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職官志》記載:
周宗伯之職雖掌邦禮,而司徒掌邦教,所謂禮者,僅鬼神祠祀而已。
至合典樂典教,內而宗藩,外而諸藩,上至天官,下逮醫師、膳夫之屬,靡不兼綜,則自明始。
禮部下轄儀制、祠祭、主客、精膳四司,分掌禮樂、學校、宗教、民族及外交之政。
簡單來說,禮部就是教育部和外交部的綜合體。歐藏華作為禮部右侍郎,即為禮部三把手,同時又是鴻臚寺卿。
是以他與禮部尚書·田景賢協商之后,主要負責主客司和儀制司的部分事物,這叫專業對口。
歐藏華入禮部之后,特地招來了教坊司,認真的聆聽這個時代最高端的音樂人演奏。
此處不得不提士大夫階層的自嗨性,無論宮廷還是官員,從南宋開始,詞樂就開始逐漸固步自封,圈子不斷縮小,局促在個別士大夫群體中。
到了宋末元初,二十八調體系逐漸歸并瓦解,到了明朝已經被九宮十三調、工尺七調代替,并且殺聲規定消失,工尺七調的調實際對應唐宋樂律的副詞。
而明朝人所歸納的九宮十三調也是混亂的,雜糅了不同時期的樂譜,大部分所指同名而實異,所以后世的楊蔭瀏先生才會說出“宮不是宮,調不是調”的言論。
而九奏樂歌就是朝廷宴饗樂歌,描述的是明太祖平定天下的情形,屬于歌功頌德那款。
《明集禮》:每宴會舉九爵,一舉爵則奏一曲,其曲皆按月律,前三奏和緩,中四奏壯烈,后二奏舒長。
當然,明朝宮廷音樂的發展,也有著承前啟后的作用。
一方面清除了元宮淫褻的舞、樂,保留了部分傳統雅樂。
另一方面卻并沒有把雅樂的精華完全發揚出來,這與元末各方混戰,導致音樂人斷層也有一定的關系。
歐藏華聽了一天的雅樂,又從文淵閣找到了《元史·禮樂志》,準備回家之后再好好研究一番。
才到家,華安就迎了出來,稟告道:“老爺,解少俠來了,小的領他去了茶室等您。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有急事。”
歐藏華點了點頭,將烏紗帽摘了下來交給華安,沒有換下官袍,直接去了茶室。
此刻解白換了一聲干凈的衣服,頭發都認真搭理過。
看到歐藏華進來時,他立即起身拱手道:“歐大人。”
“解少俠無須多禮,請坐。”歐藏華拱手回禮,便坐在了主位之上。
解白倒也沒跟歐藏華客氣太多,道了一聲“多謝”后,坐下來說道:“幸不辱使命,在下與丐幫茍長老成功混入了皇莊之中”
接著,解白就將他這十來天所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歐藏華,沒有半點遺漏,最后總結道:“根據我和茍長老的探查,未央宮皇莊有田地八千頃,生活著一千二百戶農家!”
歐藏華聽后,神情平靜,心中卻是相當吃驚。
要知道戶部和司禮監的記錄之中,未央宮皇莊有七千零五十五頃三十三畝田地、九百戶農家。
結果真實情況卻是如此,難怪歐藏華在賬本上看不出問題來。
人家真正貪走的東西根本就沒有記錄在冊!
“好一招葉底藏花.真是精彩啊!”歐藏華聽完之后,忍不住夸贊道。
他看向解白,溫和的安撫道:“多謝解少俠與茍大俠的協助,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你們的通緝令也不必在意,再掛時日就會撤下來的。”
“有歐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解白笑了笑,神情輕松了不少。
歐藏華將解白寫下的情報收了起來,從容不迫的說道:“兩位先在京城安心住下,過一陣子事情解決了,我就讓人通知你們的。”
解白應了一聲,又跟歐藏華聊了兩句,才起身告辭離開。
第二日,歐藏華在鴻臚寺和禮部點卯之后,先叫來了陳夢吉,讓他帶領鴻臚寺官員去通州周邊走訪一圈,把平谷、香河、靜海、武清四縣的縣志帶回來。
陳夢吉拱手詢問道:“冬卿,請問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他們乖乖交出縣志呢?”
歐藏華思索了一陣,提起筆書寫了一封信,蓋上鴻臚寺卿官印之后,遞給陳夢吉說道:“鴻臚寺正在編輯一本書,名為《京城歲月》,用于給各國使節介紹京師,讓他們提供一些資料。”
“原來如此,下官明白了!”陳夢吉接過了歐藏華的手書,帶著一波官吏大搖大擺的出了京。
由于他是為了公事,提出要的要求也十分合理,四個縣衙都十分配合。
不到半個月,陳夢吉就帶著一車縣志回來了。
所有人都胖了一圈,歐藏華一陣無語,這都能讓他薅一波回京,真是了不起。
接著,歐藏華便組織眾人,就開始梳理各個縣的縣志,從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將其整理成冊,天一亮就拿著情報進入了皇宮,直接朝著乾清宮走去。
不過他似乎來得不巧,正好遇見了刑部尚書·楊一清在告誡正德皇帝親賢臣遠小人。
至于小人是誰?
當然不可能是根正苗紅的歐藏華啦!
“陛下日事般游,不恤國事,錢寧以錦衣幸,臧賢以伶人幸,禍流中外,宗社幾墟陛下應收拾人心,挽回天步啊!”
禮部右侍郎站在殿外,聽到楊一清這么說,略微松了口氣。
正德皇帝笑了笑,語氣隨意的說道:“楊卿多慮了,錢寧、臧賢人不錯的,只是楊卿沒有跟他們接觸過,才有這種錯覺。”
楊一清拿出一張錢寧的名刺放在桌上,冷聲質問道:“陛下可知,錢寧膽大妄為,竟敢在名刺自稱皇庶子!如此大逆不道,陛下也不在意么?”
正德皇帝卻一臉認真的說道:“錢寧是朕的干兒子,他自稱皇庶子好像沒什么問題吧?”
楊一清呆了呆,這一刻他非常想用桌上硯臺敲開正德皇帝的腦袋,看看里面裝得都是些什么。
關鍵時刻,張永趕緊湊了過來,小聲道:“陛下,禮部右侍郎·歐藏華求見。”
“歐卿來了?快宣!”正德皇帝的注意力當即就轉移了過去,甚至還催促道。
歐藏華入內之后,先拱手行禮道:“微臣參見陛下,見過楊秋官。”
這是歐藏華第一次見到楊一清,發現這位的顏值.是能夠憑一己之力把六部尚書從偶像組合拉到實力派老戲骨的高度。
“歐侍郎。”楊一清看了看清新俊逸的歐藏華,倒也沒有別的心思。
能夠靠才華戰勝一大批同屆帥哥的猛人,不會膚淺的與貌取人。
“歐卿找朕有何事啊?”正德皇帝正好想轉移話題,便親切的詢問道。
“微臣前些日子去了一趟未央宮皇莊,發現了一些端倪,請陛下過目。”歐藏華說著,便雙手舉起了自己抄錄好的情報。
張永立即上前,將奏折從歐藏華手里接過,交給了正德皇帝。
正德皇帝打開奏折查看了起來,原本還笑瞇瞇的面容,片刻之后就變得嚴肅起來。
他又翻看了前面的內容,一道道數據清晰的羅列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這些奴才!”正德皇帝突然頓住,抬頭看了看楊一清問道:“楊卿還有事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