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要在村里辦小集。
  全村人熱情響應。
  他們現在屬于兜里有幾個錢,卻不舍得大花銷,但又想能花的階段。
  趕集好啊,集上他們要是能賣出點啥,就舍得花錢買點啥,有進有出,同時滿足了他們樸素掙錢和摳搜花錢的兩個心愿。
  村里要起磚窯,建磚廠更是受到大家的強烈支持。
  去年剛來,很多人家都是草草起了房子。
  一冬天過去,毛病甚多。
  尤其是那些土坯房,火炕烘了一冬,許多家都開裂了。
  自己村的磚廠,既方便又便宜。
  事情一定下,閆老二就風風火火去請人。
  之前打交道的幾處磚廠他都走了一遍,條件開的很厚道,人只要來,可以選擇落戶小安村,村里幫著起房子開荒地。
  大師傅將燒磚的手藝教到村里,村里給開一份工錢,不管干不干活,一直供到人沒,只要磚廠在,大師傅家可以一直保留一個工位,代代相傳。
  如此好的條件,吸引了兩戶開磚窯的人家搬來小安村。
  現在別說小安村附近的村鎮,虎踞城,永寧城,甚至谷豐城都有百姓聽聞這個交界三城之地的鄉村,要修建一處高墻合抱的塢堡。
  北戎雖平,齊王已反的消息又傳開,現在有這么一個村子,只是想想就覺得安全,誰不想住進來。
  人手充足,需求量又大。
  村老們商議來商議去,最后拍板,直接在村里起了四座磚窯。
  閆老二騎著牛從田里回來,進到院中,下牛,拎著鞋光著腳丫子找盆,舀上水,踩進木盆,挨個腳指頭掰開洗凈,洗完腳用水沖鞋,再舀水,這回抹了些香胰子,將兩只腳洗的干干凈凈。
  此時正是午后陽光最好的時候。
  他也不急著進屋,徑直坐到地上,靠著墻,將自己的兩只腳丫子墊在木盆上,就這樣通風晾干。
  溫暖的陽光均勻的灑在臉上身上,暖洋洋的。
  閆老二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康寅禮出入閆家已是熟門熟路,見院門敞開,便大步走了進來。
  進來后,很難看不到院中睡得正酣的閆老二。
  他家東翁,此時的形象,呃,是沒有形象可言。
  靠著墻睡得東倒西歪,一雙腳丫子豎得筆直。
  “東翁,東翁!”康寅禮輕聲喚道。
  閆老二半夢半醒睜開眼。
  “進屋睡吧,舒坦些。”
  閆老二剛想起身往屋走,腦子清醒了些。
  “康大回來啦,順利嗎?”
  “一切順利。”康寅禮從身前的包袱里掏出幾張紙。“那幾戶西州的人家,田大老爺吩咐立了臨籍,采石場那邊,管事的說就按東翁您算的那個數,每日一早去拉,還有黏土和石粉已經找到了,他們會安排人手開采。”
  “谷豐煤礦愿意將碎煤和煤渣全都賣給我們,那邊師爺回信說,定價不會再低,但可按季結賬,隨時可以簽訂契書。”
  延后付款可以緩解支出壓力。
  三個月。
  閆老二想了想,和他之前去信的半年有一定出入。
  不過能拿到煤礦除整煤的余下全部份額,三個月就三個月。
  他呼了一口氣,臉上帶出幾分歡喜來:“這個消息告訴小二,她一準高興!”
  閨女目前的柴炭生意,木炭是家里的營生,柴火是她自己折騰出來的,從西州運回煤渣后,關州興起過一陣團煤球風,閆玉也賣過一陣,后來沒有繼續,一是原材料不足,二是過季了,她打算等入秋再繼續。
  孩子她娘給大寶打了把刀,他這個做爹的也不能輸。
  他決定給閨女新增產品煤球生產線,進一步壟斷周圍幾城的中低端燃料市場。
  囤料就是第一步。
  其實也不是閆玉想不到,而是她不愿積壓那么大的本錢。
  閆老二手頭也緊巴,但他心里有主意。
  作為一個可以帶兵剿匪的將軍,他有快速致富的法子。
  在發現自己的練兵技能確實低于自家閨女,閆老二沒有氣餒。
  這有啥,閨女幫他練兵,他就干別的唄。
  搞建設,搞錢,搞錢,搞錢!
  這叫術業有專攻。
  “對了東翁,二弟找人捎信回來,說閆戶書今日歸家。”康寅禮說道。
  閆老二眼睛亮起來。
  “大哥要回來?是了,他今日休沐!”他騰的站起來,也顧不上鞋子濕不濕,直接趿拉著往地窖跑。“大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去地窖看看有啥,康大,你回去吧!”
  康寅禮想留下搭把手,可一想自己做飯的手藝,還是算了。
  這方面實在幫不上東翁的忙。
小安營  閆玉正帶著人分作兩隊,一守一攻,圍繞著攻城云梯展開演習。
  關州府最有可能大規模復制的是投石機,可西州的三種攻城器械,他們都要熟悉。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投石車和沖車的功能都相對單一。
  唯有攻城云梯,既能登梯攀墻,又能運送兵卒至城墻之下。
  除上方覆蓋的堅韌牛皮外,前后四周都有孔道可容槍、箭通行,起到一定反擊防御作用。
  在實際演習中,守方優勢極大。
  除非有閆玉這般力大之人能以力破巧。
  當然,火攻也是好法子。
  或是投石精準,能砸中云梯折疊的關節處,架梯之用也會直接廢掉。
  無法助兵卒攀墻,只剩下運兵一項也是無用。
  城墻上的人居高投射,下面的人便是活生生的靶子。
  演習的意義在于了解。
  了解的越透徹,對他們越有利。
  又一輪攻防互換,雙方摩拳擦掌。
  他們使用的武器,是包了布頭的光桿,上一輪不許使用弓箭,這一輪可以用了,箭頭也同樣包了布,上面染了色,不管是射中人還是射中攻城云梯這個大家伙,一眼分明。
  周圍站著好些個裁判,會迅速判斷是否要判人下場,也會商議討論云梯的損壞程度,裁定勝負。
  因為每一輪設定的前提都不同,兩隊人打得不亦樂乎。
  這場演習已經從早上進行到下午。
  參與演習的人,無論大人還是孩子,沒一個好的,戰場上刀劍無眼,演習中也一樣,戰到激烈時,敵我雙方哪還管什么準頭,能捅到人,能射中人,就是好的。
  不斷有被打到頭臉,鼻青臉腫的倒霉蛋退場,又有新人在下一場補上。
  “停!”
  閆玉大喊,邊上的小子趕緊當當當敲鑼。
  人聲再大,在這種時候根本聽不到。
  “今天先到這,回去多想多討論,看看今日輸在哪,還有沒有可以改進的地方。”她邊說邊走,看起來非常著急。
  上驢。
  又想起來一件事,交待道:“童子軍給我交演習心得,最遲后天中午前給我。”
  身后一片哀嚎。
  小二加油,你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