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有兩個人,在被蟲族抓捕之前,發回了消息。
那消息破譯出來就是:“我們已經全軍覆沒,不要繼續派人過來。”
霍御燊也是剛回來,才知道這件事,臉色雖然沒有什么變化,但神情卻更加冰冷。
當聽見提示夏初見消息的震動從手腕間傳來,霍御燊抿了抿唇。
不動聲色之際,飛快瞥了一眼自己的量子光腦腕表載體,然后就看見了那一句話。
霍御燊腦子里騰地一下,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什么?!
他被蟲族標記過?!
怎么可能呢?!
但是,這么重要的事,夏初見不可能開玩笑。
霍御燊下意識相信夏初見。
他眼神微閃,耐著性子等康善行說完之后,才說:“善行幫我主持接下來的會議,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說著,他快步離開會議室,上了自己的大型蝠式戰機。
只一個空間躍遷,也就五分鐘的事,就來到歸遠星木蘭城上空。
霍御燊給夏初見發消息。
霍御燊:我到了,在你家上空。
夏初見就知道霍御燊是乘坐他的大型蝠式戰機,進行空間躍遷來的。
她跟著回復。
夏初見:您要方便的話,下來一趟,到我家機庫門口等著,我馬上過來。
霍御燊挑了挑眉,不知道夏初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他依言從自己的蝠式戰機里出來,釋放自己的大司命流光金機甲,進入隱身狀態,飛身而下。
其實這種距離,他不用機甲,靠自己也能飛過去。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隱身比較好。
他的蝠式戰機,此刻就處于隱身狀態。
不然要是展現出來,那鋪天蓋地的尺寸,得讓歸遠星上空的太空堡壘嚇一跳。
霍御燊很快來到夏初見家機庫的大門前,手里還拎著一個精巧的手提箱。
夏初見抱著一個一米五左右的塑膠袋,快步走來。
她遙控打開機庫的門,招呼霍御燊一起進去。
霍御燊說:“給你把金條帶來了。”
夏初見:“……”
他不說她都忘了!
夏初見急忙騰出一只手,美滋滋接過那只手提箱,說:“太好了!開門發財,這一次的運氣一定很好!”
霍御燊很自然地伸出手,幫夏初見拎起那個一米五左右鼓鼓囊囊的塑膠袋,跟著夏初見走進去。
他看見這里有兩架飛行器。
除了他借給她那架小型蝠式戰機轉換的飛行器,還有一架民用飛行器。
夏初見指了指那架小型蝠式戰機轉換的飛行器,說:“先上去。”
她遙控打開那架飛行器的艙門。
霍御燊跟著她走進去。
進去之后,夏初見馬上帶他去了一個狹小的房間。
那房間應該是用來放雜物的,只有六十厘米長寬,高到是有三米。
直上直下的像個煙囪。
除了一扇門,沒有任何窗戶。
夏初見對霍御燊說:“進去。”
霍御燊:“……”
他看了看夏初見手里那個巨大的塑膠袋,說:“你總得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瞧那口氣,好像他犯了軍法,要把他關到小黑屋里處罰……
而面前那房間,跟軍方的小黑屋,還真有異曲同工之妙。
夏初見還沒見過軍方的小黑屋是什么樣子的。
她選擇這個房間,純粹是因為這個面積特別小,適合釋放她那一塑膠袋的“霧氣”。
那可是小狗子四喜出品,純屬絕品!
夏初見聽霍御燊還要聽原因,想了想,言簡意賅地說:“我回家后,被家里一個朋友看出來有點問題。”
“它有種檢測設備,好像對蟲族特別有效。”
“它發現我身體里,可能留下了蟲族的印記。”
“因此我朋友給了我這種東西,只要在里面待一會兒,就能完全消除那印記。”
霍御燊說:“你說蟲族印記,到底是什么東西?真的在我們身體里面?可我怎么感覺不到?”
他已經是明級基因進化者。
他這樣的人,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看見夏初見發的消息之后,他在蝠式戰機上的時候,就已經動用自己基因進化者的能力,對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檢測過了,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可如果夏初見說的是真的話,他很想知道,夏初見家那個“朋友”,到底是怎么檢測到的!
夏初見當然不會把小狗子四喜給賣了。
她只是說:“如果你能察覺得到,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手段了。”
“你還記得蟲族里那個可以探測非蟲族生物的存在嗎?雖然我們都沒有見過那是什么類型的蟲族,可是我們都被它,掃描過。”
霍御燊這時也想起了那股滑膩惡心的感覺,像是被什么 濕漉漉黏糊糊的東西碾過手掌心的觸感。
那是蟲族的“守衛者”。
他心里一動,說:“……你說的那個存在,是蟲族的‘守衛者’發出的能量。真的是它們掃描留下的?”
“到底在身體的什么部位?會造成什么傷害?”
夏初見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蟲族的名字,她心想,這名字倒也貼切。
原來是守衛者……
她不動聲色,繼續說:“原來是蟲族守衛者的能量印記。我朋友說,這種印記對身體倒是沒有傷害,我覺得那可能是你沒察覺的原因。”
“但是只要有這種印記,下一次,當我們過去的時候,那東西很可能會察覺到,我們身體里有它的印記。”
“我不知道它會怎么做,但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給我們留下標記。”
霍御燊一下子明白過來,頓時臉色鐵青,說:“我明白我的那些下屬,是怎么被抓到了!”
“我之前還以為,是我的那些下屬中,有蟲族的奸細!是被人出賣了!”
夏初見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霍御燊就把特安局地組的精英成員二次進入南十字星,卻全軍覆沒的事,說了一遍。
夏初見皺眉說:“那確實很可能是被標記過,再次進入的時候,果然就被發現了。”
“估計蟲族那邊,對于這種印記,有自己的判斷。”
“但是我們那么多人,它們蟲族的數量也不少,就是不知道那蟲族守衛者,是怎么判斷這些二次進入的人。”
霍御燊說:“我猜如果有標記,應該是針對的基因進化等級比較高的人類。”
“因為基因進化等級不夠高的人類,或者是普通人,在第一次掃描的時候,就會被識別,然后被蟲族抓住,根本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但是如果基因進化等級足夠高,這蟲族掃描的時候,也很難識別,就會被放進去。”
“可放進去之后,第一次沒問題,等第二次再進來,就有問題了。”
夏初見說:“那第二次去的時候,它會怎么識別?”
霍御燊說:“……等我去一次,就知道了。”
夏初見嘴角抽了抽,說:“你真的要以身犯險嗎?”
霍御燊不接這話茬,看著她手里一米五長 的塑膠袋,說:“這東西真的管用?”
夏初見說:“管不管用,試一試就知道了,反正你不是還會回去嗎?”
霍御燊深吸一口氣,走入那小黑屋一樣的房間。
夏初見把那塑膠袋遞進去,說:“等我關上門,你就打開這個塑膠袋。”
“里面是能夠消除你身體里標記的霧氣。”
“記住了,你的機甲,也要用它凈化一下。”
“這東西特別難得,千金難買,你要珍惜!”
霍御燊看了看那鼓鼓的塑膠袋,里面不知道裝的什么東西,看上去像是空氣……
真的千金難買?
霍御燊一邊走進去,一邊問:“那我怎么知道什么時候印記被消除了?”
夏初見想了想自己的情況。
她也不知道什么情況叫消除印記,因為那都是小九襄和四喜確認已經消除。
她只好故意莫測高深地說:“到時候就知道了,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我說了也不作數。”
說著,她關上了門。
門關上之后,屋內的燈倒是亮起來了。
霍御燊看著那一米五高,鼓鼓囊囊的塑膠袋,面無表情,但是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勾了勾。
然后,他解開了那塑膠袋的袋繩。
一瞬間,一股濃稠到如有實質的霧氣,從塑膠袋里冒出來,充斥了整個房間。
霍御燊也沐浴在這濃霧里,輕輕嗅了嗅。
沒有什么味道,也看不出什么材質。
他心念一動,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把這霧氣,裝了一部分到瓷瓶里。
然后閉上眼睛,默默感受著自己身體的狀況。
大概五分鐘之后,他突然感覺到大腦里面的松果體,好像擴張了一下。
然后下一剎那,他感覺到了不同。
之前的松果體,其實有一點點的萎靡,好像被什么東西纏繞了一樣。
但這種萎靡的狀態,非常輕微,就跟一般狀態下,熬夜后的疲累狀態差不多。
他沒有感覺到異常,是因為就算察覺到這一點不同,他也會以為是自己這陣子太過疲累,身體自然而然的狀況。
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有探知過這里。
現在他呼吸了幾口“霧氣”之后,那略微疲累的松果體,仿佛剎那間擺脫了束縛!
霍御燊陡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一瞬間似乎擁有無窮無盡的精力和能量!
他立即集中注意力,大口大口深深呼吸,讓那種霧氣在自己身體里洗刷了幾個來回。
然后不知不覺間,霍御燊瞇了瞇眼。
他的心海里,仿佛喀嚓一聲,如同琉璃破碎,銀瓶乍破,好像突然破除了一層障礙。
眼前的世界,陡然更加 明亮了,仿佛之前蒙在眼前的一層又一層薄紗,正慢慢褪去。
他知道,自己的基因進化等級,又高了一級。
他已經不再是明級,而是,唐級基因進化者。
霍御燊有點茫然。
自從突破了3S級,進入了更高的基因進化等級——明級,他就知道,想再上一層樓,最快也是十年之后的事。
因為3S級以上的基因進化等級,已經不再是靠個人能力、素質和那些天材地寶能夠輔助達到的。
還需要一個最重要的因素——時間。
時間,是基因進化的最大動力,也是最大阻力。
從明級,到下一個等級——唐級,沒有個十年八年的時間,是達不到升級的臨界點的。
可是,就在這里,在呼吸了一陣子這種“霧氣”之后,他的基因進化等級,就悄沒聲息地,從明級,升級到了唐級。
還不到一年時間。
這一層基因進化等級的飆升,對現在的霍御燊來說,簡直如同及時雨一般!
他忍不住又想到了上一次,自己從卡了十年的3S級升到明級的時候……
剛開始,他以為是時間到了,水到渠成。
后來才意識到,是在第一次吃了夏初見做的飯菜之后,精神力陡然飆升。
這一次,又是因為夏初見。
不過,不是吃了她做的飯菜,而是,她“朋友”弄來的這種“霧氣”。
霍御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他想,他可能欠夏初見的,有點多……
她對他恩同再造,說是多給了他兩條命都不為過!
這種大恩,就算把母親金庫里所有的黃金都給夏初見,還是不夠的。
以前,他把夏初見當成自己的槍。
現在,他只愿做夏初見手中的槍!
以前在他心里,最重要是自己的家人、戰友,是自己要守護的那一切。
現在,他發現自己心中的天平上,夏初見一個人,就擁有了跟那一切抗衡的實力。
從此他的心中,一半是這個世界,一半是她。
而這天平,還在不斷向她傾斜……
她對他的幫助有多大,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她肯定要“明碼標價”了……
霍御燊忍不住微笑。
上一次,他吃了夏初見做的一頓飯菜,就從3S級,上升到明級,夏初見一無所知。
她本來不是基因進化者,對這些事情,根本也無從知曉。
可在霍御燊心里,這種幫人而不自知的狀態,直戳他冷戾又酷烈的內心。
他的心本是一座荒蕪的石山,葬著無數不愿回首的過往。
可現在,夏初見橫空出世,烈烈如驕陽,將他的荒山,染成金色。
她在他心中,這一刻,點石成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