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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你和李效是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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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那少女口中的“手下敗將”四字,藤原麻呂眼底泛起諷刺笑意,拿糾正的口吻說道“你的父親常闊,是我的手下敗將”

  語調愈發陰冷緩慢“還有你父親的同袍手足,你們大盛曾經數一數二的武將,也曾是我刀下亡魂。”

  他微垂下含著猙獰笑意的眼睛,看著橫握于身前的倭刀“我這把刀,是整個倭國最鋒利的圣刀,這正是因為,有你們盛人的鮮血供養著閣下口中敗字,是否言之過早”

  常歲寧并無意與他口舌爭高低,微微笑道“那便試試”

  藤原麻呂以雙手將刀抬握起,刀尖指向常歲寧,眼神里滾出詭異的熾熱探究,道了個“好”字。

是要試一試,面前這位少女主帥,帶給了他太多不甘與不解有些答案,需要在刀下尋找  他握刀后退一步,拿似乎頗具禮節的姿態,殺氣四溢地道“我與我手中之刀,懇請盛軍主帥賜教”

  那少女右手持長槍立在原處,動也未動,并未做出攻擊或防御姿態,只道“大盛禮節,敗軍先請。”

  藤原麻呂忍耐著怒氣勾起嘴角,快步掠上前去“那便成全貴國氣度”

  “后退,守住此處。”常歲寧對何武虎說了一句,提槍間,眸間迸現冷冽之氣。

  藤原麻呂揮刀間,只見那少女面對他的攻勢,不曾避退半步,反而持槍迎將上來。

  她身形輕盈如風,出槍卻格外有力,她刺擋而來,直面破開了此擊。

  藤原麻呂面色未改,再次攻上,二人一連過下十余招,一時竟看不出高低上下。

藤原麻呂也在謹慎試探著對手的路數,此刻他得出的結論是,他的這位對手,力道欠缺,招數靈活,功夫路數如其人,甚是鋒芒外露,不喜謙退,乃至有盛氣凌人之感  除了那欠缺的力道之外,如此路數,倒是讓他想到了一位“故人”

  隨著腦海中恍惚閃過那“故人”身影,藤原麻呂刀下攻勢愈見洶涌殺意。

他知道,對方選用長槍,便是知道自身力道有所欠缺,想盡量避開與他過度近身拼殺,用以折中緩沖自己的短處盛氣凌人不假,但也并不魯莽也是,一個盲目魯莽狂妄之人,又怎么可能將他逼至如此境地  眼看那兩道身影你來我往,每一擊都是兇狠的殺招,何武虎兀自心驚膽戰,但此刻他也未曾閑著,正奉行常歲寧的交待,帶人忙于對付那些撲殺而來的藤原麻呂的心腹武士。

  不遠處的戰船上,端著弓弩的大盛將士們,手中遲遲未有動作。

倒也不是他們有多么執著于大國氣度,不愿行暗算之舉,畢竟如此關頭,主帥的安危才最重要,其它都是虛的  可是那兩道身影過招間,身形位置轉換極快,周圍又有與何武虎等人纏斗的倭軍遮蔽視線,讓他們根本無法瞄準藤原麻呂。

若是換作其它情況,大可讓最好的弓弩手一試,但此時關乎主帥安危,誰也沒有這個把握出手試想一下,大勝在即,主帥卻突然在自己人手下有了好歹想來誰也不想以這種方式,將自己的姓名留在史書之上吧  沒人想去、也沒人敢去做那個誤傷自家主帥的千古菜雞罪人。

  不死心的元祥接過弓弩,親自上陣,試圖瞄了幾次,卻也仍以失敗告終。

  那二人的身法都太快了,且外人很難預判到下一步的招數。

  但肉眼可見的是,藤原麻呂有愈戰愈勇之勢,在經過前面的試探之后,他的招式愈發兇橫起來。

幾招間,他將常歲寧逼至臨近船艙拐角處,見少女后背已要抵住船艙,再無退路,他再次揮刀,在寒風中劈開洶涌殺意  然而,卻見那少女手中長槍往下“噔”地一頓,她以此借力撐身而起,另只手抓住上方第二層船欄,提身避開,幾乎是同一刻,藤原麻呂手中的刀劈開了她方才身后抵著的船艙。

而他拔刀之際,一手抓住船欄,就此掛在船欄外沿處的常歲寧,右手中的長槍呼嘯著調轉了個方向,已刺向他左肩下方的心口處  藤原麻呂眼神一變,立即后退間,同時揮刀去擋,險險貼身擋下那鋒利槍頭之際,余光里只見那少女以長槍抵著他的刀,飛快地旋身提腿,身體離開船欄,收槍之際,飛身重重踢向他的下頜。

  她很懂得彌補自己的短處,譬如這一踢,便是她縱身離開船欄之下,全身的力氣加持。

  “噗”

  藤原麻呂連連退開數步,口中噴出一口血沫,攥著刀扎入船板縫隙內,勉強穩住身形之下,定定地看向那持槍躍下的少女。

他方才說過,可在刀下尋找答案  但是不對她的招數“不對”

太熟悉了尤其是方才她在上方單手提槍時的攻勢那一刻,他甚至覺得她手中長槍攪動而起的風聲,都是熟悉的且這一番交手下來,他逐漸發覺,她似乎能夠預判到他下一步的招數,于是總能快速化解可在今日之前,他分明未曾與她正面交手過  藤原麻呂幾乎是脫口問道“你與盛太子李效是何關系”

為何二人的招式乃至氣場,會如此相似  “猜猜看。”常歲寧抬起左手,扯下了身上那在打斗過程中變得殘破礙事的披風,隨手拋開。

  披風下,是一襲玄色束袖圓領袍,細細腰間束著鞶帶,未曾佩玉,而是墜著一枚拿紅線編起的銅錢。

  沒了披風遮掩,少女因這些時日在海上奔波而格外單薄的身形也暴露無遺,但她站立時筆挺如竹,周身氣勢臨颯沓凜然,讓人無法生出絲毫輕視。

  而正是這份與外形并不相符、甚至是矛盾的氣勢,讓藤原麻呂再次變了眼神。

  盛太子李效,據聞幼時多病,因此身量不算高大,他初見李效時,甚至認定對方就是個瞧著好看的繡花枕頭,但對戰下來才知并非如此。

而眼前之人,雖是年少女子此刻卻給了他一種難以言說的神似之感  “你是李效的后人”藤原麻呂凝視著那少女,下意識地揣測道“你是他的私生女”

從年紀上來說,這個可能是成立的女肖父,得父真傳他暫時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但似乎也不對,李效去時,面前的少女即便已經出生,卻怎么可能得李效親自教導她這一身功夫,是經常闊等人轉授  轉瞬間藤原麻呂思緒雜亂,但眼中已經迸現出濃烈恨意。

  “錯了,再猜。”

  常歲寧已提槍再次朝他襲來,未留給他繼續思考的機會。

  藤原麻呂心緒已然躁亂,那份疑惑幾乎要將他逼瘋。

  但他依舊保有最后一絲鎮定,察覺到越來越多的盛軍將他這艘船圍起,出手間,他選擇一步步將常歲寧逼入了二樓船艙之內。

  常歲寧恍若未曾察覺他的用意,就這樣被迫退入了船艙中。

  船艙內視線相對昏暗一些,應對間,她提槍破開一扇窗,很是貼心地道“恐藤原將軍視物不明,使我有欺凌殘弱者之嫌”

“如此,便多謝了”藤原麻呂被激紅了眼睛,他迫切地需要得到一個答案,一個明晰到可以解答他所有疑惑的答案  事關心底那根鋒利的舊刺,又身處絕境之內,這使他激出了最為洶涌的斗志。

今日,他縱然必死于此處,也要帶走這個與李效有著詭異神似之處的少女  若說方才在船艙外,他出手尚有保留氣力的思量在,那么此刻,他則是徹底拋開了一切顧慮,仿佛一頭紅了眼睛的龐大兇獸。

  日光從破開的窗外直直地投進來,少女的影子映在船壁上,顯出了弱勢來。

  藤原麻呂再一次揮刀間,篤定了面前的少女已無避開的可能。

  他用了十足的氣力。

  少女避無可避間,雙手橫握長槍于身前,用槍桿去擋他的刀。

  然而,再堅硬的槍桿,也抵不住他手中倭刀,哪怕這是一把少見的好槍,其上纏裹著牛筋與銅條,堅硬之余,不乏韌性。

  眼看那槍桿在少女手中慢慢變得彎折,而她的身形也漸有支撐不住之勢,藤原麻呂眼中現出一絲獰笑“你不該隨我入船艙內”

  她力氣不夠,而船艙內相對狹窄,對擅長近身攻擊者更加有利,她這身精湛的槍法,沒有足夠發揮的空間。

  終于,他終于如愿在那個盛氣凌人的少女臉上,看到了一絲不安的神情。

  “還有大盛的主帥,你該多備一把刀的”

  在少女手中長槍即將斷裂之際,藤原麻呂拿“善意”的語氣提醒道。

  槍桿斷裂的一瞬,常歲寧竭力之下嘴角溢出鮮血,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往后方猛地跌摔下去。

她急忙往一側翻身滾避,待藤原麻呂欺身揚刀向她殺來之時,正當她翻轉過身來  此處緊靠著船壁,藤原麻呂欺身而至時,遮蔽了光線,并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

  但他料想,她應是驚慌的,絕望的。

于是,他已認定了此一刀的結局,但他會給她留下開口說話的機會  他手中揚起的刀,在少女身后的船壁上,投下了沉暗的黑影。

然而幾乎是同一刻,那處于昏暗中的少女,卻忽然折起上半身這個動作,絕不在藤原麻呂預料之內,他試探許多次了,她身上已無其它武器在,在沒有武器可以抵擋反擊的情形下,選擇折身迎上來,便是自投到他刀下,但是  她極快地抬起雙手,動作如流星般迅速,靠近了他。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并未曾留有絲毫可供人思考的間隙,就像靈敏如常歲寧,卻也甚至來不及調轉手中槍桿與槍頭的方向。

  只爭一個“快”字。

  她足夠快,于是她雙手中緊握著的斷裂的槍桿,分別從兩側,插進了藤原麻呂的脖頸喉管中。

  藤原麻呂龐大的影子在船壁上忽然靜止。

  常歲寧松手,抬腳,就此將他掀翻在地。

“你如此多疑,我若隨身帶有其它兵器,隨你入船艙內,你又豈會有此  一刻的大意與篤信。”常歲寧站起身來,走向藤原麻呂。

  “不過,你又憑什么以為,在我軍已勝的情況下,我會為了與你過招,而罔顧自身性命安危我看起來很喜歡冒險與人比試,臉上寫著爭強好勝嗎”

  藤原麻呂緩慢而吃力地撐坐起身來,口中涌出大量鮮血。

  “我之所以愿意與你單獨過招”那少女在他面前站定,拍了拍手上的槍桿碎屑,很不禮貌地道“當然是因為,在我眼中,你還是很好殺的。”

  她道“畢竟多年未見,你還是如此心性,如此招式,半點長進都無。”

  藤原麻呂猛地睜大了那只僅存的眼睛,幾近可怖地盯著她,他張嘴試圖發出聲音,卻只涌出更多濃稠的鮮血,聲音含糊怪異到如同冬日的寒風穿過殘破的窗紙“李”

  而他原本已近不受控制的身體,卻在此刻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巨大的恐懼,讓他艱難地往后挪退著。

  常歲寧撿起他的刀,豎握著,在他面前屈一膝蹲身下來,倏地插入他的右腿之中,刀尖直接穿透骨肉,釘在了船板之上。

  藤原麻呂發出殘破叫聲,卻已無法再后退半寸。

  “嗯,如你所言,的確是把好刀。”常歲寧低頭瞧著,稱贊了一句。

  這一刀,算是為老常討回來的。

  藤原麻呂爆發出最后一絲力氣,抬起右手,尖銳短刀滑出,刺向常歲寧。

  常歲寧尚未抬頭之際,便已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而后用力一捏,骨節發出錯裂之音,短刀隨之跌落。

  “沒本領殺我,偏亡我之心不死,何苦來哉。”常歲寧看進他盛滿恨意與恐懼的眼睛里,道“還有,我不是告誡過你們,勿要再來犯我大盛疆土么,為何不聽”

  藤原麻呂的臉色在急速變得青白,失血之下,他開始劇烈地顫栗發抖,至此,他眼中幾乎只剩下了無盡的恐懼。

  “爾等毀諾在先,故今日此時之代價,尚不足夠。”常歲寧說話間,拔出那釘死他右腿的刀,最后道“余下的,待你到了黃泉路上,也記得好好看看,你的野心,你的家族,最終究竟是如何收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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