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沒兩步,徐川突然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停下腳步看向了站在原地沒動的帕希亞·米瑞斯,好奇的問道:“我記得你剛剛說你師從瑪麗安·米爾札哈尼教授?”
帕希亞·米瑞斯以為事情有回轉的余地,眼眸一亮,快步的走了過來。
“沒錯,我的導師是米爾札哈尼。”
“你說你是普林斯頓的博士生?但我沒記錯的話,瑪麗安·米爾札哈尼教授好像任職在斯坦福大學吧?”
徐川有些奇怪的問道,為啥瑪麗安·米爾札哈尼教授的學生跑普林斯頓來了?
交換生嗎?
也不應該啊,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如果能師從菲爾茲獎得主,這幾乎已經是最優的選擇了,壓根就沒有必要再交換過來普林斯頓學習。
聞言,帕希亞·米瑞斯搖了搖頭,有些失落的道:“米爾札哈尼教授是我研究生時期的導師,我是12年的時候來普林斯頓的。”
徐川恍然明白,這么說眼前的這位妹子,還真有點倒霉。
她研究生時期跟隨了瑪麗安·米爾札哈尼教授,12年的時候前往普林斯頓進修,但隨后僅僅兩年的時間,米爾札哈尼教授就拿到了菲爾茲獎。
雖然前往普林斯頓進修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也能學到很多東西,但對應的,跟隨一名菲爾茲獎導師,能獲取到的資源、地位等東西更多。
不是每個人都能和他自己相比的,能在進入普林斯頓后拜師兩位菲爾茲獎得主。
想來眼前這位叫帕希亞的女生就是錯過了這個機緣。
回到宿舍,徐川清掃了一下宿舍,整理了一下帶過來的行李。
普林斯頓大學的資源還是相當充足的,比如住宿房間什么的,光住宿就有足足五所住宿學院。
每一個住宿學院都包括一系列宿舍,一間食堂,其它設施包括自習室、圖書館、舞臺、暗室等等。
但像他這種單人間還是挺多的,但不是誰都能申請下來的。
哪怕是普林斯頓的博士生,申請住宿如果沒有導師的幫忙,大概率也只能申請到一個雙人間或者三人間。
徐川對住宿的要求不高,雙人間或多人間他都能接受,但單人間顯然更好。
畢竟有時候他鉆研問題或者學習的時候經常會熬夜甚至是通宵,如果與他人同住,肯定會對他人造成影響。
單人宿舍就沒有這種麻煩了,可以隨便他折騰。
簡單的清掃了一下房間,將帶過來的行李整頓完畢后,徐川起身下樓去校外的飲食俱樂部吃晚飯,然后睡覺調節時差。
普林斯頓大學是常青藤八校中唯一坐落在以美食聞名的村鎮的學校,這所學校因為它特有的名廚訪校活動而聞名,每周你都可以品嘗到知名廚師親自到校烹飪的特色美食。
但遺憾的是,這些知名廚師基本都是各種西餐的大廚,并不會中餐。
如果想要在普林斯頓吃到中餐,得去校園附近的一些特色‘餐館’,或者特殊的‘飲食俱樂部’,這些地方才提供中餐。
他在這邊呆了十幾年,哪里的飯菜口味最適合他自然再清楚不過。
不過徐川有點小看自己的影響力了,當他出現在普林斯頓外的大千美食林餐館,并且被認出來時,整個餐館頓時就躁動了起來。
徐川遠遠低估了一位十八歲的菲獎熱門候選人對于普林斯頓大學數學教授的誘惑力。
特別是這些教授基本都已經得知了他會來普林斯頓學習的時候,就已經交代了自己的助理或者學生,如果遇到了他,一定要去招攬。
于是在吃飯的時候,徐川就遇到了不斷有人上來和他搭訕、遞交名片、推薦導師的的事情。
一頓飯吃下來,他足足收到了十多張名片。
其中還有一張是大千美食林餐館老板遞給他的。
老板是個華人,長的五大三粗的,不過廚藝很高,在料理魚這一塊,無論是澹水魚,還是海魚都很厲害。
特別是水煮魚片,完全可以說是地道的家鄉味道。
但遺憾的是,絕大部分的普林斯頓的學生,基本都不怎么吃用草魚、花鰱、黑魚之類澹水魚做的水煮魚。
在絕大部分外國人眼中看來,中餐要么太辣,要么太咸,要么太澹,根本就不適合腸胃。
對此,徐川只能表示,你們真的只配吃漢堡三明治加薯條。
婉言謝絕了所有前來推薦導師的學生和助理,公開表示自己已經有了導師后,接下來的時間倒是安靜了不少,不再有絡繹不絕的人過來搭訕。
調節了一兩天的生活節奏與時差后,徐川也差不多徹底適應了普林斯頓這邊的生活方式,順帶收到了來自普林斯頓大學的各種俱樂部的邀請函。
值得一提的是,在普林斯頓,圍繞整個校園建立起來的各種俱樂部是個相當靚麗的文化風景。
在普林斯頓這個‘袖珍’的大學中,每年的新生總計都只不過千余人,卻有著300多個學生組織,38個體育俱樂部,以及十幾名方便學生禱告的牧師和校園中心。
這些學生組織和俱樂部構成了普林斯頓諸多校園文化,而且階層分明,很多都具有較強的排外性,或者說鄙視鏈。
就比如飲食俱樂部。
普林斯頓有11個飲食俱樂部,5個是無門檻加入的,6個是需要經過篩選的。
相對于兄弟會和姐妹會,或者其他社團組織,飲食俱樂部設立著獨有的選拔過程,叫做“bicker”process,而這里的學生以學術“爭論”的方式,與飲食俱樂部的成員們相互了解。
很明顯,需要經過重重篩選才能進入的飲食俱樂部,比如常青藤飲食俱樂部,里面的學生就都是頂級的學員。
但不要簡單的以為這就是個類似國內的學生會一樣的結構。
在這邊,頂級的俱樂部能夠為學生會員提供留學申請、職業規劃、學術交流等多方面幫助和免費指導等,還會定期舉行留學講座和沙龍、邀請哈佛、耶魯等其他名校在讀學生和以及職場精英為會員分享留學申請和求職就業方面的寶貴經驗。
這是一個高端社交與diy資源共享的平臺,因此也會重重篩選,一步步的過濾人才。
當然,這些重重篩選,對于真正的頂級人才來說,是完全不存在的規矩。
就好比常青藤俱樂部,這個普林斯頓大學中最頂級的俱樂部,這輩子徐川都還沒申請,對方就主動將邀請函送到了他手里。
相比較之下,上輩子經歷了申請、傳統古老的辯論等步驟才入會的情況簡直沒法比,兩者有著天差地別。
只能說,天才或者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是受歡迎的。
處理完俱樂部,學生組織之類的邀請后,徐川縮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準備潛心完成‘質子半徑之謎’問題的數據計算。
不過就在這時,他收到了導師德利涅的電話。
放下手中的稿紙,徐川來到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
大部分時候,他的兩位導師,德利涅和威騰基本都在研究院這邊做研究,至于普林斯頓大學的上課,如果他們心情好,或者有大課會過去一趟,其余的時間則基本交給自己的助理或者學生的。
這對于他們這種級別的大老來說,這操作再正常不過了。
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徐川走了進去,辦公室中,一個穿著長袖的老人正坐在桌前。
“導師。”
徐川打了個招呼,德利涅抬頭看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圓珠筆。
“這兩天適應的如何?時差什么的調節過來了嗎?”
徐川:“感謝老師的關心,已經調整的差不多了。”
德利涅:“那就好,早點適應這邊的生活,早點進入學習研究的狀態,威騰那邊還在等著你。”
徐川點了點頭:“我會盡全力加快速度完善的。”
聞言,德利涅反倒是露出了笑容,道:“也不用那么著急,學習研究要與日常生活結合,普林斯頓還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俱樂部和學生組織的,比如橄欖球、足球、滑冰,這些你都可以接觸一下,畢竟身體最重要。”
德利涅帶著笑容勸告著,他并不擔心眼前這個學生在學習研究上不努力。
無論是他也好,還是威騰也好,亦或者是普林斯頓的其他教授,都帶過來自華國的學生。
其他的不說,在勤奮與努力這一塊,整個普林斯頓沒有任何其他國家的學生能和來自華國的學生相比。
有時候他們除了吃飯睡覺和學習外,幾乎沒有任何其他的娛樂活動。
這樣的學生不能說不好,但缺少了一點搞學術必要的靈性和交流。
而有時候,往往就是這一點靈性和交流,能將一個人在學術這條道路上推的更遠。
搞學術和研究閉門造車是要不得的,除了佩雷爾曼那個‘怪人’外,就幾乎再也沒有閉門造車出過重大成果的研究學者了。
靈感和火花是在交流與碰撞中誕生的,一個人的思維始終都是有限的。
所以德利涅希望徐川能多出去的活動活動,結交一些好友,保持著對外界知識的吸收。
對于這點,徐川自然也清楚,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雖然他的學習研究方式和佩雷爾曼那種苦行僧的研究方式有點像,但他也從不否認和頂級同行一起交流的重要性。
“對了,這個給你。”
簡單的聊了兩句后,德利涅教授從抽屜中摸出一張類似證書一樣的紙張,放在了桌子上,推給了徐川。
徐川有些好奇的從桌上拾起紙張,看了一眼。
“助學獎?”
德利涅點了點頭,道:“嗯,在之前替你辦理入學手續的時候,我順便替你申請了一份全獎,等會你拿著去教務處那邊,可以免除掉你的學費和住宿費,還會給一筆十萬米金的生活費,可以用于日常生活補助。”
頓了頓,德利涅教授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以你的成績,自己申請也能申請的下來。”
拿著手中的助學獎,徐川向德利涅教授道了個謝。
不過他和德利涅都沒有在意這個東西。
普林斯頓的助學獎,也就是包含了助學金獎學金免除學雜費的全獎雖然很難拿到,特別是博士階段的全獎,競爭很激烈。
畢竟普林斯頓大學的學費可是貴的離譜的。
不說博士研究生階段,光是本科生階段的學費,每年就超過了五萬米金,換算一下,就是每年三十五萬。
而除了學費外,還有住宿費,餐費,其他雜費等等。
林林總總的加起來,每年光是學習需要耗費的學費,最少都在七八萬米金,差不多五十萬y。
普通的家庭,壓根就負擔不起如此高昂的學費。
而全獎能減免所有的學雜費,住宿費,還能再給你一筆額外的生活費,自然會被無數人爭搶了。
不過全獎的申請也是分人而言的。
對于徐川而言,他都夠資格直接在普林斯頓任職正教授,能給其他學生寫申請書和推薦信的,現在以博士生的名義入學,一份全獎,只要他申請,普林斯頓必然會通過,哪怕審核制度再嚴格也沒關系。
對于一個能在十八歲就證明世界級數學猜想的天才少年而言,無論他去哪所學校,獎學金什么的,幾乎就都是注定的。
哪怕他不要,學校都會塞到他懷里。
處理完這些瑣碎的雜事,徐川算是在普林斯頓大學安定了下來,開始潛心完善‘質子半徑之謎’的計算方法。
若是普通的博士生,在拜了一名導師后,肯定會有助教、科研實驗助理等工作。
徐川也不例外,德利涅教授給他安排了助教的身份,不過助教的時間沒有強求,讓他優先完成威騰教授的要求后再說。
德利涅也不擔心這個學生會荒廢了數學知識,‘質子半徑之謎’這個問題雖說是物理界的,但由于徐川的研究出發點在于數學,所以歸根結底屬于數學的研究。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眨眼間,時間就來到了七月初旬。
這一個月的時間,徐川除了每天除了完善“質子半徑之謎”的計算方法外,還有跟隨德利涅教授學習其他的數學知識。
以徐川想學的數論和微分方程為主,老教授偶爾也會教他一些代數幾何方面的數學。
畢竟師從代數幾何的教皇格羅滕迪克老先生,代數幾何可以說是必修的課程。
這一個多月的學習,讓徐川對自己的這位數學導師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的選擇沒有任何的錯誤。
盡管這位導師一生都頂著教皇學生的名號,這是榮耀,也是無法掙脫的悲劇。但這位老人的學識真的廣泛無邊,給人一種完全看不到盡頭的深不測底。
這一個月以來,他在學習數論的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幾乎都從這位老人口中得到了解答和啟發。
徐川驚訝于德利涅教授的學識,而德利涅教授亦是驚訝,甚至是震驚于徐川的天賦。
這一個月的時間,徐川主要跟他學習了解析數論方面知識,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的遮掩。
在一開始,這位年輕的天才對解析數論方面還有很多的誤解和不懂。
但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能夠在解析數論上利用乘性數論來和他一起研究積性生成函數的性質,來探討素數分布的問題。
盡管乘性數論僅僅是解析數論的一部分,但依舊讓他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不愧是以十八歲的年齡就解決掉一個世界級猜想的少年天才,恐怖的學習速度與數學天賦可以說是他在普林斯頓執教幾十年以來遇到的第一人。
哪怕是被譽為‘數學界莫扎特’的陶哲軒,當初在普林斯頓學習的時候,展露出來的數學天賦放到這位少年面前也略孫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