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CRHPC的總部。
坐在總部大樓下的咖啡廳中，找服務員要了杯熱咖啡和一份三明治后，從麻省理工那邊趕過來的弗蘭克·維爾澤克教授一邊喝著咖啡杯，一邊看著外面行色匆匆的物理學家們，還一邊聽著咖啡廳內其他學者偶爾高聲的交流。
徐川主導的超光速航行技術的驗證實驗他全程參加了，也見證了那足夠成為文明史碑的時刻。
但后續CRHPC機構展開的太陽地球超光速航行與通訊實驗他就不在這里了。
不僅僅是他，不少其他的物理學家在參加完最初的超光速航行技術驗證實驗后都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畢竟像他們這種頂尖的學術大牛自己手上頭都有著大量的科研實驗或工作。
除非是CRHPC機構準備開始實驗超光速傳遞‘物質’，否則像一開始的超光速航行驗證實驗一般聚集的大半個地球的物理學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誰也沒想到，原本按照計劃進行得相當順利的超光速實驗會突然出現重大事故呢？
航行于超光速曲率的光粒子束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
這一意外的狀況毫無疑問引起了全世界物理學家的注意與興趣。
在前天CRHPC機構得到這一結果的時候，各國的物理學家便紛紛買機票重新返回了星城。
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上，維爾澤克教授抿著咖啡，一邊看著打印出來的實驗報告與相關的數據，一邊思索著造成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突然消失的可能原因。
過了一會兒，咖啡廳的大門被人推開了。
收起手中黑色的雨傘，抖了抖傘面上的水滴后，從辦公室下來的愛德華·威騰環視了一下咖啡廳，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看到威騰，維爾澤克笑了笑，開口道：“看樣子我走的真不是時候，我才離開不到一周，你們就搞了個大新聞出來。”
聽到這話，威騰聳了聳肩，找服務員點了杯咖啡后開口說道：“但我寧愿沒有這所謂的大新聞，這無論是對CRHPC，還是物理學界乃至全人類來說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突然消失，這毫無疑問會給他們的研究帶來更多的謎題。
同時也會耽擱人類應用這項技術向星空拓展的時間。
畢竟誰也不知道超光速曲率空間中到底發生了什么，在沒有弄清楚這件事的基礎上，恐怕就更不敢貿然進行更復雜的實驗與研究了。
咖啡桌對面，維爾澤克教授笑著道：“就算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是還有徐川在嗎？”
“這可是他的領域，而我從未見過在他研究的領域中還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聽到這話，威騰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雖然知道維爾澤克是在開玩笑，但不得不說這的確也反映了現在的物理學界對徐川的信任。
大家都相信有那個人在，這次的事件很快就能得到解決，物理學界也能夠探索出更多宇宙的秘密。
而如果是在機構發生了這樣的事，恐怕整個物理學界都得吵翻天，焦慮的不行。
但現在在CRHPC機構這邊，雖然同樣也有爭吵，但更多的是討論。
至于焦慮，雖然也有，但更多的是好奇，好奇超光速曲率空間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大家都相信，有那位徐教授在，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咖啡桌邊，看完了手中的實驗數據和文件后，維爾澤克將目光落到了咖啡桌對面的愛德華·威騰身上，開口道。
“你覺得超光速曲率空間中的光粒子突然消失是因為量子尺度不確定性導致的真空漲落過程中出現了‘量子隧穿效應’導致的？”
聞言，威騰點了點頭，道：“這是我認為最有可能出現的原因了。”
聽到這話，維爾澤克教授笑了笑，開口道：“那太陽的恒星活動干擾曲率穩定性，導致超光速曲率通道被擾動，破壞了量子激發設備與曲率空間的共振穩定性呢？”
“這應該是CRHPC機構目前最被接受的原因了吧？你為什么會覺得這種可能性是錯的。”
聽到這個問題，威騰思索了一下，道：“直覺。”
“或者說從超光速引力與時空共振時空曲率臨界點理論的數學部分來看，一場M級的太陽耀斑理論上并不足以導致超光速曲率空間的穩定性被破壞。”
聞言，維爾澤克若有所思的開口道：“如果說你們兩師徒都得出了這種結論的話，看樣子這次的光粒子消失真的和太陽的恒星活動無關了。”
聽到這話，威騰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維爾澤克：“你聯系他了？”
維爾澤克輕輕的點了點頭，道：“來之前我給他發了一點信息，聊了一下這事。”
威騰迅速的追問道：“怎么說？”
知道威騰問的是什么，但維爾澤克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不知道？”
維爾澤克：“嗯，關于到底是什么導致了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消失了，他并沒有給出自己的看法。”
“不過對于目前CRHPC機構主流的幾種理論，他基本都否決掉了。”
說到這，維爾澤克教授停頓了一下，隨即臉上帶著調侃的笑意看向威騰，繼續道：“包括你的量子尺度不確定性導致的時空在微觀尺度瞬間扭曲。””
聽到這個回答，愛德華·威騰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思索中。
否決掉他的想法并不算什么，但如果說連CRHPC機構的幾種主流猜測全都被否決掉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那個學生到底發現了什么。
不得不說，在這種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反常消失的這種觀測現象面前，它們能夠從過去的實驗中借鑒到的經驗幾乎為零。
“他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思索了一會兒，威騰搖了搖頭，將腦海中一片混沌混亂的思緒拋出去后看向維爾澤克，開口問道。
“應該快到了。”
維爾澤克聳了聳肩，道：“我剛剛聯系他的時候他已經到星城黃花機場了。”
在威騰和維爾澤克兩人討論的時候，另一邊。
乾區，CRHPC理事長辦公室中，徐川已經打開了工作用電腦。
一旁，林風走到了辦公室墻角放著的各種珍藏咖啡、茶葉等飲料柜前，毫不猶豫的從里面摸出來一罐珍貴的巴拿馬翡翠莊園日曬瑰夏咖啡豆，準備給自己泡上一杯的同時，也不忘了問問徐川要些什么。
“你要喝點什么嗎？”
坐在了辦公椅上，徐川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實驗數據上，隨口回道：“幫我從冰箱里面拿瓶紅牛。”
聽到徐川要紅牛，正準備手磨咖啡豆的林風有些驚訝的看了過來。
“你準備通宵嗎？這個問題有這么難搞？”
徐川搖了搖頭，道：“通宵不至于，我只是從滇南趕回來有點累而已，需要提提升。”
“不過這個問題可能的確沒那么簡單。”
一邊去冰箱拿了一瓶紅牛過來，林風一邊問道：“好吧，你發現了什么？”
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的實驗數據上，徐川皺著眉頭開口道：“暫時還不確定，我可能需要更多的實驗數據。”
林風好奇的問道：“但你應該總有猜測的想法吧？”
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盯著屏幕上的數據看了好幾分鐘后，徐川才松開了鼠標，想了一會后才開口回道。
“不知道，但從實驗數據來看，我覺得量子引力模擬接收設備并非什么都沒有收到。”
聞言，林風有些詫異的看了過來，開口問道：“你是說實驗其實是成功的，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束也并沒有消失，被接收器接收到了？”
詢問了一句，他旋即就自我反對的補充道：“但是這應該不可能，我們已經重復檢查了無數遍實驗數據，并沒有察覺到什么異常信息。”
“要知道看過實驗數據的可不止我一個人，在CRHPC機構工作的物理學家們幾乎全都看過！”
“如果量子引力接收裝置真的收到了光粒子束信息的話，我們不可能沒有任何的察覺。”
徐川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并沒有說量子引力模擬接收設備收到了光粒子束，事實上那束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的確消失在了曲率空間中。”
“但它可能收到另一種訊息。”
辦公室中，看著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徐川，聽到他的解釋后，林風好奇的問道：“所以你到底發現了什么？”
辦公桌前，盯著電腦上的實驗數據看了好一會，徐川才從沉默中回過來，沉聲開口說道。
“暫時我也還不能完全確定，我會組織CRHPC機構進行更多的超光速航行實驗采集數據的。”
“但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這有可能是一次機遇，但也有可能是一場巨大的麻煩。”
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束消失是事實，他已經仔細看過了實驗數據，接收器的數據中并沒有任何光粒子束的信息。
但讓他意外的是，在仔細檢查數據庫后，他發現了另外一些不同尋常的訊號。
事實上，通過恒星這種大質量天體的引力曲率進行超光速航行并非在平滑的時空中進行，而是通過引力漣漪恒星本身的時空曲率創造或利用了一個局域的、極端扭曲的時空結構。
在這個結構中，尺度和距離失去了通常的意義。而原本微觀的“量子漲落”被宏觀化了。超光速粒子并非‘自己飛過’空間，而是不斷地在被時空推著走。
那么理論上來說，利用同一顆大質量恒星進行超光速航行時產生的背景噪音數據應該是相同的。
而在前幾次的超光速航行驗證實驗中，數據庫中的實驗數據也證實了這一點。
雖然每一次的實驗產生的背景噪音數據都有略微細別的差距，比如超光速的光粒子在穿過不同的區域時受附近行星等天體的干擾會產生不同的擾動信息數據。
但整體來說，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在從太陽軌道附近出發時攜帶的信號數據是接近一樣的。
然而這一次，徐川卻從數據庫中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從可能性的角度上來說，超光速航行失敗的概率也并不是沒有。
就像人類發射探索太空的火箭一樣，從上個世紀到今天發射了多少次了，理論上來說這應該是非常成熟的技術了。
但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各國發射火箭都還經常失敗呢。
超光速航行這種前沿到極致的領域，誰也不敢說每一次實驗都會成功。
理論上來說，實驗失敗的可能性最大，但徐川卻感覺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相對比單純的實驗失敗導致超光速航行的光粒子束消失來說，他更覺得曲率空間中的超光速粒子像是被人特意‘攔截’了下來一樣。
就像是你在華國用一臺電腦發送一份郵件給米國的好友一樣，當你摁下發送鍵的時候，在你看來郵件是發送成功了。
但是當這份郵件順著網線、光纖、海底光纜飛速傳播的時候，在某一個點位上，那根網線或光纖恰到好處的被人切斷了。
或者說那根網線和光纖上建造一個中轉站，你發送的郵件并沒有抵達太平洋另一邊，而是被中轉站攔截了下來。
不僅僅是攔截，這個中轉站還朝著你太平洋對面的米國好友發送了一份意味不明缺少字符的郵件。
不得不說，這種想法如果放出去的確會讓人感覺到相當的不可思議。
這似乎就在說宇宙中除了人類文明外還有其他的高級智慧生命，而且它們還能夠做到攔截超光速曲率空間中的粒子，并且解開另一個文明的計算機與數據規則，發送對應的訊息。
這種說法，相對比CRHPC機構中的其他物理學家所做出來的推測來說，有點太過于離奇了。
離奇到即便是徐川自己，其實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測。
然而科學是講證據的，他已經從數據庫中找到了那一抹蛛絲馬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