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澹臺宏遠哈哈大笑,說“御燊就是會說話,那就依你吉言了”
轉頭看見玉石地磚上躺著的王內侍,皇帝澹臺宏遠頓時嫌惡地說“這個人用心歹毒,欺君罔上,罪該萬死來人,給朕”
霍御燊及時制止皇帝的旨意,躬身說“陛下,王內侍還不能死萬一夏初見那邊不能恢復記憶,王內侍就是唯一線索。”
這話提醒了皇帝澹臺宏遠。
他皺起眉頭,嘆口氣說“還是御燊想得周到。朕差點犯下大錯”
“既然這樣,朕把他交給你們特安局。”
“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總之,一定要撬開他的嘴”
霍御燊立正敬禮“是,陛下”
接著,霍御燊很自然地從康善行那邊扶助夏初見的胳膊,對康善行說“帶上王內侍,我們走。”
夏初見此時站都站不穩了,確實需要有人扶著。
而霍御燊肯定不可能親手拎著王內侍離開皇宮。
所以他帶走夏初見,康善行帶走王內侍,很合理。
皇帝澹臺宏遠目送他們離開,若有所思,眼神也是晦暗不明。
過了一會兒,他轉頭對那群御醫說“夏初見的傷勢,真的很嚴重嗎”
一個御醫眼神閃爍說“陛下,夏初見的傷勢,對普通人來說,其實是必死的狀況。”
“不過陛下仁善,讓她使用最高等的醫療艙,使用最好的藥物,說不定還是能夠活下來的。”
“至于記憶,特別是短期記憶,應該是沒法恢復。除非”
澹臺宏遠追問道“除非什么”
這御醫頓了頓,大著膽子說“除非給她進行基因療法”
皇帝的面容陡然沉了下來“苗御醫,念在你是第一次說這種話,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再讓朕聽見這種違背祖訓,大逆不道的話,朕一定誅你全家”
那御醫唬了一跳,忙跪下來說“謝陛下隆恩屬下也是想為陛下分憂,讓這位夏同學盡快恢復記憶”
皇帝澹臺宏遠眼神微瞇,似乎在權衡,要不要開一次先例。
不過最后,他還是搖了搖頭,說“如果能治好,那是她的命好。治不好,是她的命不好。”
“我們已經做了所有我們能做的事,盡人事、知天命,就這樣吧。”
“你們下去。”
皇帝澹臺宏遠揮了揮手,讓這群御醫離開。
御醫走了之后,偌大的御書房里,只有皇帝澹臺宏遠一個人。
他端坐良久,把那塊迷津黃泉拿了出來。
光是看那個小東西,他臉上就露出迷醉的神情。
那東西里,似乎有著源源不絕的生機,進入了他的體內。
皇帝澹臺宏遠沒有說的是,他其實知道,夏初見的那種傷勢,如果使用迷津黃泉,應該有很大幾率讓她痊愈。
但是他不想。
因為皇帝澹臺宏遠覺得,他手里這塊,實在太小了。
再說也不是百分百的幾率成功。
就算全給了夏初見,也不一定能讓她成為基因進化者。
是的,恐怕整個北宸星系都沒人知道,迷津黃泉,到底是多么好的東西它蘊含的能量,可以讓普通人,哪怕是過了十八歲,也有很大可能,成為基因進化者 只要她成為基因進化者,那么她大腦里的傷勢,就會不治而愈。
因為當普通人成為基因進化者的時候,他們的身體,會進行基因重組。
生命進化到更高層次,之前身體中任何傷病,都會在基因層面被一一糾正。
這一點小小的傷勢,當然不在話下。
可惜了 他寧愿永遠不知道夏初見對王內侍說了什么,也不愿意拿出這塊小小的迷津黃泉,去搏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
因為他最懂,兩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皇帝澹臺宏遠一邊感嘆著,一邊將這五分之一指甲蓋大小的迷津黃泉,放進密室的保險箱內。
從密室出來,看見一個風姿綽約的貴婦斜坐在窗前的貴妃椅上。
皇帝澹臺宏遠笑著說“是九嶷來了,什么時候到的”
權九嶷用一柄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善睞的明眸,微笑說“我也是剛到,陛下這邊看起來挺忙的,我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
皇帝澹臺宏遠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說“讓你久等了,不是說要在藏戈星修養一段時間嗎怎么現在就回來了”
權九嶷抽出自己的手,嗔道“陛下是不想看見我了那我走”
說著,她作勢要起身。
皇帝澹臺宏遠忙把她抱入懷中,心情很好地說“先不急,來”
一番云雨過后,權九嶷懶懶地躺在貴妃椅上,隨便攏了攏胸前的衣襟,喘息著說“陛下這是怎么了吃了藥了嗎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皇帝澹臺宏遠哈哈大笑。
他知道是迷津黃泉的功勞,這東西給了他蓬勃的生命力 當然,這并不是迷津黃泉的主要功能,只是副作用而已。
他笑而不語。
權九嶷覺得整個人像是被一臺推土機碾過一樣,連跟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她懶洋洋地說“我剛才看見那位霍督察,摻扶著一個女子離開。”
“這姑娘,看起來有點眼熟,可她的狀況不對勁啊,怎么變成傻子了”
那眼神,那步伐,跟傻子真沒兩樣了。
皇帝澹臺宏遠所有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了。
他站起來撣撣自己的衣袖,說“可惜了,朕還有很多話沒問,就被人害了。”
權九嶷瞇了瞇眼“被人害了陛下能夠查出是誰做的嗎”
皇帝澹臺宏遠冷漠地說“還用朕查特安局是干什么吃的”
權九嶷又問“那姑娘是夏初見吧她居然回來了”
皇帝澹臺宏遠根本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拂袖說“朕要批閱奏章,你先走吧。”
權九嶷離開了皇帝的御書房,臉色立即恢復了正常。
這邊,霍御燊帶著夏初見上了蝠式戰機。
康善行卻直接乘坐那架飛行器,帶著已經意識崩潰的王內侍,去了特安局總部。
來者是客,他總得好好“招待”他,才對得起他對夏初見的“一番盛情”。
霍御燊讓康善行繼續深挖,因為他不信王內侍完全是因為他自己的怪癖,才對夏初見下狠手的。
王內侍后面,到底還有沒有另外一只手,要摧毀夏初見或者說,要摧毀夏初見帶回來的線索 康善行本來就是主管情報工作的,接下這個任務,正是他工作范圍。
夏初見跟著霍御燊上了他的蝠式戰機。
她坐在霍御燊的辦公室里,眼神依然是渙散的,意識看上去也是崩潰的。
她沒有跟霍御燊說話,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直到霍御燊帶她回到學校郊區的那棟別墅。
夏遠方站在門口,看著一個多小時前還能夠正常說話的侄女,突然變成這個癡傻愚鈍的樣子,不由大吃一驚。
她知道夏初見是想裝病,因此還找她要了那些藥丸吃了。
可現在這個樣子,真不像是裝的啊 夏遠方迅速往旁邊讓開,請霍御燊進來。
霍御燊扶著夏初見,幾乎是半摟半抱,將她送進了客廳。
夏遠方直接說“請把她送到二樓我的工作室。”
有些話,她不能在客廳說。
而她還有很多話,要問霍御燊。
因此她讓霍御燊一起上樓。
此時正好三鬃帶著四喜、五福、阿勿、阿鹓和小九襄,在后院的暖棚里挑選要種的果樹,家務機器人六順也跟去照顧。
客廳里靜悄悄的,只有夏遠方和門口的大黑狗守在這里。
等夏遠方帶著霍御燊和夏初見上了二樓,就只有大黑狗依然在門口的門廊下,眺望著遠方的天空。
夏遠方的工作室內,霍御燊小心翼翼把夏初見放到夏遠方指引的一張單人床上。
夏遠方轉頭就拿出了自己的醫療器械,開始給夏初見診治。
她一邊看著儀器里的數據,一邊問霍御燊“霍督察,這是怎么回事您不解釋解釋嗎”
霍御燊當然是要說的,不然夏遠方不了解情況,怎么給夏初見配藥呢 霍御燊就把今天在皇宮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最后強調說“初見應該是受到嚴重的腦損傷,是測謊儀物理攻擊大腦的附帶效果。”
“這是物理傷害,只要接觸,只要她不是基因進化者,就會受傷。”
所以,他們還有專門針對基因進化者的測謊儀,跟這種針對普通人的測謊儀是不一樣的。
此時霍御燊并不知道夏初見為了能夠過關,還做了一定的準備工作。
但夏初見給自己做的措施,只是控制那臺測謊儀不判斷她撒謊,并沒有控制那臺測謊儀的輸出烈度。
這一點,是夏初見的知識盲區。
因此七祿只是根據夏初見的需求,放了一段程序在夏初見頭頂米粒般大小的金屬發卡里,操縱的也是測謊儀的謊言判斷系統,并不是電擊輸出系統。
陰差陽錯之下,她的大腦被那臺測謊儀的物理攻擊,傷得夠嗆。
夏遠方聽完,嘴唇抿得越來越緊。
她心里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卻被堵在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八個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形象過。
夏遠方一聲不吭聽完霍御燊的話,手邊的儀器檢測數據也出來了。
她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才困惑地說“按照她受到的這個損傷程度,她應該是個死人了。可為什么”
這一點,連夏遠方都不明白。
此時,夏初見渙散的眼神漸漸聚攏。
她看見自己回到了家里。
面對姑姑皺著眉頭的面容,夏初見輕聲說“姑姑,我沒死,我的意識,也沒有崩潰。”
“我是裝的。”
夏遠方不贊成地說“你裝的你大概只有一成是裝的,九成傷害是真的”
“你的大腦,被那種特殊頻率的電子共振,差點搗成漿糊了你知不知道”
夏初見虛弱地說“姑姑也說是差點那就還沒成漿糊,是不是”
夏遠方說“也差不了多少。”
“初見,你告訴我,你的身體經歷過什么改變嗎”
“按照我的數據,你經歷過這樣強負荷的電擊,只是你還是普通人的身體,應該是活不過去的。”
“除非你是基因進化者,可你并不是”
夏初見想起了阿鹓那一次讓她“死去活來”的嘉榮草經歷。
果然,不管什么苦難,只要殺不死我,就能讓我更強大 夏初見微微一笑,開始張冠李戴“姑姑,我在綠芒星上的時候,曾經遇到一片可以放電的嘉榮草。”
“當時我被那片嘉榮草差點電死”
“不過后來,我還是挺下來了。”
“我既然沒死,那我的身體,應該相應增強了對電荷的承受度。”
聽說是在綠芒星上的“奇遇”,霍御燊也松了一口氣,說“這是你的殺手锏,不要跟任何人說起。”
夏初見點了點頭。
夏遠方看了霍御燊一眼,說“霍督察,這件事,您能不匯報給那位皇帝嗎”
霍御燊說“我保證,今天這里的任何事情,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包括皇帝陛下。”
“如違此誓,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夏遠方忙說“您不必發毒誓,您說不會就不會,我相信您。”
說著,夏遠方站起來,“我去配藥,您能在這里陪初見一會兒嗎”
霍御燊答應下來“您去忙,我還要跟您談一談。”
夏遠方知道現在也不是閑話的時候。
她必須馬上配制出適合夏初見大腦恢復的基因藥物。
再晚一點,她擔心就連她也手束手無策了 等夏遠方去她另一間書房配藥的時候,霍御燊把剩下的那塊迷津黃泉拿出來,遞給夏初見說“這是剩下的迷津黃泉。我找到一種工具,切下了五分之一塊迷津黃泉,已經送到皇帝陛下手里。”
夏初見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腦子雖然依然是鉆心的疼,但也不是不能忍耐了。
她盡量平靜地說“我后悔把迷津黃泉,給了那位。”
她連“皇帝”兩個字都不愿意提了,明顯對這位皇帝已是恨之入骨。
霍御燊卻一點都不奇怪的樣子,也沒有絲毫苛責,只是淡淡地說“沒事,那一小塊,對皇帝來說,也是雞肋。”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今天的舉動,雖然把王內侍拉下水,但也把自己陷進去了。”
“一定要這么做嗎王內侍為難你,我肯定會為你報仇,你用不著”
夏初見打斷他的話“霍帥,王內侍害我成了這個樣子,當然我要親手報仇。”
“我不習慣把自己的事,推到別人身上。”
霍御燊說“你是我的下屬,你被人傷害,我為你討回公道,天經地義。”
夏初見憔悴的臉色像是死人臉,蒼白中透出一種不健康的蠟黃。
她抬眸看著霍御燊,冷冷地說“如果是狗皇帝傷害我呢”
你也會為我討回公道嗎 夏初見后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但是她一句“狗皇帝”,已經表明她的態度。
霍御燊也秒懂她的意思。
他沉默半晌,緩緩地說“我會盡我的全部力量,不讓那位傷害你。”
夏初見笑了笑,說“看,這就是我們的不同。”
“所以不管誰傷害我,我都要自己報仇,不假他人之手。”
霍御燊沒再說話,把一個保鮮塑膠袋放到夏初見手里。
里面裝著那五分之四塊的迷津黃泉。
夏初見想握住它,但是手指卻沒有動彈。
仿佛她的大腦,已經失去了對她身體的掌控能力。
她告訴自己要握緊那個小小的保鮮塑膠袋,可是她的手指似乎有自我意識,不肯聽她指揮,依然是攤開的狀態,無法緊握。
夏初見深吸一口氣,不斷告訴自己握緊、握緊、握緊 可是,攤開的手指,在輕輕的顫抖,依然無法握住那個小小的保鮮塑膠袋。
霍御燊瞳仁猛縮,心里不知哪個地方,很不舒服。
夏初見連手指都無法控制了,她的大腦,還能恢復嗎 霍御燊想到已經被帶到特安局總部的王內侍,眸光轉為森寒。
他的嗓音也仿佛回到了比萬年寒冰還要冰冷的絕對零度狀態。
霍御燊問道“王內侍為什么要這么對你,你有什么線索嗎”
夏初見也冰冷地說“一個變態的心理,正常人是無法理解的。”
霍御燊說“你覺得只是他自己的原因他背后沒有別的支持嗎”
夏初見淡淡地說“有嗎可能吧”
她的語氣帶著微微的嘲諷,繼續說道“哪怕他其實就是個變態,以折磨某種人群為樂,您也要我理解到他背后的深層原因,體會他不幸的童年嗎”
北宸帝國的主流媒體,經常有種做法,就是在某些惡性案件出現之后,在星網上大肆報道犯罪嫌疑人“悲慘不幸”的童年,仿佛一切的惡,都是由不幸的童年引起的。
可是他們并沒有想過,那么多人有著不幸的童年,可又有幾個人,長大后成了變態殺手怎么就沒有人同情那些無辜被害的受害者呢夏初見滿腹牢騷,忍不住向霍御燊抱怨。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