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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提議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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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這些話不用王令多說,眾人是一清二楚的。

  王令心中驚恐,也不敢多言,腦子飛速轉動,接著道:

  “匾額有鎮鬼之用,這些年帝京太平,雖說有賴鎮魔司大人們坐鎮帝京,可帝京厲鬼復蘇的情況較少,這極有可能與匾額有莫大干系。”

  他這樣一說,許多人臉上也露出焦急的神情。

  鎮魔司匾額關系重大,撤除匾額是個大動靜。

  封都事前全無預兆,突然提出此事,難免令底下的人胡思亂想。

  王令不敢將話說得太透,怕自己犯了忌諱。

  可是他有一點是對的。

  鎮魔司的匾額存在不起眼,卻如同定海神針。

  有它們的存在,能令許多死去的人不能徹底的厲鬼復蘇——或者換個說法,就算是有厲鬼復蘇,可動靜并不大,能在事發之時被很快解決,不會造成大的破壞。

  鎮魔司的馭鬼者沒有誰想與鬼打交道,能少鬼案,意味著安生。

  一旦匾額被取下,極有可能會鬼禍叢生。

  到時上頭的金將們坐鎮中都,下頭的馭鬼者卻難免要奔波辦案,死亡率會大大提升。

  這與底下的馭鬼者利益息息相關,自然人人都在意。

  “我想知道封都大人取匾額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盤算,亦或是取了匾額之后,另有安排呢?”

  事關眾人生死,不少人對這個答案都很在意。

  余靈珠、賈宜也只是知道封都打算撤匾額的意圖,他們對封都的情況略有了解,猜測他是不是情況不穩,想借匾額之力鎮壓自身厲鬼。

  正胡思亂想之際,眾人注意力落到封都身上,封都環顧四周。

  他目光所到之處,所有人不敢與他的眼睛對視,紛紛將頭低了下去。

  這是王將的威儀。

  他道:

  “帝京鎮魔司的中堅力量,興許都在這里,有些事情,說給你們聽也不是壞事。”

  封都動了動手指:

  “上陽郡鬼禍由來已久,大家只是聞上陽郡色變,知道那里曾是臧雄山的領域,可對于臧雄山的情況,許多人應該是不了解的吧?”

  王令心中七上八下,胸腔中那顆被厲鬼腐蝕得幾乎已經枯萎的心臟受到刺激,竟‘砰砰’亂跳個不停。

  “上陽郡是馭鬼者絕地,有去無回。”他說道。

  封都應答:

  “對,兩年前,朱光嶺應我之命前去,這一次上陽郡鬼禍,已經死在了那里。”

  朱光嶺的死訊沒有引起眾人的在意。

  他死去的消息如同一滴水流匯入大海,沒有掀丁點漣漪。

  王令對他的情況并不感興趣,許多人甚至不是因為此次上陽郡案子涉及到封都、謝景升,壓根兒不會去關注上陽郡的銀將是誰。

  但臧雄山卻是大名鼎鼎。

  他死后,馭使的鬼盤據上陽郡,這些年來吞吃了數十名強大的馭鬼者。

  許多馭鬼者甚至已經擁有金將的實力,可進入上陽郡后,無一例外都折在那里。

  “朱光嶺是誰你們可能不感興趣,但是他的情況特殊,如果他不死,此地的坐凳應有他一席之地。”

  封都這話音一落,謝景升感知到他的意圖,接著道:

  “朱光嶺由仕入鎮魔司,馭使的是水鬼,一年多前經由封都大人示意,去了上陽郡。”

  這些情況許多人都已經清楚,可這會兒謝景升再次提及,并強調近‘一年多’這個時間時,王令終于微微動容。

  上陽郡如今的情況,朱光嶺能鎮守將近兩年的時間,已經足以見他實力。

  “以他當時的力量,只護持上陽郡數月時間便險些遭反噬,后以城祭鬼,最終提升自身厲鬼品階,才守住了上陽郡。”

  趙福生聽到這里,突然心生恚怒。

  “上陽郡38城出事,帝京知不知道呢?”她打斷了謝景升的話,突然出聲發問。

  這一說話,自然而然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了她的身上。

  眾人這才開始打量起這一次參與辦理了上陽郡鬼案的令使。

  如今的趙福生地位不高,實力不明,她甚至名義上只是一個偏遠縣鎮的令司,照理說在這議事閣中,并沒有她坐的位置。

  可是余靈珠等人因先前之故不敢再小覷了她。

  此時她貿然開口,王令等人太過驚訝,竟沒有覺得惱怒,反倒下意識的看向封都。

  封都沒有發火,只是平靜的回話:

  “上陽郡是擋住帝京的一道防線,臧雄山失控的后果,不止是上陽郡覆沒,而在于引發十七層帝獄不穩固。”

  話中之意十分明顯。

  朱光嶺的所作所為無論有沒有告知帝京,都是得到了帝京鎮魔司默許的態度。

  以趙福生精明程度,她心念一轉,就已經猜想出朱光嶺恐怕早就清楚這一切,當日在上陽郡時,他不發一語,興許是打算將罵名自己扛下來。

  她腦子‘嗡’的一聲,一股火焰驀地升了起來。

  瞬時間,她渾身肌肉緊繃,手腳冰涼,控制不住的生出殺機來。

  可是在怒火席卷趙福生大腦的剎那,她看向封都的臉。

  封都皮膚松馳,頭發蒼白,略微有些蓬亂。

  他的臉皮上布滿了大大小小黃褐色的斑,目光平靜的與她對視。

  “家里光景就是這樣,手里沒有與鬼對峙的本錢。”他冷冷的道:“只有拿人命去填。”

  第十七層地獄的情況趙福生也看到了。

  臧君績復蘇在即。

  58年前,如果不是趙福生在進入輪回時,借自己收集的匾額以及劉義真的力量封印鬼門關,封都當時都未必能清醒過來。

  “它復蘇之后的后果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封都平靜的道:

  “沒有辦法的事兒,何必此時提起來,讓大家臉上都不痛快?”

  趙福生啞口無言。

  她不是被封都的話堵得無話可說,而是她意識到自己的怒火無法改變眼前這些人的想法。

  封都馭鬼的時間長,還有一定的責任心在,可他與鬼相伴,早喪失了早初作為人的憐憫之心。

  上陽郡38縣的活生生人命,在他眼里只是一道阻鬼的防線。

  她抬頭看向余靈珠,看向賈宜,甚至看向王令——這些人眼里露出防備、詫異及隱隱的敵意,唯獨沒有提及上陽郡百姓時的遺憾。

  這些馭鬼者失去了悲憫之心,到了這樣的地步,更多人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而不在意天下百姓死活與好壞。

  “唉。”

  趙福生想通這一點,突然心生無力之感。

  她能辯駁,但最終只是逞口舌之快,改變不了現狀。

  見趙福生沉默,封都將頭別開。

  人老成精,他哪里不知道趙福生心中的想法,可是他太老了,又很疲憊,再也無力去改變現狀,如今只求狀況不要更亂。

  這一樁小插曲很快被掩蓋。

  眾人對趙福生的反應感到意外,但同時更意外的是封都對她的縱容。

  謝景升感應到氣氛的僵持,一時望了二人一眼,最終接著道:

  “上陽郡的鬼禍遺留溯源至臧雄山——”

  他將人皮鬼母之事大概提了一下,接著將話題拐回至上陽郡鬼案爆發之日。

  “當天我們三方會晤,趙大人提議將鬼引出城外。”

  謝景升這話一說出口,賈宜臉上露出古怪之色。

  上陽郡鬼禍,無論如何輪不到趙福生來提議。

  她只是萬安縣的馭鬼令司,論職位,她在昌平郡丁大同之下。

  想到‘丁大同’,賈宜神色恍惚。

  “丁大同在哪呢?”

  他心念一動,便有人知他心意,主動將話問了出來。

  丁大同連忙出聲:

  “丁大同在這里。”

  這下眾人的神情更古怪。

  丁大同是昌平郡將領,可他都沒有座位,趙福生一行人卻坐了下來,且眾人神色如常,仿佛并沒有覺得這樣不應該。

  “丁大同是昌平郡大將,上陽郡的鬼禍,怎么會由萬安縣的令司指揮?”王令提出疑問。

  封都不發一語。

  丁大同坦然道:

  “我實力不濟,趙大人的力量在我之上,昌平郡的鬼胎案從頭到尾是她主理大局,后一路入上陽郡時,趙大人實力有目共睹。”他說道:

  “因此從昌平郡出來后,一切都由趙大人作主,包括進入上陽郡后,我們也是聽趙大人安排。”

  丁大同說這話時神情坦然,并不見尷尬。

  他的話無疑是證明了趙福生實力。

  王令有些意外。

  從昨夜封都等人入城后,‘趙福生’的名字就已經在帝京鎮魔司內傳揚開了。

  可短短一夜之間,眾人很難查摸她的身份。

  只知道她是萬安縣自選出的令司,辦理了上陽郡鬼案——賈宜知道她借助過‘輪回鬼車’回到58年前,與許馭有淵源。

  除此之外,她是哪里人,家庭背景眾人一無所知。

  來歷神明,偏偏上陽郡丁大同等人對她十分信服的樣子。

  “我當時見過趙大人出手,也認為上陽郡鬼禍由她作主很適合。”

  謝景升發言:

  “當時朱光嶺意識清醒,與我意見一致。”

  眾人強忍下心中疑惑,聽他提及一行人隨即進入上陽郡鎮魔司,啟動鬼葬。

  之后人皮鬼母復蘇,紙人張現世。

  謝景升將事情說了個大概,雖說沒有詳細的提及一些大戰細節,可僅憑三言兩語,眾人依舊想像得到當時的危機。

  “后來趙大人破開人皮,本來以為打破厲鬼法則,哪知鬼皮一破,內里藏著臧雄山的厲鬼。”

  謝景升無奈道:

  “人皮鬼母的存在本身就是制約臧雄山的。”

  之后的事他沒有細說,只提到趙福生引住厲鬼后,按照帝京諸人原本部署,將鬼引往隆陽縣。

  “……朱光嶺也死在了那里,最終我們頗費一番功夫,才將三眼厲鬼案子解決。”

  他沒有提及紙人張施展輪回秘法,這中間又涉及了其他的鬼案。

  可就算如此,眾人也聽得出來這一樁鬼案兇險無比。

  王令的表情變了變,聲音低了些:

  “就算如此,正如我先前所說,趙大人參與上陽郡鬼案有功,可是她出力幾分、功勞幾何——”

  “這一點后續自會記入檔案,大家如果感興趣,可以去借閱。”

  封都打斷了他的話,接著看向賈宜:

  “至于趙大人出力幾分,賈大人心中應該有數。”

  他這樣一說,賈宜沉默不語。

  王令聽聞這話,心中一個‘咯噔’。

  二人的態度幾乎表明了趙福生實力非同一般。

  馭鬼者脾氣古怪、陰冷,行事殘忍,自己今日出言,說不定會得罪這樣一個強者。

  一想到這里,王令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不敢再多言。

  可封都又道: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有意請封趙大人為王將,萬安縣這些大人之中,已有數位早達到金將實力。”

  他語出驚人,王令腦子一片空白。

  “封都大人,我、我馭鬼多年,共辦九樁鬼案,如今入京才被封銀將——”

  武少春笑道:

  “我們家大人馭封多尊鬼神,俱都劫級以上,有門神護體、鬼車開路,戲班引鬼,三眼鎮城。”

  “我們萬安縣孟婆本身半人半鬼,能召紅月,能熬鬼湯,鬼湯一出,能擊潰厲鬼執念,打破其法則,使其徹底消失。”他再傲然指向蒯滿周:

  “滿周馭兩大劫級鬼物,義真曾鎮無頭鬼二十年,范氏兄弟如今能赤手空拳打鬼、拘鬼,陳娘子能送鬼胎,許馭就不用說了——”

  他看向王令:

  “本人不爭氣,雖說實力弱于同僚,可對鬼案也不畏懼。”

  說完了實力,武少春又道:

  “若論鬼案數量,大人掌控萬安縣以來,共辦要飯鬼、門神案、狗頭村——”

  他一連說了數樁鬼案名字:

  “前后不出州府也有八九樁案子,樁樁件件經得起查證,更別提出州郡后,沿路文興縣、金縣接連辦了大案,破解了金縣鬼案之謎,后上陽郡、中都之城,這些都有人證物證,你拿什么和我們家大人比?”

  武少春平時老實沉默,此時一說話卻言詞犀利,直說得那王令面色青紅交錯,不敢出聲。

  他的話聽來夸張,可封都既然提及要將趙福生請封為王將,那么武少春的話便極有可能屬實。

  辦案履歷可以做假,可吹這樣的牛皮總會露餡,一旦與鬼打交道,這樣的假話足以要人命。

  王令這會兒已經后悔開口,他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就在這時,余靈珠道:

  “封都,王將一事事關重大,就算趙福生實力過人,可王將又非僅憑力量就能勝任。”

  “也是。”

  封都點頭:

  “我對趙大人的情況也一知半解,光說不練始終是個假把式。”

  他看向余靈珠:

  “正好有個機會,可檢驗趙大人實力。”

  “什么機會?”余靈珠心中生疑,被他一看,又隱隱防備。

  封都道:

  “這事兒正好與匾額之事有關。”

  他神色嚴肅:

  “我感應到帝臧要復蘇了,五城匾額的存在是禍非福,一定要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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