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該死!”
血脈切斷瞬間,帝洲某個無人之境。
一位沉寂閉目的年輕男子,猛然睜開雙眸,全身英靈之軀出現了紊亂。
他面色驚異不定,更有濃濃的慍怒和震驚,正是駱秋!
此地荒涼一片,四處坐落著大量破敗遺址。
同樣有古老的禁制力量,繚繞在天地八荒,使其外部力量難以進入勘查。
駱秋抬手掐訣,將沈長青帶來的法則鎮壓之力,盡數從身上剝離出去,方才大口喘氣,英靈之軀平穩下來。
他目視遠方,泛起極致殺機。
好不容易通過血脈起源,找到了妹妹的蹤跡,豈料被一個所謂的天機閣,打的血脈斷裂,算是徹底被駱族除名!
遙想當年,父親將自己剔骨抽血,逐出家族,都未能完全將血脈印記銷毀。
從始至終,他都依然是駱家的人,憑借長兄身份,可以對駱凌雁的血脈力量進行鎮壓和掌控。
但隨著那未知強者的出手,他已經失去了對駱凌雁的所有感應!
父親都沒能做到的事情,這天機又是怎么做到的?
駱秋死死盯著遠方,盡管殺機噴涌,但內心實則被深深撼動。
他在記憶腦海中不斷搜尋,也沒有關于天機的任何印象。
對方既然能夠,將他駱家的血脈印記抹除,必然也是荒古紀的萬古大能之一,否則不可能做到。
“是誰,到底是誰!”
駱秋雙眼血絲密布,找不到沈長青的半點信息。
就在此時,他面前空間忽然扭曲,緊接著徐步走出一道幽暗的身影。
天穹霎時陷入黑暗昏沉,整個破敗遺跡范圍,都被無邊無際的冷漠意志籠罩。
凄冷,森寒。
“殿主?”
駱秋臉色再度一變,他壓住內心的憤怒和暴戾,起身拱手。
“你暴露了。”
永夜殿主平靜開口,顯露在黑袍下的一雙眼眸,繚繞著極致的幽暗。
那無形中擴散的威壓,使得駱秋雙肩驟沉,他悶哼一聲當場跪了下來。
面對這位永夜族的準仙王,哪怕他還身負著駱家的血脈,也根本承受不了。
事實上,如果沒有駱家血脈,他同樣無法對駱凌雁造成威脅。
“殿主,我可能發現了一位荒古紀的萬古大能。”
駱秋臉色陰沉,低頭開口。
“天機么?”
永夜殿主的話,讓駱秋十分震驚。
怎么他已經知道了?
“正是。”
話語落下,永夜殿主釋放出的威壓,漸漸消散。
“天機閣,建立于仙洲十二萬年前,掌教名為沈長青,麾下有四大天機護法。”
“你所遇見的,正是天機掌教。”
永夜殿主顯然掌握著大量信息,對于天機閣的來龍去脈,有著較為清晰的了解。
駱秋怔住片刻,他沒有想到沈長青居然并非是荒古紀的人。
可這種力量層次的體現,絕對不弱于準仙王啊!
“殿主應該也知道,我妹妹回來了吧?”
駱秋再度開口,話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永夜殿主隨即沉默,心里自當非常清楚,那位女帝知曉帝關的秘密。
他之所以收留駱秋,也正是因為駱秋擁有著駱家血脈,能夠對那位女帝進行一些掌控。
但是現在,這份血脈力量,被天機剝離了。
換而言之,駱秋幾乎失去了用處。
“現在我妹妹和天機簽訂了契約,屬于半個天機閣的人,帝關之秘可能很快就會泄露出去!”
駱秋是在提醒永夜殿主,天機閣毫無疑問,對于他們來說是潛在的一份阻礙。
憑借他自己,很難撼動天機閣,但若是永夜殿主,情況就不一樣了。
“區區一方仙門罷了,無足掛齒,自會有人將其覆滅,倒是你和駱凌雁的血脈聯系,還能恢復么?”
永夜殿主目光幽幽,使得駱秋臉色再度難看下來。
如果他承認,那么下一刻就會死。
“我有辦法。”
永夜殿主聽罷,稍稍點了點頭。
隨后又是拂袖一揮,從掌間取出了古樸玉簡,拋在了駱秋的面前。
“天機閣門下,有一方名為神授族的信徒,伱只需要將這玉簡丟向仙海,天機閣即可因此飛灰湮滅。”
駱秋將那玉簡握住,感受到通體冰涼,無法使用神識探查,存在著封印力量。
而所謂的仙海,則是九天十地破碎后,相互之間形成的一望無際的海洋溝壑。
他對永夜殿主的意圖,倒是猜到了一些。
畢竟是身處荒古紀的人,對于當年神授族遭到掠殺的事跡,頗有耳聞。
很顯然,仙海之下還藏著隱秘,恐怕是極為可怕的萬古大能!
另一邊,瘟仙谷。
“吾等叩見天機掌教!”
隨著沈長青身影出現,天邊煥發霞光,整個瘟仙谷法則領域的擁抱。
太史卿以及所有神授一族,紛紛身軀狂震,全部跪倒下來。
高喊聲響徹,帶著無上崇敬。
作為帝洲分舵的信徒,遙遠的仙之鄉在他們心目中,毫無疑問是充滿著神秘色彩的。
他們神授一族經由瘟仙姑的諄諄教導,始終沒有遺忘自己的使命和身份。
“都起身吧。”
沈長青望著瘟仙谷領域下,數萬名神授族人,包括大量鼎盛時期的英靈們,內心頗有些感慨。
當年他收下瘟仙姑,賜予法則之力,號以天機護法之稱,讓其在帝洲開枝散葉,弘揚天機威名,持續俘獲信仰。
讓他沒想到的是,分舵的規模有朝一日,還能龐大到這等地步。
對于帝洲而言,也是影響極為深遠。
這一切自然都離不開瘟仙姑的努力,足以證明沈長青當時的決定,是無比正確的。
“掌教大人,這里有一件仙姑遺留之物。”
太史卿不敢怠慢,連忙拂袖一揮,解開了領域的法則桎梏,使得山巔轟鳴巨響時,出現了一座高塔。
有縷縷霞光匯聚,紛紛落入沈長青的手心。
“這是……”
沈長青瞇起雙眼,發現這是一顆石化心臟!
瘟仙姑的殘存記憶,盡數封印在石化心臟內,隨著觸碰便紛紛顯露而出。
沈長青很快了解到,瘟仙姑在十萬年前,帝洲本源枯竭之后,其實也已經離開了帝洲。
她和眾多九天十地的萬古大能們,如出一轍,尋找玄黃界更為廣袤的天地。
但她的目標,卻只是為了繼續打造天機閣分舵,為了能夠讓天機之名延續下去。
然而,歷經十萬載過去,瘟仙姑遲遲沒有回歸的跡象。
這顆心臟盡管有法則力量覆蓋,也在漫長歲月當中,淪為了化石。
沈長青在明白瘟仙姑畢生所行之事后,神色頗有動容。
他難以想象,瘟仙姑心中的執念究竟有多強烈。
哪怕在壽元無多,前路迷茫的情況下,也依然要將天機走出一條新的康莊大道。
畢竟在那時,仙之鄉本源就趨近枯萎,瘟仙姑根本無法收到自己任何指示和回應。
“辛苦你們了。”
沈長青感嘆開口,面露復雜。
眼前這些神授一族的族人,包括太史卿這位神授族當年紅塵仙,也始終秉承著天機信徒的職責,鎮守在此地不離不棄。
“既入天機,當無怨無悔。”
太史卿恭敬拱手,內心對于沈長青,唯有尊崇。
在親眼目睹了天機法則的無上力量后,哪怕自己屬于荒古紀的強者,也頗感自身渺小,宛如滄海一粟。
依靠天機而生,才能使得神授一族長盛不衰。
很快,沈長青又發現了一些問題。
他皺起眉頭,就算動用了地窟本源至寶,居然也無法讓瘟仙姑重塑英靈之軀。
這石化心臟,很顯然就是瘟仙姑之物,是厄運毒體源泉所在。
可沈長青敏銳察覺到,地窟本源至寶在它身上,失去了效用。
出現這種情況,其一是瘟仙姑早已重塑英靈之軀,其二是存在某種力量,切斷了瘟仙姑和地窟本源的聯系。
亦或者……瘟仙姑的英靈之軀,被粉碎了!
沈長青陷入沉思,動用大衍天機的神通能力,嘗試著找到瘟仙姑的蹤跡。
最終發現,所指引方向在極為遙遠的位置。
似乎超出了九天十地的范疇?
“仙姑究竟去了哪里……”
沈長青舉目看向天邊,若有所思。
荒古紀九天十地破碎,萬古大能們紛紛離開所屬地界,瘟仙姑所去往的位置,很有可能與那些人一致。
“那個……我叫駱凌雁,是大夏天樞司契約英靈。”
此時,被擱置在旁邊的駱凌雁,終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開口。
身為一朝女帝,更是準仙王級別的萬古大能,明明應該是位高權重者,但在沈長青面前,卻是半點架子也抬不起來。
不僅僅是因為簽訂了天機契約,成為了沈長青麾下打工仔。
還有來自沈長青身上,那無法形容的至高尊威,屬于仙洲之天的無上氣度。
這種生命層次,很難用具體的境界實力來衡量。
“我知道。”
沈長青微微頷首,當看向她手握的天朝劍時,眼眸再度泛起漣漪。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把劍存在著古老的氣息波動,隱隱約約還有血脈烙印。
“你這把劍,應該是鑰匙吧?”
沈長青語不驚人死不休,使得駱凌雁神色當即一滯。
天朝劍的秘密,向來只有她們駱家的嫡系傳承人得知,哪怕是駱秋,也不清楚天朝劍更深層次的含義。
可在沈長青面前,竟是被一眼看穿?
“這是帝關的鑰匙。”
駱凌雁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沒有遮掩,如實回答。
從沈長青隨手抹去,她和駱秋之間的血脈聯系來看。
其神通能耐是超乎想象的,絕對不弱于當年荒古紀,九天十地的萬古大能們。
更何況她已經入駐天機閣,沒必要再藏著。
“帝關?”
沈長青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諱,更為好奇起來。
駱凌雁點了點頭:“荒古紀時期,九天十地渾然一體,帝洲和仙洲都是九天之一,也被統稱為上界。”
“九天為人族領地,十地為異族地盤,而在九天十地之外,仍舊具有著浩瀚無邊的天地。”
“可想要通往九天十地之外,首先就需要渡過帝關。”
“帝關亙古矗立,永恒不滅,另有絕世仙王鎮守,偷渡者都會被毫不留情抹殺。”
“唯有我手上的這把劍,才能打開帝關峽口,安然無恙渡過,去往九天十地之外,另一片天地。”
駱凌雁話語說完,沈長青腦海當中,已經無形勾勒出雄偉的帝關景象,這是經由天機法則的顯化。
那么,當年的萬古大能,包括瘟仙姑等分舵強者,都是渡過了帝關,去了九天十地之外?
沒有鑰匙,他們都是如何渡過的?
且看駱凌雁之前傳遞的消息,萬古大能都將回歸九天十地,是否意味著鎮守在帝關的那位絕世仙王,已經不復存在了?
沈長青很想動用天機法則,去窺探九天十地的歷史,最終卻發現由于仙之鄉本源枯萎,尚未恢復巔峰時期。
這項曾經的神通能力,還是被限制在了御靈時代,只能通過地窟本源造化,去追溯更多的隱秘。
“你曾渡過帝關嗎?”沈長青再問。
駱凌雁輕輕搖頭,眼眸露出追憶。
“沒有,駱秋在被我父親逐出家族后,倒是成功偷渡過,據他所言,關外是一個名叫東皇域的天地。”
東皇域?
沈長青皺起眉頭,只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這個名字。
冷不丁間,他想起了什么,意識沉入混沌空間世界樹下。
很快他便在一顆全新孕育,即將誕生的輪回果上,看到了東皇域三個大字!
“這……”
沈長青內心震驚起來。
難道說他下一次的輪回,超出了九天十地的范圍,可以降臨在帝關外的東皇域?
“駱秋曾言,帝關東皇域底蘊鼎盛,洞天福地不計其數,縱使龍脈也并不稀有,資源非常豐富。”
“隨之誕生的修行者,更是強大萬般。”
駱凌雁繼續開口,顯然對于帝關外的東皇域,也頗為向往。
但更多的,則是敬畏。
因為她無法確切得知,帝關存在的意義,東皇域又究竟是怎樣一番景象。
僅憑口述無法清晰描述出,神秘面紗下隱藏的兇險。
而此刻的沈長青,意識依舊停留在世界樹下,凝望著新的輪回果。
冥冥之中,他邪劍仙的身份力量,似乎能與其產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