前一直在邊防軍那邊,用來對付蠻夷部族供奉的那些鬼,年關將至,前線戰事停歇,鬼眼才被送回鎮邪司。”
軍中軍法嚴明,防衛森嚴,確實很難下手。
不像天涼城的鎮邪司,都漏成了篩子,恐怕‘龍蛇童子像’丟失的事情,也是背后那蠱師下的套,想要調虎離山。
只是他沒想到因為桑雀不懼大雪阻礙,只用了三天就探查完那些村子,提前返回。
那蠱師想到他們找不到‘龍蛇童子像’,會動用鬼眼去尋找,所以臨時改變計劃,誘使池三失控吸引注意力,在賈書去拿鬼眼的時候動手。
兩只蠱只是潛伏的話,對蠱師危害不大,一旦催動,讓蠱的力量爆發,蠱師也會遭受萬蠱噬心的痛苦。
這世間所有詭異的力量,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龍蛇童子像肯定就在那蠱師手中,他也是怕我們通過鬼眼找到他的蹤跡。”何不凝給出結論,又看向桑雀。
“你之前說,曾遇到一對兄弟,很可疑?現在有辦法找到他們的嗎?”
桑雀說的承歌和星竹,何不凝其實讓小五去查過,戶籍和出入城的記錄都很完整,城中也有不少人認識他們,看起來就是正常在城中生活的樂師。
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別的線索,只能從桑雀懷疑的地方開始查。
桑雀一把將夏蟬扯到面前,“我不行,但小蟬可以。”
入城的時候,桑雀曾讓夏蟬在兄弟倆處留下頭發,沒有直接觸及兄弟倆的身體,而是把頭發埋在了星竹隨身的葫蘆絲里。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