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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起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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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敏邁出那道老舊門檻的一瞬間,似有所察地回過頭去。

  然而正是這一回頭,那鋒利無比的長刀突然映現在她瞳孔之內,使她瞳孔劇震收縮。

  求生的本能讓她驚叫出聲,連連后退。

  二人持刀向她逼近,馮敏慌亂躲避間,不慎摔倒在地,她顧不得去撿包袱,迅速爬坐起身,剛要往前跑時,只覺冷意自背后襲來!

  “噗嗤——”

  她似聽到了利刃劃破她后背衣衫,又劃開她肩胛血肉的聲音。

  “撲通!”

  馮敏踉蹌跌撲在地。

  后背皮肉筋骨被撕裂的疼痛,及快速失血帶來的寒意將她籠罩,她伸出手,竭力往前爬去。

  這一刻,她眼前忽然閃過了長孫萱的婢女滿頭是血趴在地上的畫面。

  那婢女也曾這樣往前爬去,試圖求生。

  可她很快拿著石頭追了上去,她閉著眼,咬著牙,狠狠地,再一次砸了下去。

  緊接著,一下又一下,直到那婢女再也沒有了動彈的力氣,赤紅的鮮血蔓延進火紅的楓葉間,將滿林楓葉染得更紅了。

  然后她丟下石頭,顫顫地癱坐在地,驚懼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殺人了!

  殺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恐懼極了。

  哪怕她盡力回避不去想,可那一日發生的事,仍猶如噩夢一般纏繞著她,試圖將她拖進深淵,她幾乎是理所應當地認為,那是這世間最可怖的經歷。

  但此時此刻,她才忽然明白,比起殺人時,即將被人殺死時的感受,才是最可怖,最絕望,最無助的!

  她殺死那個婢女時,毫無憐憫遲疑之心。

  而現下,她也要這樣被人殺死了。

  此一刻,馮敏眼中涌現了不知是悔恨還是恐懼疼痛使然的淚水。

  就在那沾著血的長刀再次逼近她,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那將要落在她身上的刀身忽然發出一聲震響,似被什么東西撞擊之下飛了出去,然后“哐當”掉落在地!

  一道魁梧高大的黑影掠風而至,一刀劃破那失了武器的黑衣人的脖頸,果斷將其了結。

  另一名黑衣人揮刀上前之際,來人飛身一腳猛地踹在那黑衣人心口處。

  黑衣人重重撞到墻壁之上,再撲通墜地,口中嘔出一口鮮血。

  趁這短短間隙,來人即撈起馮敏,將其扛在肩上,不過瞬息間便消失在了正濃的夜色中。

  “……被人帶走了?!”

  “竟讓人連眼皮子底下丟了……你們究竟怎么辦的事!”廖嬤嬤聞言驚怒不已。

  那受了傷的黑衣人道:“來人身手奇高,且突然出現,我二人沒有防備之下根本不敵……張七已經死了,我剛要去追,聽到馮家院內有人出來,恐此事被人看到,只能趕忙去清理血跡尸身……”

  這么做本是沒錯的。

  昌氏再三交待過,若時機允許之下需要動手,必要做的干干凈凈,絕不能一波未平,再招來行兇殺人的麻煩,惹來官府視線。

  可廖嬤嬤仍是急怒難消,畢竟人都沒了!

  “可看清那人樣貌了!”

  黑衣人道:“對方蒙著臉……只知身形高大,身手不似尋常武夫!”

  他答罷連忙又道:“但那小娘子后心處受了很重的刀傷,縱然被帶走,卻也難有活命的機會了!”

  “最好是如此!”廖嬤嬤道:“否則你我都得代她去死!”

  但既然受了傷,沿途必會留下血跡,廖嬤嬤遂又另外安排了人手試著去追,又反復交待必要將現場的痕跡清理干凈。

  另有人也在沿途清理著馮敏留下的血跡。

  常刃帶著馮敏回到常府時,常歲寧匆匆披衣趕去,只見常刃身上皆是血跡,而被他帶回來的馮敏更是雙目緊閉,面色青白,生死不知。

  “刃叔受傷了?”

  “請女郎責罰!”

  常歲寧與常刃幾乎同時開口,且常刃跪了下去請罪。

  “屬下未曾受傷,但這馮家女郎傷的極重,路上屬下雖已盡力幫她止血,但情況甚是不妙!”

  常刃道:“屬下本守在馮家正后門處,可這馮家女郎卻是自后側門而出,待屬下察覺到動靜趕去時,已遲了一步!”

  是他失算了,他不知馮敏因逃走前已被發現,故而未敢走正后門,而是繞路選了甚少開啟的側后門。

  “為免打草驚蛇,只敢讓刃叔一人守在馮家外,計劃趕上變故,分身乏術之下,能順利將人帶回已是不易——”

  常歲寧未曾苛責,說話間已快步來到暫時被放下的馮敏身邊,她彎身探了探對方鼻息,見還有氣息在,連忙交待道:“快去請孫大夫!”

  又立時改口:“不,直接送去孫大夫處!”

  請人需要一個來回,直接送過去更快一些。

  “是!”

  常刃再次背起馮敏,一路疾步來到孫大夫所在的客院,一腳踹開院門。

  睡夢中的孫大夫陡然驚醒。

  什么聲音?

  進賊了嗎!

  但這里可是大將軍府,什么賊這么想不開!

  不是進賊,那該不會……被抄家了吧!

  畢竟這家的郎君可是惹上了人命官司來著!

  就在孫大夫開始思考要不要收拾包袱趕快離開時,房門也被人猛地踹開。

  “請孫大夫快快救人!”

  昏暗中常刃將馮敏放下,很快喜兒提著燈走進來,一陣快速的混亂后,仍呆坐在床上的孫大夫茫然地看過去,而后身軀一震——

  一定是起猛了,竟然毫無預兆地看到了這么血腥的東西。

  就在孫大夫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考慮要不要重新躺回去時,常刃已經一把將他從床榻上揪了下來。

  此一刻孫大夫萬分慶幸自己初來到陌生之地,未曾沿襲裸睡的習慣……

  否則能不能救活地上的那個不知道,他自己必定先是活不成了!

  常歲寧也很快趕到。

  “有勞孫大夫。”和對方溝通,常歲寧言簡意賅:“若能將此人救下,另贈百兩診金予孫大夫。”

  說著,看向常刃和喜兒:“刃叔隨我出去等著,喜兒去打幾盆熱水過來,幫孫大夫打下手。”

  “女郎放心,沿途的血跡已令人清理干凈,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來到外面廊下,常刃才顧得上與常歲寧細說。

  常歲寧點頭。

  有沒有留下痕跡,明家必然都會懷疑到她身上,但單是懷疑是沒用的,正如她懷疑明謹,卻仍無法就此將對方繩之以法。

  常刃暫時退去后,常歲寧下意識地從披風夾層中,取出了一張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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