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相關的研發安排下去后,核能研究所的工作正式進入了第二階段中。
帶著這群研究人員,徐川將精力投入到新半導體材料的研發中。
如果是單純的將腦海中的材料復刻出來,那其實用不了太長的時間。
給他足夠的材料和設備,再配上兩三個助手,頂多二十來天的時間他就能弄出對應的成品。
這還是因為的半導體材料的制造過程比較復雜,如果是之前的防護材料,十來天的時間他就能搞定。
畢竟核能β輻射能聚集轉換電能機制技術是他上輩子拿到第一個諾獎的成果,對于每一處細節,他都很清楚,腦海中有著不可磨滅的記憶。
單純的復刻,對他而言其實用不了多少時間、資金和材料。
可直接將上輩子的成果拿出來,全程就像開了掛一般知曉所有最佳路線將材料合成出來,沒有任何的其他研發過程,沒有任何的其他實驗數據,這太怪了。
材料研發可不像是解決數學難題,數學只需要你公布證明過程就可以了,至于在寫出證明過程前你做了多少工作,絕大部分的人并不關心,你只需要能解釋同行的疑惑就夠了。
但材料研發的每一個步驟,每一項數據,都是記錄在設備和資料中的,這些東西有很高的價值。
當然,數學解題的過程的也有很高的價值,但這份價值更偏向私人一些。
另一方面,則是借這個機會收集一些材料的數據,用于給計算化學建模了。
計算化學的模型,需要龐大的化學材料實驗數據,這也是徐川聯合水木和南大兩所頂級高校的原因。
如果可以,等以后模型初成后,再去找其他的頂尖大學借一下他們的化學實驗數據庫。
包括普林斯頓那邊,能借的到的話再好不過了。
此外,十個億的項目科研資金,還是第一批的,總不可能不用吧?
雖然他上輩子沒怎么在國內搞研究,但國內的科研經費下撥方式與使用過程他還是知道的。
畢竟他大學和博士期間是跟隨著陳正平院士的,能經常接觸各種實驗,也曾負責主管過不少的項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國內的科研經費有個比較奇怪,或者說很有意思的地方。
受限于國內科研經費的支出制度,如果到項目結題的時候科研直徑還有剩余,不但沒人表揚你,反而有可能會挨批。
盡管通常項目經費沒花完是可以結題的,并不是一定要將經費花得一分不剩才能結題。
畢竟項目經費完全花光花的恰到好處是很難的,一般都會有結余或者不足。
但如果你項目結題后,科研資金還剩余比較多的話,比如比如你申請了一百萬的經費,結題后還剩余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話,你退還回去八九成的概率會挨批。
其原因一方面在于國內的一些根深固蒂的思想。
比如能花錢才能做事,不花錢肯定做不了啥事;什么只要能出成果錢花的多都沒問題,沒人會說你浪費科研資金什么的。
另一方面,剩余那么多,說明你的經費預算控制不合理。
如果你在項目完結后還有大量結余沒有用完的話,負責審核的人會可能噴你為啥當初申請那么多,自己就沒點規劃計算什么的嗎?
然后會在本本上給你記一筆,下次你再申請科研資金,說不定會給你打個折扣啥的,比如申請一百萬給你批八十萬什么的。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當然,這些都是對于那些普通教授或者科研工作人員來說的。
對于院士級別的巨老來說,如果有科研資金結余什么的,也沒人會說什么的,反而會覺得你在替國家省錢。
至于徐川自己,對于國家批下來的科研資金,他不會往自己兜里搬,也沒啥扣扣摸摸節省的意思,只要對應的錢用在了該用的地方就可以了。
無論是替國家培養人才,還是建立一個計算化學數學模型,這些都是必要的花費。
在實驗室中忙碌的日子過得的很快,眨眼間,時間就到了農歷的十二月初,如果算陽歷,時間已經到了新一年2019年的1月。
這天,徐川剛吃完早餐,準備更換實驗服進入實驗室時,一個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
摸出電話看了眼,是南大的劉高峻校長打過來的。
“喂,徐教授,沒打擾到你的研究吧。”電話接通,那頭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徐川笑了笑,道:“剛準備進實驗室,校長你這電話來的可真準。”
“幸好幸好,你這要是進去了,我估計又得等到中午了。”劉高峻在電話那頭哈哈笑道。
這人進實驗室,諾獎電話都不帶接的現在已經聞名整個學術界了。
徐川笑著問道:“校長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咳,是這樣的,這一年又過去了,學校這邊也誕生了不少優秀的學子,這不是馬上就臨近放寒假了嘛,學校這邊搞的年度優秀人物評選活動過兩天就開始了,不知道你這邊方不方便,到時候過來給咱學校的學子們頒個獎,發個言鼓勵鼓勵什么的?”
“原來是這個啊,我還以為學校要給我頒獎呢。”徐川恍然明白,笑著道。
“如果你要的話,我們也可以給你安排個最佳教授獎嘛。”電話那頭,劉高峻笑著調侃道。
徐川臉色一紅,沒忍住咳嗽了兩下,道:“咳咳,那還是算了吧,這不是鬧著玩嘛。”
他一個諾貝爾獎與菲爾茲獎得主去和一群大學生和高校教授搶獎項,這不丟人么。
而且他今年八月份回國后,雖說在南大掛了個教授的職稱,但一堂課都沒有開過,學校給他頒個最佳教授,妥妥的嘖嘖,都不好說了。
頓了頓,他接著道:“具體時間什么時候?我看看我這邊的安排。”
劉高峻:“就兩天后,一月十號,開完這個會,學校差不多也要放寒假了。”
徐川想了想,道:“那應該沒什么問題,我十號回去一趟。”
劉高峻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掛斷電話,徐川將手機塞進兜里,穿好了白大褂。
說起來,他獲得諾獎回來后,好像還沒在南大搞過報告會演講什么的,雖然南大也沒提就是了,這次回去倒也恰好。
搖了搖頭,徐川收回心思,剛準備走進實驗室,口袋中的手機又一次震動了起來。
這讓他有些好奇,居然還有人能這么準時的在他上班的時候打過來?
摸出手機,來電顯示上是個陌生的號碼,看開頭,似乎是來自腳下對面的那個國家。
想了想,他還是接通了電話。
拇指在屏幕上輕輕刷過,徐川開口詢問道:“喂,您好,哪位?”
“您好,徐教授,我是克雷數學研究所的所長詹姆斯卡爾森,希望沒有打擾到您。”手機對面,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傳遞了過來。
聽到對方的自我介紹,徐川頓時明白了過來,笑道:“你好,卡爾森教授。”
“很高興給您來電,不知道您現在是否方便通話。”詹姆斯卡爾森笑著問道。
“當然。”徐川點了點頭應道,他大概明白對方找他什么事了。
對面,卡爾森清了清嗓子,而后鄭重的開口道:“尊敬的徐川教授您好,我是克雷數學研究所的所長,兼科學顧問委員會長詹姆斯·卡爾森。”
“根據審核霍奇猜想證明論文的六位審稿人的審稿意見,以及參考國際數學聯盟和投稿對象《數學年刊》的意見,且經歷一年時間的沉淀,我們認為您已經完成了對七大千禧年難題之一‘霍奇標準猜想’的證明。”
“這一問題的解決將對數學的發展和應用的產生巨大的推動作用,我們衷心感謝您對數學界乃至世界科學發展的貢獻。”
“因此,經過克雷研究所董事會與理事會全體成員投票決定,您將提前獲得克雷數學研究所準備的一百萬米金。”
“頒獎的時間2019年1月20日,地點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我們期盼您的到來。相關的邀請函與詳情郵件已經發送到了您的郵箱,煩請您及時查收”
電話中,詹姆斯·卡爾森字正腔圓的說出了徐川意料之中的事情,卻又有些出乎意料。
“等等,我記得克雷數學研究所關于七大千禧年難題的頒獎儀式不是在巴黎的法蘭西學院嗎?這次怎么遷移到了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了?”
聽著卡爾森的話語,徐川好奇的打斷了對方詢問道。
對面,詹姆斯·卡爾森笑了笑,回道:“一方面當然是為了能讓這場盛會更加龐大了,相信我們,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舉辦,會讓這場世紀典禮更加輝煌!”
“另一方面,您不覺得的如今的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才是真正的數學圣地嗎?”
“盡管巴黎法蘭西學院曾經很輝煌,但它已經是過去式了,而如今,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才是最頂尖的榮耀。”
“每一道七大千禧年難題的解決,都配得上最頂尖的數學院來為它頒獎。”
徐川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卡爾森笑著說道:“是的,再加上普林斯頓同樣是您的母校,所以綜合考慮下我們將頒獎地點搬遷會了米國,我們期待您的到來。”
徐川:“我會考慮的。”
掛斷了電話,徐川搖了搖頭。
將舉辦七大千禧年難題的頒獎典禮從巴黎法蘭西學院遷移到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這對于他來說,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或許克雷數學研究所的確想將這場頒獎典禮辦的濃重輝煌一點,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也樂意接受這份頒獎典禮,畢竟是七大千禧年難題的榮耀。
但遷移頒獎典禮地點的想法,絕對不是克雷研究所自己的。
他們不可能打破自己曾經立下的規定,有這份能量的,是誰用腳指頭都能猜得到。
他去了,鐵定就回不來了。
別說是將頒獎典禮從巴黎法蘭西學院遷移到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了,就是頒獎典禮依舊在原先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出去了。
一名諾貝爾獎獎牌還可能讓他和華國冒一下險,但克雷數學獎可沒有那個資格,一百萬米金聽起來很多,甚至都接近了諾獎的獎金,但缺少了榮譽加成,其實也就那樣。
搖了搖頭,徐川掛斷電話將手機重新塞回口袋。
耳邊有聲音響起:“教授,我剛剛好像聽到了克雷數學研究所和七大千禧年難題,還有一百萬米金什么的,是霍奇猜想那個嗎?您是要去領獎嗎?”
他扭頭看去,身邊一個年輕研究員正一臉好奇期盼的看著。
點了點頭,徐川開口回道:“的確是的,克雷數學研究所剛剛打電話給我,邀請我過去領獎。”
“哇!厲害了教授!什么時候領獎,到時候會像諾貝爾獎典禮一樣直播嗎?”年輕研究員哇哦一聲,緊接著興奮的問道。
徐川搖了搖頭,道:“但是我不準備去。”
聞言,青年研究員愣了一下,詫異的問道:“為什么?這可是一百萬米金的大獎?”
徐川笑道:“因為我沒時間。”
“這可是七大千禧年難題啊,教授,您真不準備去?”青年研究員一臉不可思議的詢問道。
徐川笑了笑,道:“是,但是它已經被解決了不是嗎?它的榮譽來源于本身,而非一個獎項。”
“就如同佩爾雷曼一樣,即便是他沒有去領獎,也沒有人能否認他解決了龐加來猜想。”
“好了,準備工作吧,這些天多努力努力,爭取早點將第二階段的半導體材料弄出來,咱們也可以早點放年假多休息一下。“
聞言,這名青年研究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不過都囔了一下后也沒再說什么,轉身進了實驗室。
徐川笑了笑,也沒和對方說他不去領獎的真相,畢竟還有很多學者要出國留學的,不宜將關系鬧得太僵。
相比較,他現在更希望能早點將手上的工作完成。
如果順利的話,大概能在小年左右搞定第二階段的半導體材料,至于測試,過年期間就要看研究所有沒有人愿意留下來值班了。
如果有的話,過年期間可以做一部分的測試;如果沒有的話,等到年后來測試也可以。
工作和生活,他還算分的清的。
雖說經常熬夜加班什么的,但過年還是得好好休息一下的,至少,得陪陪家人。
至于克雷數學研究所的獎項,等晚上給他們再回個郵件吧。
如果他們愿意將頒獎地點遷移到華國來,他還是愿意去領這個獎的,畢竟給他送一百萬米金,不要白不要。
但是在米國,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