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目前已知的情況,可以確定污染源在死者的腦部區域。
布萊恩觀看過視頻,也獨立解剖了一具遭受污染的尸體,但是五感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危險預警,也沒有出現之前的提示,身體和精神,同樣沒有感覺都愛不適應。
所以他無法鎖定污染源所在的區域。
當前,最快確定污染源具體位置的辦法,就只剩下了一個,那就是排除法。
在布萊恩的安排下,軍艦上的士兵圍成一圈,神情各異地抓起一張張紙條。
打開紙條之后,有人歡喜,有人哭喪著臉。
每一張紙條上面,都標記著一個序號。
按照約定,他們需要按照排序,來充當小白鼠觀測死者的身體。
這本身就是他們被安排上軍艦的唯一價值所在。
連布萊恩這種NW組織的二階職員、還有蘇珊那邊的背景,都被深海基地那邊的人丟到了這里,更別說這些只是普通人的士兵了。
第一個人,是一個身強力壯的黑人士兵。
看的出來,他很緊張,臉上也有些迷茫。
直到現在,這些士兵還不知道要面臨什么。
他抿著厚嘴唇,來到了布萊恩身前:“長官,請問我要做什么?”
布萊恩看向他:“家里什么情況?”
黑人士兵一愣,下意識道:“報告長官,家里有一個母親,兩個弟弟,三個妹妹,我是長子!”
聞言,布萊恩點點頭:“知道了,如果你死了,我會出錢照顧你的家里人,軍部的撫恤金也會一分不少全部給到你的家里,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謝謝,長官!”
聞言,黑人士兵身上的緊張情緒緩解不少。
他臉上多了些真誠:“你是個好人,長官,請問要我做什么?”
“很簡單。”,布萊恩讓出一個身位,露出身后的紙板。
紙板上有一個小洞,透過小洞,可以看到死者腦部組織的一部分。
布萊恩指向洞口:“過來,看著洞口的東西!”
黑人士兵再次一愣。
就這啊?
他前面以為是什么生化實驗、藥物之類的東西。
畢竟軍中也有一些傳聞流傳過。
直到這件事情降臨到他們的身上。
但已經做好心理建設的黑人士兵沒想到,居然只是讓自己看一下東西。
不過服從命令,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黑人士兵立刻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紙板下露出的洞口。
洞口下,像是什么肉 看著看著,他搖晃一下腦袋,居然有些站不住腳,想要朝后倒。
布萊恩連忙將洞口的位置挪開,擋住下面的東西,然后扶住黑人士兵,詢問道:“什么感覺?”
黑人士兵拍了拍腦袋,有些難受道:“FK,我感覺腦袋很暈,很亂,就像是有東西在搖晃我的腦袋..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該死的,就跟宿醉了一樣,抱歉,我真的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
布萊恩立刻意識到,這家伙文化水平估計不高。
他就換了一個說法:“你看到了什么?”
估計是緩了一下,黑人士兵的狀況在消失。
他大口喘息幾口,有些后怕地看向布萊恩身后的玻璃柜:“很難形容,開始就是類似堆積的大腸,結果下一秒,我就好像看到了轉圈圈的大腸,就好像洞里的東西想要鉆到我腦子里該死的,這到底是什么東西,那些軍部的混蛋到底在讓我們執行什么命令!”
黑人士兵說著說著,情緒就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連連大罵,甚至雙眼都開始充血,好似進入了某種應激狀態。
布萊恩連忙從腰間取出一支針管,精準地扎在黑人士兵的脖頸,然后將液體注射了進去。
這是鎮定劑。
為了掩蓋身體可以儲備各種藥劑的秘密,布萊恩身上經常會帶些鎮定劑和嗎啡之類的東西。
這次正好用上了。
隨著藥物的作用,情緒激動的黑人士兵,開始陷入了一種呆滯的狀態。
布萊恩又觀察了對方一分多鐘,確定他活下來了后,便將他帶出了門外,讓其余人照顧一下,順便讓2號進來。
2號顯然是被剛才黑人士兵大聲嚷嚷嚇到了。
此刻見黑人士兵呆傻的模樣,他眼神兇狠地看向布萊恩,拉動了身上的槍栓,槍口也對準了布萊恩:“不,我不會進這個該死的房間,我不會讓自己接受那該死的實驗,聽著,將真相告訴我們,我們是人,不是試驗品!”
他的話,也引動了其余的大部分士兵。
正常人,誰會愿意自己當一個試驗品。
沒有人!
之前不發作,一個是擔心軍部的威脅,一個是想等一個出頭鳥試探而已。
現在出頭鳥來了。
面對指向自己的槍口,布萊恩臉上的神情冷了下來:“我也是受害者,還是一個試圖讓你們大多數人能夠活下來的受害者,你們的同伴只是被注射了鎮定劑,他很快就會清醒過來,但伱現在的行為很不理智,我給你一個機會,現在,給我進來!”
他指向第一個進去的黑人士兵:“你們誰想變成這個鬼樣子,酸蘿卜別吃,你們信這是鎮定劑嗎,我們要斗爭,我們要抗議,我們..”
話未說完。
他就感覺身上一輕。
回頭看去,卻發現自己身上的步槍,已經出現在了布萊恩的手上。
眾人立刻神情緊張地看向布萊恩,深怕他將槍口對準他們。
看著神情各異,不想浪費時間的布萊恩,直接將槍口對準了自己,隨后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 伴隨槍焰和拋動的子彈殼。
眾人發出驚呼。
他們似乎已經看到這個高大年輕人,腦袋被子彈打成塞子破爛的樣子。
沒有人可以腦袋硬抗步槍!
絕對沒有人可以做到!
只是為什么這個人沒有倒下?
布萊恩深吸一口硝煙味,擋在太陽穴的手掌放到眾人面前,一松。
叮叮叮 一顆顆子彈頭,順著他手指之間的縫隙掉落在甲板上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些彈頭,就像是砸在了這些士兵的心頭。
他們用一種幾乎看到上帝的目光,死死盯著布萊恩,全體陷入了死寂。
尤其是抽到二號簽,還被搶走槍支的士兵。
他眼睛瞪的眼球都凸出來了,結結巴巴道:“這是幻覺,對嗎?”
布萊恩搖搖頭:“這就是現實,一個真實而魔幻的世界,帶給你們自信的槍支,在我面前和玩具差不多,所以我沒必要騙你們,我和你們一樣都是上面安排的犧牲者,耐心和你們解釋,是因為我把你們當人看,就這么簡單。”
說著,他重新看向二號士兵:“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更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所以,你接下來需要接受三次實驗。”
說完,布萊恩不再理會眾人,將手上的步槍一丟,直接走了進去。
他一離開,眾士兵齊齊松了一口氣。
在表演徒手接子彈之前,眾人對于布萊恩的壓力,更多來自于任務安排和身份安排,而不是布萊恩本身這個人。
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在眾人的眼里,布萊恩此時已經不再是他們的同類,而是一頭未知的怪物。
停頓數秒。
眾人一個個從剛剛的沖擊中回過了神。
有人撿起步槍檢查,有人撿起彈頭檢查,也有人依舊表情呆滯,無法理解為什么血肉之軀可以擋住子彈的沖擊,反應速度,可以徒手夾住子彈.
二號士兵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前面的入口,咬咬牙,想要趁機跳入海里逃跑,結果一轉身,卻發現之前的同伴,正抓著步槍,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他。
他嘴唇蠕動,無力道:“我”
“進去!”
前面還是一伙的同伴,目光冷漠地看著他。
作為職業士兵,他們已經認清楚了現狀。
實驗有風險,但黑人士兵活著出來,說明這個風險是有概率的。
二號多嘗試幾次,就等于他們死亡的概率大大減少。
他們本來就是一群從各部門調過來的服役士兵,不是朝夕相處的戰友。
想明白這一點之后,他們就不再是一個陣營的人了!
最終,抽到二號簽的士兵,面對沉默的眾士兵,還是主動走進了這個臨時解剖室。
“過來,看這里..”
對于這個用槍指自己的家伙,布萊恩語氣就很敷衍了。
他對眾人和氣,除了對無辜者的態度一向如此之外,還有別的目的。
但他不是賤皮子。
剛剛沒直接打爆對方腦袋,已經是布萊恩克制了。
二號士兵也不敢繼續開口。
他戰戰兢兢看向布萊恩示意的地方,接著一愣。
就這?
看了幾秒后,他才很小心道:“這是肉?”
布萊恩沒有理他,直接挪動紙板,將洞口內的腦組織,換一個區域暴露給對方看。
這一次,二號士兵出現了和之前黑人士兵類似的癥狀。
布萊恩腦海立刻復現出兩個士兵觀測區域的三維立體圖,隨后伸出抓住已經呈現失神狀態的士兵脖頸,將他整個人提溜到了身前,將一個新的區域,暴露在他的視野之中。
二號士兵反應更加劇烈了。
他瞳孔出現了大幅度變化,眼球開始快速顫動,就好像..是做夢時候的反應一樣。
數秒之后。
他的一切變化結束。
見狀,布萊恩松開了手掌,繼續觀察對方。
二號士兵眼神呆滯,開始伸出手掌,朝周圍的虛抓,也不在乎抓沒抓到東西,接著就是往身上拍打,并且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呈現了和被傳染者一模一樣的癥狀 最后,伴隨撲通倒地聲。
二號士兵身體的一切機能,就跟吹滅的蠟燭一樣,瞬間熄滅。
不對。
蠟燭熄滅之后,還有點點白煙升騰。
這家伙卻如同被按了刪除鍵一樣,身體的一切機能瞬間歸零,連死亡前的神經反射、肌肉反射都沒有一點。
聯想到之前軍艦的艦長艾克托爾死亡的過程、大腦區域的污染傳播區域,布萊恩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懂了!
他懂了!
他知道這次模因污染的攻擊模式和過程了!
想到這里。
布萊恩踢開地上的尸體,取下遮掩人腦的板子,捏住了人腦前額的一小塊區域,直接捏碎,丟到一旁。
去掉這一部分大腦組織之后。
他朝外面喊道:“下一個,快點!”
三號士兵,表現的比前面兩人還要恐懼。
因為二號進來后,就沒出去了。
這種恐懼,在他看到二號士兵倒在地上尸體后,達到了極限。
布萊恩不用看對方不受控制、顫栗的身體,就能聞到對方身體散發的那種代表恐懼的信息素。
見狀,他語氣溫柔道:“別怕,實驗基本上沒有危險了,如果有的話,我也會照顧你家里人的,對了,伙計,你家里還有誰?”
三號士兵更沮喪了:“還有一個妻子,剛結婚。”
布萊恩:
他直接指了指玻璃柜中的人腦:“看一眼。”
三號士兵照做。
這一次,沒有紙板的遮掩,他立刻認出了這是人的大腦組織。
士兵沒有被人腦嚇到,只是有些意外。
他看了幾眼之后,朝布萊恩不安道:“接下來呢?”
布萊恩聳聳肩:“沒了,接下來沒了,實驗結束了,你得感謝地上這位的犧牲,他幫你們排除了最危險的選項,走吧,別看地上的尸體,他已經是高危傳染物了。”
三號士兵,懵懂地跟著布萊恩離開了房間。
出去之后。
布萊恩表示事情已經結束,讓眾人回到休息室,保持秘密,隨后重新回到了會議室。
艦長艾克托爾的尸體維持著原樣。
一進入會議室,布萊恩的危險預警,再次發出警告。
不強烈,但有威脅。
這進一步驗證了布萊恩心中的猜測。
他從口袋抽出一根香煙,看向一處不顯眼的區域:“我知道你們在看我,通訊吧,我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說完之后。
布萊恩直接蹲下身子,伸出兩根手指,硬生生壓進了艾克托爾的后腦勺正中區域,隨后用力往兩邊一拉。
對方堅硬的腦骨骼,在他手上宛若豆腐。
伴隨咔嚓的撕裂聲。
一小塊還在跳動的組織映入了布萊恩的眼簾。
這玩意,就是信息污染源和傳播源。
似乎是見到了這一幕。
布萊恩手腕上的手表,終于接通了。
布萊恩直接盤膝坐在了尸體旁邊,閉目感知那塊腦細胞組織,一邊淡淡道:“我大概已經知道了這次模因傳染的情況,可以解決掉這次的麻煩,你們能給我什么?”
他睜開雙眼,目光不善:“要知道,你們沒有在我同意的情況下,直接將我牽扯進了一次威脅到我生命的污染之中!”
沉默半響。
那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布萊恩尸檢官,如果你真的能夠解決這次麻煩,圣議會不會虧待你,至于這次的任務征召,并不是單獨針對你,我們”
就在這時,一個更加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女人的話:“布萊恩,我是圣議會的議長阿爾文·萊斯特,圣議會代表了整個西方國度的官方意志,每一個決定都牽扯到了全球人類的存亡,我們只對全人類負責,而不是個人,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聽著對方語氣中的和善。
布萊恩笑了。
之前聯系過布萊恩的韋納·利基,也出聲道:“布萊恩,很感謝NW出了你這個天才,對于這次任務我很抱歉,這確實是我們的問題,我再此承諾,只要你能解決這次的危機,利基家族以后會獨自私下補償你。”
以后再補償我?
聽著這些人語氣中的和善。
布萊恩笑的更開心了。
他點點頭,抽出手指,擦了擦,隨后走到黑板面前,拿出標記筆,在上面勾勒出幾副大腦的平面解剖圖,然后圈出一塊區域:“這次信息污染的原理很簡單,這里就是污染源,也是信息污染的傳播途徑,或許這次我們發現了生物研究的一片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