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處，需要給你演示下嗎？”
白夜的語氣帶著些許調侃的感覺。
秦衛聽得兩眼冒火，喉頭上下動了動，卻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他只覺得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
和白夜說話真是太累了。
各種插科打諢、胡言亂語，簡直張嘴就來。
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下一句話到底是真是假。
迎著那一雙仿佛擁有著無比真摯感情的眼睛。
秦衛沉重的嘆了口氣，然后無力的擺了擺手。
“后來呢？”
眼看白夜表情變化，似是又要作妖。
連忙補充道：“我是說后來你為什么要進入6號樓。”
白夜當即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那6號樓的老鬼罪惡滔天，以活人血肉為食，犯下的血案沁竹難書！”
“我輩修行之人，不知則矣；既然得知，那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
“況且4號樓一眾無辜殘魂苦老鬼久矣，只不過講了只言片語，就已經群情激憤。”
“我捱不過他們的苦苦哀求，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他們，決定替他們除了那老鬼！”
秦衛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白夜，聽著他夸夸其談，自吹自擂。
等他裝B完畢，這才舉起手，干巴巴的拍了幾下。
“好好好！果然有情有義，果然英雄出少年！”
白夜也不自謙，就這么樂呵呵的照單全收。
秦衛看的眉頭又是一陣亂跳，冷不丁說了句：“你就不擔心自己對付不了那只老鬼？”
白夜怔了一下，隨即卻絲毫不以為意的說道：“怎么可能不擔心？”
“關鍵是……我也不知道啊！”
“4號樓的那些詭異，也沒告訴我6號樓地下都有什么啊！”
“那老鬼藏的那么隱秘，凡是之前進去的都再也沒出來過，怕是都被生吞活剝了，所以根本就沒人知道那地下有什么！”
“我要是早知道地下那么恐怖，打死我也不會去啊！”
秦衛徹底無語了。
他終于發現了，這小子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說的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話。
看似好像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其實自己的老底是沒有露出來一絲一毫。
秦衛知道，今天恐怕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從這小子肚子里掏出點真貨來了。
于是皺起眉頭，沉吟片刻，才終于開口問道：
“你說……最后你暈了過去，所以也不清楚6號樓下面的那只詭異是怎么被消滅的。”
白夜非常誠懇的點了點頭。
“那我只有最后兩點需要了解一下。”
“其一，你是如何借用那些詭異力量的，或者說，你是如何將那些詭異全部吸入體內的？”
“其二，符咒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能夠撕裂那些鎖鏈？”
聽到秦衛的問題，白夜沉默下來。
這兩個問題已經觸及到他隱藏最深的秘密。
“鬼符”的存在不能暴露，暴露的話系統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他不知道隸屬官方勢力的靈異局是否清楚系統的存在。
但是就如今官方勢力所展露出的肌肉，他可不認為只有星隕集團在追蹤自己體內的系統球。
尤其是在經歷了這許多事件以后。
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體內的那個系統球，必然隱藏著巨大的秘密，很可能是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存在。
所以，要是自己一時不慎，被外界察覺到了蛛絲馬跡，等待自己的絕對是泰山壓頂般的全程通緝。
那時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受不受法律保護，也不管你有沒有違法亂紀，分分鐘他就人間蒸發了！
眉頭微皺，思索了片刻。
白夜偷眼看了下秦衛。
他只是坐在那里，神情平靜，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猶豫了一陣，白夜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秦衛神色不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只知道4號樓的女鬼實力不如6號樓的老鬼。”
“就算4號樓所有的詭異聯合在一起，都不是那老鬼的對手。”
“所以那個女鬼就吸收了其他的詭異，似乎是將他們的力量凝聚在一處，然后趁我沒反應過來，就沖進了我的體內。”
“大概就是鬼上身吧，每一只詭異的必備技能。”
“陰氣入體，我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要被凍僵，意識也是在這個時候陷入了模糊，后來發生的事情也就都不記清了。”
秦衛聽他如此說，卻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轉而繼續問道：“那符咒呢？”
“就是那本古籍上記載的符咒。”
“那是當初在山里，被我死記硬背下來最簡單的一種符咒。”
“之前劉隊找我幫忙，本來是給他安神用的，沒想到竟然在小區地下發揮出了奇效。”
白夜的語氣有些勉強。
但秦衛好似沒有聽出來，沉吟片刻后，卻是從懷中抽出一張皺皺巴巴的黃色紙張。
展開后，白夜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畫著一副丑陋的紅色圖案。
正是自己之前交給劉伯川的那張符咒。
只是原先上面流轉的清氣還有自己加工過后，導入的“鬼符”力量，此刻都已經消耗殆盡。
此刻再看，就是一張平平常常的鬼畫符罷了。
白夜抬起頭，看向秦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秦衛卻是又從懷中取出一張相似的黃紙。
只不過這一張紙被疊的整整齊齊，上面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圖案。
白夜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幫我再畫一張。”
秦衛淡淡的說道。
白夜聞言，沉默不語，許久后才緩緩道：“做不到……”
“為什么？”
“畫這符咒，需要耗費我極大的心神精力。”
“現在的我，生機虧損，體內靈力不足，畫不出來！”
秦衛聽到他的解釋，沉默下來。
但只思考了片刻，就繼續道：“沒關系，你只需要按照這個紋路畫一幅簡單的咒文給我就可以。”
見白夜靠在床頭，紋絲不動。
秦衛便又補充道：“畫完這張符，我就告訴你，你的那只寵物在哪里。”
白夜猛地抬頭看向他。
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低聲吐出兩個字：“卑鄙！”
但秦衛好似沒有聽到一樣，只是將黃紙放到了白夜手邊。
然后打開一個盛著朱砂的盒子，放到了白夜面前。
沉默許久。
白夜還是緩緩抬起手，伸入盒中，沾了一點朱砂。
經過寧姝的治療后，他此刻的身體已經好轉了不少。
做一些簡單的動作至少不會渾身酸痛了。
攤平黃紙。
白夜以手代筆，腦海中回想起安神符的起筆走勢。
手指下意識開始在黃紙上書寫。
只是這一次，卻是與之前那次臨摹描繪有著些許不同。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紙面的那一刻。
腦海中忽有滌心蕩魄的清越之音響起。
身心一震，白夜只覺得心神內外，意識之中格外清晰。
原本有些模糊的安神符此刻正熠熠生輝的出現在意識之中。
他似有所悟，繼而心神下沉，摒除雜念。
此時此刻，白夜似乎已經忘了身處何處，眼中剩下那通體閃爍著流光溢彩的安神符。
在這旁若無人、近乎忘我的的狀態中，白夜發現，在那組成這張安神符箓的所有點畫線條中。
似乎暗藏著某些奇異的規律，心意所至，便能感受到那神秘的力量。
或冷或熱、或剛或柔。
時而好似有春風拂面，時而卻又厚重凝實。
眼前似乎出現了水火交泰的幻象，耳邊又好像有金鐵鋒鳴之聲乍響。
意念忽起，所有紛繁幻象統統消散。
眼前唯有那點橫撇捺，按照那奇異的規律組合在了一起。
白夜屏息凝神，手指上下飛舞，收發流轉仿若行云流水，力透紙背好似筆走龍蛇。
整個身心似乎都在隨著指尖婉轉延展。
紛繁復雜的符咒在他手中一蹴而就，竟沒有一絲停頓。
直到最后一筆，曲折橫彎之后，白夜收手而起，常常吐出一口濁氣。
“呼……”
閉上眼，心神依舊沉浸在那不可名狀的玄妙之境中。
直到許久之后，白夜才緩緩睜開眼。
看著眼前這一張畫的符箓，不由有些愣神。
與那張皺皺巴巴的符咒完全不同。
這一次白夜所畫，似乎真的可以稱之為“云篆天書”的符箓。
看去龍飛鳳舞，剛勁有力；飄逸瀟灑，玄妙莫測。
這是自己畫出來的？
白夜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抬起頭，看向秦衛。
就見他神色復雜，雙眼死死盯著面前的符箓。
許久之后，才緩緩出了口氣。
“我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