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虛空場論》中涉及到引力與時空共振時空曲率臨界點理論的數學部分里面,如何計算能夠干擾曲率空間的能級理論上來說是包含在內的。”
中宮報告廳內,當徐川說出這句話后,坐在會場前排的基普·索恩教授難得的老臉一紅,然后掐了一把坐在旁邊的愛德華·威騰,咬牙切齒的開口道。
“你早就知道了這個是嗎?”
作為物理學界在數學能力上僅次于站在臺上那個人的威騰,基普·索恩有理由相信這家伙早就計算出來了M級的太陽耀斑無法對超光速曲率空間造成干擾。
但他卻沒說!
謝特!
這老家伙一定暗悄悄的躲在一旁看他的笑話!
坐在基普·索恩教授的旁邊,威騰聳了聳肩,開口道:“事實上像他一樣精確的計算出觸發曲率結構的拓撲相變需要的能級遠高于M級太陽耀斑爆發時產生的能量級別我并沒有去做。”
“不過關于虛空場論中超光速引力與時空共振時空曲率臨界點理論點里面,有個相當重要但細小的描述都被你們忽略了。”
聽到這話,基普·索恩皺著眉頭問道:“是什么?”
威騰笑了笑,開口道:“很簡單,恒星耀斑爆發能級的強度!”
略微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在虛空場輪的描述中,能夠引起時空曲率波動的最低能級來源于參宿四的硅燃燒光致蛻變。”
“也就是說,如果要對平緩的時空造成影響的話,那么在極短的時間內所爆發出的能量強度要求極高。”
“按照虛空場論中引用的參宿四觀測數據來看,硅燃燒發生于恒星核心溫度達2735億開爾文的高溫環境,伴隨γ光子觸發原子核蛻變,釋放質子或a粒子并合成新元素。該過程能量釋放極為劇烈,可在0.25秒內損失相當于0.1個太陽質量的能量。”
“而這個數值很顯然不是太陽這種恒星表面的一場M級的恒星耀斑活動能夠達到的。”
“所以即便是我沒有精確的計算出觸發曲率結構的拓撲相變需要的能級,也能夠判斷出M級太陽耀斑爆發活動并不足以影響到超光速曲率空間。”
聽完威騰的解釋,基普·索恩教授瞬間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了個苦笑。
“原來是這樣,這處細節的確是被我所忽略了。”
“不過你為什么不早點提醒我?”
威騰聳了聳肩,道:“事實上并不僅僅是你的理論被他否決掉了,我提出的量子尺度不確定性導致的真空漲落效應也被他否掉了。”
聞言,基普·索恩教授一臉驚詫的看了過來:“也就是說那些傳言是真的?他真的在數據庫中發現了外星文明存在的證據?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真的是被高級外星文明抹去的?”
威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時間太緊急了,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討論這些事情。”
微微頓了頓,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報告臺上的徐川,接著說道:“是否真的是外星人無法確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大概真的在數據庫中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數據和信息。”
基普·索恩臉上寫滿了興趣,同樣看向了報告臺,喃喃自語的說道:“那還真讓人感興趣!”
報告臺上,徐川的匯報工作依舊在繼續。
在通過數學計算的方式否決掉基普·索恩教授提出太陽的恒星活動干擾超光速航行曲率空間的穩定性后,他迅速將‘槍口’調轉,瞄準了自己的導師愛德華·威騰。
“理論上來說,宇宙真空的確存在虛粒子對的導致的隨機量子漲落,而真空量子漲落在微觀尺度產生的效應足夠瞬間扭曲時空薄膜的均勻性,使曲率通道局部塌陷。”
“若光粒子束恰在漲落峰值時通過,可能被卷入量子泡沫而湮滅;即實驗表現為粒子束憑空消失,或隨機偏折至非預定坐標如木星軌道乃至奧爾特云,導致接收端完全失效。”
“但通過對宏觀化的量子真空漲落效應進行一個統計學上的‘穩定期’計算,我們就能得知,除非是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粒子在曲率空間飛行過程中,其信息撞上了一個特別巨大或復雜的時空泡沫結構,導致重組失敗,它的能量和物質被重新歸還給了真空本身。”
“否則微觀狀態下的量子真空漲落效應并不足以導致我們的實驗失敗。”
當基普·索恩與愛德華·威騰這兩位物理學界的頂尖大牛提出的猜測都被徐川否決掉的時候,中宮報告廳內,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在參加會議的物理學家人群中響起。
毫無疑問,在CRHPC機構乃至物理學界中,基普·索恩與愛德華·威騰所提出來的兩種理論是支持人數最多,也是最有可能導致光粒子束消失的原因。
然而在現在,這兩個推測都被超光速航行理論的鼻祖,眼前的這位徐教授所否決了。
報告廳內的議論聲愈發沸騰了,終于,有人忍不住站起了起來,開口問道。
“那航行于超光速曲率空間中的光粒子束為什么會消失?”
報告臺上,徐川看向那個忍不住站起身來提問的年輕學者,笑了笑,開口道:“嚴格的來說,這個問題我暫時也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不過...”
說到這,他走向控制臺,操控了一下放映著《虛空場論》的投影設備,幕布上的數學公式迅速跳動了一下,轉而變成了一份實驗數據。
看著屏幕上的數據,徐川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轉身重新面向了臺下眾多的學者,接著說道。
“不過在超光速航行實驗的數據庫中,我發現了一些規律性且和背景雜波完全不同的訊號。”
“各位請看這些....”
聞言,臺下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遞到了徐川展示出來的數據上。
偌大的投影幕布上,從超光速航行實驗數據庫中抽調出來的規律性信息在通過量子超算中心轉化成Dalitz圖清晰的映入現場所有學者的眼中。
一張張斷斷續續,但卻可以清晰的看出來它具備明顯的規律性二維分布圖上,寫滿了讓人難以琢磨的訊息。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對徐川提出來的‘規律性且和背景雜波完全不同的訊號’有所異議的話。
畢竟整個CRHPC機構中研究超光速粒子突兀消失的學者不知道有多少。
那么當這些Dalitz二維分布圖清晰的擺在所有人的眼前時,這份質疑頓時煙消云散。
看著繪制出來的數據信息圖,徐川繼續說道。
“宇宙本身可能有一個更深層次的、我們尚未知曉的運行機制或結構。超光速航行作為一種極端現象,就像是一個擁有最高權限的進程,它的執行會被這個底層系統“記錄在案”。”
“想象一下,對于我們日常生活中使用的各種軟件,當一個程序發生嚴重錯誤時,系統會生成一個崩潰報告。”
“而從我們的數據庫中捕獲的這些它們規律性強,與背景雜波不同,因為它們代表了更高層次的、支配宇宙運行的數學規律,而不是我們日常感知的物理現象。”
“它們可能一直以某種形式“潛在”地存在于量子真空或信息場中。超光速航行這一極端事件,就像一個強大的觸發器,改變了觀測者(我們)的意識狀態或接收能力,使得我們恰好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數據庫)觀測到了這些一直存在的模式。”
聽到這個解釋,坐在臺下的眾多學者幾乎都要沸騰了起來。
因為這聽起來,實在是有些過于匪夷所思。
有人忍不住大聲的喊問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宇宙本身就存在著生命或意識?”
“它就像是一個擁有智慧的生命一樣,時刻的觀察著宇宙中的每一個星系,每一個星球,每一種生命!”
事實上,‘宇宙有靈論’并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學術界。
這種想法在哲學、科幻和現代科學中都有深厚的根源。
它是一個非常迷人且古老的猜想,提出者將宇宙的宏觀結構與人類意識中最復雜的微觀結構相類比。
比如結構上的相似性,網絡化。
人的大腦是由約860億個神經元通過約100萬億個突觸連接成一個極其復雜的網絡。
智慧并非存在于單個神經元中,而是誕生于整個網絡的動態交互之中。
如果是從這方面來看,宇宙同樣有著類似的性質。
龐大的宇宙通過恒星、星系、星系團共同連接成一個巨大的‘宇宙大腦’。每一顆恒星每一個星系都像是這個大腦中的一個神經細胞。
而如果是從可觀測宇宙的結構圖,無論是星系圖還是暗物質繪測圖來看,這個網狀結構在視覺上與大腦神經元的連接圖驚人地相似。
就像是人類的大腦使用電信號傳遞信息一樣,宇宙的大腦也可以通過恒星之間的光來實現這一目標。
這種結構上的類比是這個想法最直觀的基礎。
而除了結構上的相似性與網絡化以外,大腦與宇宙復雜系統的共性也同樣表現出了一致性。
比如它們都表現出自組織、涌現和動態演化的特性。
從復雜科學的角度看,不同的系統如蟻群、互聯網、大腦、城市在達到一定復雜度時,可能會遵循某些相似的底層規律。
因此,宇宙作為一個終極復雜系統,可能也遵循這些規律。
除此之外,在一些哲學與神秘主義傳統中,認為意識是宇宙的基本屬性,遍布于萬物之中也并不是什么罕見的東西。
就如同吠陀哲學中的“梵我如一”,或者某些形式的泛神論,即神與宇宙是同一的,宇宙本身就是一種神圣意識的體現。
不過盡管這些想法很有意思,但科學上目前還無法證實,甚至面臨巨大的挑戰。
比如缺乏溝通機制,時間尺度的不匹配等等。
大腦神經元通過電化學信號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進行通信,這種通信是高度定向、快速且精密的。
而宇宙中天體之間的主要相互作用是引力,其傳播速度也是光速,但強度極其微弱,且作用速度相對于宇宙的尺度來說非常緩慢。
恒星之間并沒有像神經元那樣進行“信息交換”的快速、高效機制。它們更多的是相互施加一種緩慢的、持續的牽引力。
而且,如果說人類思考一次的時間尺度是毫秒到秒。
那么從宇宙尺度上來說,無論是結構的演化,還是光從宇宙的這端傳遞到另一端,時間尺度都是以億年為單位計算的。
所以即使宇宙真的有某種“思想”,這個思考過程也緩慢到我們幾乎無法用任何有意義的方式去感知或理解。
它的一個“念頭”可能就需要跨越整個星系的一生。
當然,這并不能否認宇宙就無法誕生出自己的意識或念頭。
或許它‘完整’思考一次的時間可能需要上千億年的時間,但這并不能排除宇宙這顆大腦會莫名的在宇宙的物理定律這個龐大底層操作系統的運行協議中設立一些規則。
如果說以前的物理學界對于這種說法嗤之以鼻的話 那么現在在眼前這位徐教授的支持下,宇宙擁有著自己的生命或自己的意識,甚至能夠在底層的物理規律中設置某些不可逾越的規則....這似乎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是現在,當人類文明展開超光速航行實驗的時候,這種深層的宇宙規則就被觸發了。
航行于曲率空間的超光速粒子消失,而人類文明的數學庫中亦被反饋了一些來自‘宇宙規則’的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