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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稱職的幕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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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就在張巒別院后面相隔一條街的院子里,張延齡見到了前來求見的龐頃。

  大門口立著祁娘。

  但祁娘好似有意避嫌一般,明明人是她引介來的,但她卻不敢參與到這次會面中來,就好像個門神一樣,自覺地守在院門前。

  龐頃上來就把一份禮單交給張延齡。

  “這是……?”

  張延齡問道。

  “乃送給令尊,還有二公子您的禮物。道爺人在山西,心系京師,特地來信囑咐,一定要好好答謝您父子二人相助的恩情。”

  龐頃道。

  張延齡聞言笑了起來,問道:“你感謝家父就行了,感謝我做什么?”

  龐頃笑而不語。

  顯然以他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張延齡在整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光靠張巒……

  怕是李孜省還在西北吃土,軍功什么的連邊都摸不著。

  張延齡道:“不知禮單上都是些什么?龐先生,你這么來送禮,我覺得不合適。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要是別人知道你來此的目的,肯定會在暗中中傷家父和李尚書的關系。”

  “嘿,二公子您真的在意這些嗎?”

  龐頃笑著問道。

  張延齡一看就明白了,其實龐頃把朱祐樘對張家的態度看得很透徹。

  就像成化朝時,朱見深對李孜省、梁芳非常寵信,這兩位收點兒禮什么的,皇帝根本不管不問。

  梁芳倒臺并不是因為他收受賄賂,而是因為“欺上瞞下”,說白了就是糊弄皇帝,或者說是張延齡讓成化帝覺得梁芳是在蒙騙他。

  眼下朱祐樘對張家父子的寵信,明顯已超出了當年成化帝對李孜省、梁芳,所以張家收不收賄賂什么的,皇帝才不會管呢。

  現在要張家倒臺,唯一的可能就是讓皇帝覺得張家“屁股不正”。

  很可惜,這個隱患至少在弘治和正德年間,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張延齡道:“那我就替家父謝過龐先生,哦,還有李道爺。”

  “您言重了。”

  龐頃笑著道,“能送上禮已是難得的殊榮,其他人還沒這優渥待遇呢……做完這事,在下也可以收拾行囊,準備出發往西北了。”

  張延齡驚訝地問道:“你要去偏頭關?你懂軍事嗎?還有,河南等地修河準備工作,也不可疏怠啊……之前你不是說要出京去打點一下,怎突然就改弦易轍了?”

  “唉!距離偏關千里之遙,道爺有事龐某也幫不上忙,心中焦慮啊!”

  龐頃感慨道,“修河之事我已經交待下去了,資源什么的已在籌備中,到時少不了徽商相助,或還要靠二少爺您出手才行。”

  “靠我?”

  張延齡笑了笑。

  明明李孜省才是具體經辦人,居然說要靠我幫忙?

  龐頃道:“要說人脈,尤其是商賈中的號召力,誰能及得上您?這修河之事,多要仰仗地方鄉紳,官府其實很難出力。”

  “嗯。”

  張延齡點頭,“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官府最多是把政策宣講下去,真正要發動百姓修河,并配合遷徙和騰挪等事,還得靠士紳的力量。”

  龐頃笑道:“您比誰都明白,修河上我能起到的作用相對有限,倒是西北,道爺如今遇到點兒麻煩,需要我去幫忙……”

  張延齡道:“我怕往西北這一路上不太平,龐先生不可掉以輕心啊。”

  “無妨無妨。”

  龐頃道,“我扮作商賈,帶著護衛人馬上路,應該沒啥問題。話說道爺走的時候,讓鄙人幫令尊解決一些麻煩,如今看來,令尊在您的幫助下,應付京師內大事小情游刃有余,就算道爺在京,都幫不到什么,更何況龐某?鄙人還是不在這兒添亂了,早些去投奔道爺才好。”

  張延齡點了點頭。

  他算是看出來了。

  如今的龐頃對東家還算忠心耿耿,或許他也知道他的權勢地位源自于誰。

  去西北,未必能幫到李孜省多少忙,但有他在旁邊出謀劃策,或是去辦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李孜省做起事來更為方便。

  更加重要的是,龐頃內心也能更安寧些。

  任何幕賓,在離開雇主后,都會顯得茫然無措。

  龐頃把一些用人和召集人手的事情,尤其是李孜省多年經營的關系網,大致跟張延齡講了一遍。

  龐頃甚至沒提張巒的病情,就像他完全不知國丈大人正在病中。

  亦或者是,他并不擔心張巒的病有個三長兩短。

  等龐頃把好似信物的幾封信留下,方便張延齡調派人手,便告辭離開。

  而張延齡也要趕回張巒所在別院。

  “祁娘,走了。”

  張延齡對門前正看著前方夜色籠罩下的街口出神的祁娘說了一句。

  祁娘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顯然她在看龐頃離開的馬車,再或者是……祁娘對龐頃很傾慕。

  那種眼神,張延齡仔細觀察過。

  無論張巒有多平易近人,始終只是把祁娘當成一個外宅女管事看待,更像是東家和雇主的關系,并不是相濡以沫的夫妻,屬于露水情緣。

  如此一來祁娘便缺乏歸屬感……或者說,她內心也有情感方面的追求。

  比如說龐頃這個看起來很優秀的中年男子。

  祁娘問道:“二公子,事談完了?”

  “是啊。”

  張延齡道,“龐管家是個熱心腸,這次特地前來送禮,禮單我收下了。今晚他就會讓人把禮物送到院子來,你好好安排下。”

  祁娘問道:“都是些什么?需要如何安置?”

  張延齡笑道:“乃一個戲班子,人安排住進就近的戲園子吧。”

  “都是唱戲的么?”

  祁娘問道。

  張延齡笑了笑。

  顯然祁娘對于李孜省送禮的一些門道,心知肚明。

  所謂的戲班,更多是一個幌子。

  因為戲班里的人多為樂籍,在這時代屬于下等人,沒人關心他們的來歷和去處,如此一來要送給張巒的女人便可以靠這層身份藏身在戲班中,隨時可以借助唱戲為由頭,把人往張巒床上送。

  回頭戲班子走了,那些女人也會跟著一起消失,做到不留痕跡。

  張延齡道:“那戲園子,眼下也是我張家產業,最近正在排新戲,祁娘有時間的話,可以過去捧捧場。”

  “您說的不會是街口東側那家新開的戲院吧?”

  祁娘驚訝地問道。

  “正是。”

  張延齡回道。

  祁娘大為不解,道:“聽說那戲院的東家來頭不小,還說里面的戲乃什么地方小調,卻有很多唱腔和戲臺功夫不錯的人,每一場都有不少戲迷前去捧場。平常人很難入內……進去看的,很多都是達官顯貴。”

  張延齡道:“剛開業沒多久,并不是為了賺多少銀子,更多是發展文化產業,為以后打造全產業鏈打基礎。”

  祁娘道:“之前從沒聽老爺提過。”

  “我爹對此并不知情,我還說回頭帶他去看看呢。”

  張延齡道,“改天給你送幾張戲票來。”

  祁娘聽到這兒,更覺得張家父子關系非同一般。

  明明張家是張巒做主,但好像很多事情都是由張延齡這個沒成年的兒子做決策,而張巒自己則安于當個閑人。

  張延齡又道:“家父還要拜托你多加照顧,我平時不常來,你有事盡可知會到我那邊。如果這邊有什么需要,也只管提。”

  祁娘道:“二公子放心,這里什么都不缺。只是缺少……”

  “我明白。”

  張延齡道,“給家父治病的藥,我會親自送過來,平常不必給他請大夫。你應該知道家父曾在太醫院中供職吧?”

  祁娘無奈地點了點頭。

  自從得知張巒乃大明太醫,還曾經提領過太醫院,她就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

  就張巒這種人……竟是天底下最牛逼的太醫院的頭頭?

  他是怎么做到的?

  太醫可跟一般的官員不同,那是需要一身精湛醫術的,且要花費無數時間和精力去研究藥理……

  不管怎么看,自家老爺也不像是個研究派學者,倒像是個社會閑散人員,整天吊兒郎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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