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成器唇邊更是不時閃過笑意,甚至想上前,跟頂級貴族圈子里的這些重要人物握手言歡。
而不遠處的天空,霍御燊的蝠式戰機正隱身在云層里。
他通過面前的虛擬顯示屏,觀察著地面上的情形。
看見權氏這番陣仗,他想,權采薇一定吃了大虧,樊成才兇多吉少。
既然連權與訓身邊的一等大秘云女蘿都出面了,那樊氏肯定也要跟著栽。
這樣一來,他清洗歸遠星整個總督府的事,也就容易多了。
霍御燊神情冷漠地靠坐在高背座椅上,一只手在座椅的扶手上有節奏地輕輕叩擊。
也許,他可以送權與訓,一份大禮。
權采薇住過的那棟獨棟別墅前面,云女蘿和宗若安的寒暄告一段落。
她看向樊氏家主樊博維,含笑說:“你是樊氏家主樊博維先生?”
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樊博維這時突然不慌了。
他覺得,云女蘿這態度,已經表示權氏接受他們了。
權采薇,跟樊成才,一定成了……
這么一想,他的態度更加從容淡定。
樊博維上前一步,朝云女蘿抱拳說:“云大秘書,久仰久仰!”
云女蘿點了點頭:“既然來都來了,就跟我們進去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向樊先生請教。”
樊博維含笑弓腰,單手往前一劃,“請。”
云女蘿沒有先踏出 這倒是真的,她才剛來,還沒去過樊氏的任何一棟別墅。
樊博維笑開了,在前面半側著身子,說:“也行,您跟我來。”
他先往別墅的臺階上走過去。
別墅門口的權氏安保們一個個面無人色,但依然背著手站在那里,像是等候最后宣判的囚徒。
不過在外人看來,只覺得權氏不愧是四大貴族之一,治家之嚴,都快趕上正規軍了。
樊博維 就是戴著人臉頭套的夏初見。
然后是樊成器,接著是權與歸,最后是顧山君。
樊氏別的族老想進去,卻被云女蘿帶來的一班人給攔住了。
他們很快排成隊型,不僅把那些樊氏族老給攔住了,也把門口站崗的那一班權氏安保,給圈住了。
一行人進了別墅小樓,從旋轉樓梯上到二樓主臥。
走進會客室,再推開主臥的門,一股血腥氣頓時撲面而來。
臥室里亂糟糟的,床上的被子都拖到地板上了。
窗戶沒了玻璃,窗簾被拉扯得少了一半。
而臥室的地板上,污血流了一地。
靠近窗戶的地面上,躺著一具赤裸上身的無頭男尸。
“……這這這……這是誰?!”樊博維聲音顫抖,瞪著臥室地板上那具無頭男尸,只覺得心臟越跳越快,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樊成器瞳仁猛地一縮,差一點喘不過氣來。
難道……難道……事情沒有像他們預想那樣發展?!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們可是下了血本……
整棟小樓,明明已經加強了物理屏蔽。
那是一種基于建筑材料的電磁屏蔽系統,可以隔絕遠紅外線熱成像夜視技術的窺視。
主要目的就是讓在室外警戒的那部分權氏安保成為“瞎子”,看不見別墅里面的情形。
他早上還確認過,物理屏蔽還在生效,根本不應該有人知道這棟別墅里發生了什么。
但是地板上的尸體,又讓他沒有了任何僥幸心理。
二弟,原來失敗了……
但是,如果二弟失敗了,那權采薇到哪兒去了?
樊成器心念電轉,馬上說:“這是我二弟!他被人謀殺,怎么到這里來了?!昨天我們聊到很晚,他才回自己別墅!我要去查監控,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對了,權氏貴女呢?她是不是受了驚嚇?還是,失蹤了?”
云女蘿看向樊成器,唇邊依然帶著一絲微笑,淡淡地說:“樊大公子,你的意思,是我權氏殺了樊二公子,然后扔到我家貴女的臥室里?——你當我們權氏,是弱智?”
樊成器忙擺手,略帶驚慌地說:“不是!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不定是有歹人,謀害了我二弟,然后又想栽贓權氏貴女!我二弟不如權氏貴女貴重,希望權氏貴女完好無損,沒有受到歹人的傷害!”
“是嗎?在樊大公子心里,伱二弟是個完全的受害者了?”云女蘿拿出口罩,慢條斯理戴在臉上,“各位失禮了,這氣味實在太沖。”
宗若安自從看見地上那具男尸,就眉頭緊皺。
他忍不住說:“兩位怎么一口咬定這就是樊二少?——他連頭都沒有。”
而且上身赤裸,下身只穿著脫了一半的連體衣。
就這個樣子,雙方都認定這是樊成才,眼力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云女蘿微笑說:“宗上校,我可沒有認定這就是樊二公子,是這位樊氏大少,一口認定,這是他二弟。——所以樊大少,你為什么能認出來呢?”
樊成器沒想到這把火還能燒到自己身上,嘴角抽了抽,說:“我對我二弟非常熟悉。這具尸體雖然沒有頭,但是他的肩膀上,有個傷疤,是以前被人刺殺過,中了槍傷。”
那尸體的左肩,確實有這樣一道略圓的舊傷痕。
樊博維陰沉著臉,突然說:“既然這里發生了謀殺案,還有權氏貴女失蹤了,我們得報警!這件事,我們樊氏一定追查到底!”
權與歸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混賬了,沒想到這樊氏父子倆,居然還能想出這樣的方法企圖脫困!
真是一轉眼,就把一個施暴者,說成了受害者!
而且還口口聲聲把權采薇扯進來,其實就是在用魚死網破,威脅他們權氏……
云女蘿也覺察到這一點。
這一剎那,她還是有點佩服這樊氏父子倆,腦子轉得快,還能拉著權氏的名聲,特別是權氏貴女的名聲一起下水。
樊氏父子的打算就是,如果你想追究我們的責任,我們就讓你權氏這一代唯一的貴女,從此身敗名裂!
而誰都知道,樊氏這種不入流的小貴族,是沒法跟四大貴族之一權氏主家的貴女相提并論的!
樊博維和樊成器眼圈通紅,直直看著云女蘿。
云女蘿轉頭看向宗若安,話題一轉,淡聲問:“宗上校,您來這里干嘛?您在外面的時候,還沒回答我呢。”
宗若安嘆口氣,說:“我來這里,就是要說服樊先生刮骨療毒,把樊成才交出來。”
“哦?這是為什么呢?”
“因為樊二公子作惡累累,已經到了刑法上的貴族豁免權都不起作用的地步。”
宗若安背著手,看著樊博維說:“樊先生,你昨天答應我,等權氏貴女離開,你就把樊成才交給我,現在,人呢?”
云女蘿這時完全想通了。
之前權與訓就跟她說,樊氏敢一不做二不休,太歲頭上動土,肯定是遇到了生死攸關的局面,才孤注一擲。
現在她知道權與訓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
樊成才遇到的困境,就是他被特安局盯上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盯上,按照宗若安的說法,是樊成才犯的事,連刑法上貴族的刑事豁免權都不起作用。
云女蘿也是法律專家,她當然知道貴族擁有的刑事豁免權,包括哪些方面。
如果連這都不起作用,那基本上是要判死刑的程度。
看來樊成才是為了擺脫特安局的追索,就把主意打到了權采薇頭上。
權采薇雖然只是權氏三房的長女,但她也是權氏這一代的獨女。
權氏上下,都很寵著她。
這樊氏以為權采薇是軟柿子,那就打錯算盤了。
云女蘿面色微冷,嚴肅說:“其實在這里打嘴仗有什么意義?來人,給我現場測dna,做身份鑒定。”
北宸帝國的基因測序技術已經很發達了,便攜式基因測序儀只要想買,都能買到。
權與歸的大型飛行器上,恰好有這種測序儀。
權與歸用手腕上的量子光腦發了一條信息。
很快,兩個穿著權氏工作人員制服的人,拎著一個閃著黑色啞光色彩的手提箱進來了。
兩人戴上白色隔離手套,打開手提箱,從里面取出器材和一根針管,然后從地上那具無頭男尸身上取樣,再放到儀器里測序。
五分鐘后,測序結果出來了。
為首的工作人員宣讀了結果,說:“云一秘,權二少,根據測序的初步比對結果,這具男尸,身份是樊成才。如果需要進一步驗證,可以從樊氏家主身上抽血,進一步測序比對。”
云女蘿點了點頭,問樊氏父子:“你們需要進一步比對嗎?”
樊博維一下子哭出了聲:“還要比對什么?!云秘書測的結果,我是信的!只可憐我的兒子!我的老二!我的老二啊!你怎么……死得這么慘?!是誰害了你!我一定要查出來!我要把他千刀萬剮!我一定要為你報仇!”
夏初見站在云女蘿背后,看得簡直眼繚亂。
這樊氏父子不要臉的程度,已經超出她的想象力了。
她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還能把自己說成是受害者!
你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姑娘的臥室,還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