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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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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來,白瑛在她印象里,都還是那個十六七歲少女的模樣。

  十六七歲的白瑛穿著打扮很簡單。

  母親早亡,長姐遠嫁,父兄都在軍中領兵,白瑛作為女主人要操勞太多家事,穿不得華麗的衣裙。

  莊籬記憶里白瑛穿得最華麗的一次就是她出嫁。

  那也不能算是出嫁,沒有新郎來接,只有朝廷的官吏和內侍,白瑛穿上皇帝賜的新衣,那是一件紫色的衣裙,像云霞一般輕盈。

  她當時很想摸一摸,但父親生氣不肯見白瑛,白瑛看起來也很不高興,她沒敢靠近。

  白瑛被兩個哥哥護送著離開家。

  父親沒有去送。

  她當時說是躲起來了,但其實偷偷跟在車后,跟了很遠。

  最后的記憶,就是白瑛如一團云霞消失在天邊。

  此時此刻的白瑛,她的肌膚,她佩戴的珠寶,她身上穿著的衣裙斗篷,都在閃閃發光。

  她像一尊晶瑩的雪雕。

  眉眼是熟悉的,人是陌生的。

  那個白家二娘子如云霞般消失在天邊,如今落地站在眼前的是宮妃白氏。

  莊籬忍不住笑了“你現在真像個貴人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在怔怔震驚中的白瑛眉頭豎起來。

  什么叫像個貴人她已經是貴人。

  “你倒是跟以前一樣”她喝道,“總是搞出這種鬼樣子”

  伴著白瑛一聲喝,室內的安靜被打破。

  王德貴似乎才看到走上來的人,神情驚訝,又有些慌亂。

  “你,你誰讓你上來的,你怎么上來的”他喊道,“來人,來人”

樓下有兵衛駐守,除了皇帝皇后外都是閑雜人等,怎么會直接就走上來了  雖然先前白瑛說了,她這個妹妹有些怪。

他還在想怎么怪長得奇怪原來是這樣的怪妖怪啊只有妖怪才能這樣突然冒出來嚇死人了  隱藏在室內墻邊的兵衛瞬間涌過來,五人圍住了白瑛,五人手中的刀對準了莊籬。

  莊籬沒有驚慌也沒有再說話,只看著白瑛。

  越過人墻,白瑛也在看她,臉上滿是怒意。

  莊籬撇撇嘴“其實也沒變,還是那樣,見了我就訓斥,訓斥。”

  “訓斥我不該訓斥嗎”白瑛更氣了,“你難道不是裝神弄鬼”

  莊籬看著她,聲音也拔高“我差點就成鬼了,全家都成鬼了白瑛,你這么怕見我們這些鬼嗎”

  白瑛冷冷道“綁起來。”

  圍在莊籬身前的兵衛們上前,莊籬不是沒有掙扎,但在這些兵衛面前毫無反抗能力。

  麟德殿前后左右都被花燈圍繞,但宮殿太大了,層層疊疊,總有花燈遺漏的地方。

  上官月站在回廊的陰暗處,看著前方的結鄰樓。

  莊籬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下。

  那個引路的宮女倒是還站在原地。

  “這次不是睡覺。”

  先前在東陽侯府,白籬對他說,問他會不會去晚上的宮宴,聽到他說會去,便說那這次要他盯著她。

  “我去皇宮要見一個人。”

  他當時就明白了,她要去見她的姐姐,宮妃白瑛。

  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活著的親人。

  “我姐姐已經知道我來了,她到時候會想辦法見我。”

  上官月看著高樓,高樓也被花燈點綴明亮璀璨,看不清里面的狀況,樓下有內侍禁衛,先前也有人想去登樓賞燈,但遠遠就被阻止了。

  只有宮女引著的東陽侯少夫人過去了。

  他跟不過去。

  而白籬也沒有讓他寸步不離。

  “當我被人叫走,你就跟著,看我是去哪里,然后你在附近尋一個類似之處。”

  類似之處的意思是,如果是殿閣,他就尋找平地,如果是樓亭,他就尋找高處。

  上官月的視線落在結鄰樓旁邊的西亭上。

  雖然比不上結鄰樓,但也算是一個高處。

  他側身一轉,轉到回廊外向西亭奔去。

  殿內宴席正歡,但也有不少人在殿外賞燈,正對著各色花燈欣賞,忽地聽的喧嘩。

  “不可上去。”

  “快下來。”

  內侍們圍過去,想要把人攔住,但上官月動作靈活,三下兩下,爬到了亭臺頂“在這里也是賞燈,陛下讓我們來賞燈,怎么不可”

  這話引來四周不少人跟著起哄。

  內侍們氣的跳腳,從未見過如此膽大妄為之徒,這可是皇城,陛下就在面前,就要喊禁衛,又被管事太監攔住。

  “是上官月。”管事太監低聲說。

  上官月啊,雖然是第一次進宮,但內侍們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

  “金玉公主和陛下正高興呢。”管事太監低聲說,“別去掃興了。”

  說罷看著亭頂,見上官月站著叉腰,到處看,果然一副賞燈的模樣。

  “外室子終于成了皇親國戚,正張狂呢,且讓他狂吧。”

  站在廊下的周景云看著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羨慕。

站的高一些,是不是能看的更清楚  他收回視線看向結鄰樓,垂在身側的手攥起。

她怎么樣了  “娘娘您坐下來。”

  王德貴扶著白瑛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身邊五個兵衛分立在左右。

  另有五人守著莊籬。

  莊籬被綁著坐在地上,華麗的衣裙發鬢有些凌亂,一雙眼狠狠看著白瑛。

  白瑛手里緊緊捏著腰里懸掛的小三清鈴,看了眼室內正中懸掛的帝鐘,再盯著莊籬。

  的的確確被綁著。

  沒有碎裂幻化,也沒有其他的怪狀。

  直到此時,她也才稍微放松些,看莊籬的臉。

  這張臉與她記憶里,或者說,與先前幾次夢境中的女童漸漸融合。

  曾經稚氣的眉眼已經張開,瘦小的身子也長高了。

  有些像自己十六七歲時候的樣子。

  不過這身衣服還有頭上的珠寶,讓莊籬整個人熠熠生輝。

  她十六七歲的時候可沒這么貴氣。

  就算是捧著良娣的封冊進了長陽王府,也灰頭土臉在王妃身邊為奴為婢。

  “你倒是有本事,當了東陽侯少夫人。”白瑛喃喃說,“還讓周景云為你賣命。”

  “是我騙了他。”莊籬說,“這件事和他無關。”

  白瑛笑了“你說無關就無關了”說著搖搖頭,“他知道逃不過,已經把命賣給我了。”

  莊籬神情有些驚訝,掙扎著坐直身子“他跟你說什么了”

  白瑛似笑非笑“他讓我把你保下來,只要能保住你,他愿意投靠我,為我所用。”

  莊籬愣了下“我沒讓他這么做,我只是讓他把我交出去,他好脫罪”

  是嗎夫妻兩人沒商量好嗎一個為了他,一個為了她白瑛想到那日周景云明明是因為白籬而來,卻句句不提白籬,只說自己,只說別無選擇。

東陽侯世子,竟然真為她死心塌地小時候處處討人厭的小孩子,長大了能如此討人喜歡  是那些手段罷。

  白瑛緩緩搖頭“小時候你嚇唬人讓人發瘋,現在則迷惑人心,讓人舍家舍命,你可真是個禍害。”

  莊籬扯了扯嘴角“我比不上二姐你,一心要親人的命。”

  白瑛眼神一凜,喝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莊籬也拔高聲音“你不是想殺我嗎”

  白瑛站起來,咬牙低聲“是你自尋死路父親既然給你選了藏身之所,你為什么非要進京來”

  說到這里又冷笑。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都是別人害你,你就沒害人嗎你裝什么無辜你進京來,幾次三番讓我做噩夢,在夢里嚇我,你安的什么心”

  莊籬看著她“從小到大,你也是這樣,只會怪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你做夢,做夢的是你,不是我,你應該問問你自己,心里想什么。”

  “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話唬得住別人,唬不住我。”白瑛冷笑,“我白日可從沒想著自己給自己臉上潑水,自己拿火燒自己,晚上卻做這種夢,不都是你搗的鬼”

  王德貴在旁扶著她,小聲勸“娘娘別動氣,娘娘別動了胎氣,有話好好說。”

  看著兩人這般,他不由想起自己小時候,家里窮,兄弟姐妹們多,姐妹也是這般,動不動就吵架。

  “那是你欺負我,做賊心虛。”莊籬說。

  白瑛咬牙,四下看,似乎要尋找什么能打人的東西。

  “娘娘,長話短說。”王德貴忙提醒,現在可不是姐妹吵架的時候,“宴席有一會兒了,陛下和皇后或許會擔心娘娘過來看您。”

  白瑛胸口劇烈起伏,把脾氣壓下來。

  “我告訴你,我知道你的手段,我提前做了準備。”她說,展露手里的小三清鈴,“這是圣祖觀給我的,你的那些手段是徒勞的,休想恐嚇欺騙我。”

  莊籬看了眼她的手心“我知道,我見識過了。”說著一笑。

  白瑛再次咬牙,這無疑是承認先前那些噩夢就是她搞出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只問“你不想活,就死遠遠的,跑到我跟前,到底想干什么”

  莊籬看著她“干什么你心里清楚,父親才不是什么蔣后黨,父親是冤枉的。”

  “他說過蔣后是豪杰這句話”白瑛咬牙低聲,“不管他是不是蔣后黨,他都是就是這么殘酷”

  “那你是嗎”莊籬看著她,忽然問。

  白瑛看著她,似乎沒聽懂。

  “我不用那些手段。”莊籬說,“我先前用那些手段,是因為見不到你,現在我見到了你了,我就這樣問你。”

  她說著掙扎著站起來,兩邊的兵衛瞬時將刀抵住她。

  莊籬不管身前脖頸的刀,看著白瑛。

  “二姐,你是蔣后黨嗎”

  白瑛看著她,神情倒沒有更惱火,起伏不平的胸口反而變得舒緩。

“我嗎”她說,點點頭,“我是。”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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