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凹平地。
散發著油脂香味的火堆旁。
一具無頭尸體倒在地上。
尸體的旁邊,還有一個渾身都是腐蝕痕跡,都能看到蠕動內臟、奄奄一息的女人,還在機械地咒罵求饒:“放下槍,死警察,放下槍”
不過看她有氣出,沒氣進的樣子,估計沒多久好活了。
布萊恩甩了甩臟兮兮,還發出滋滋作響腐蝕聲的手掌:“這個畸變者后代的家伙,身上體液腐蝕性這么強嗎?”
他瞥了眼還在叫的女人,沒搭理她。
本來按照他的脾氣,也就日行一善,送對方一個痛快了,不過對方嘴巴不干凈,讓布萊恩收起了憐憫之心。
他又不是賤皮子。
利用高頻率抖動,甩掉手上的腐蝕液體。
布萊恩蹲到華西里的無頭尸體旁,拿起一根棍子撥弄了兩下。
這家伙的體質,有些像他1.2巔峰時候的身體狀態,肌肉韌性很強,骨骼看著也很奇異,體液組織更是好似硫酸一樣,充滿了腐蝕性。
“畸變者的后代,這么神奇嗎?”
布萊恩嘆了口氣:“可惜下手重了點,直接弄死了,不然帶回去研究研究,也挺有意思,算了,走了,讓人來清理下現場。”
說著,他起身離開了現場。
十多分鐘后。
叫做瑪麗的女學生,雙眼瞪大,天藍色的漂亮雙眸已經失去了生命的靈動。
她在怪物的腐蝕液體下,終于斷了氣,死了。
就在這時。
伴隨一聲血肉黏連撕裂的細微聲音。
原本沒有動靜的華西里尸體,胸膛位置,居然出現了蠕動的痕跡。
這痕跡,順著他胸腔往無頭脖頸位置移動。
得益于身軀失去了脊柱的支撐和遮擋礙事,這未知東西移動速度很快,花了不到三秒鐘,就從有撕裂痕跡的脖頸血肉空腔中鉆了出來。
這居然是一顆成人拳頭大小、黑到發紫的心臟!
心臟上面密布黑色的猙獰線條,這些線條突破了血肉,化作一根根小小的觸手,扒拉住周圍的一切,以保證心臟的移動。
心臟的正中位置,則是一張空洞的人臉印記。
在本能的趨勢下,它瘋了一樣朝著一旁的瑪麗殘破尸體移動,隨后順著對方被腐蝕出來的身體缺口,麻溜鉆了進去。
一分多鐘后。
原本雙目怒睜,死不瞑目的‘瑪麗’,眼睛重新眨了眨。
她活了!
“該死的小白臉..”
沙啞的聲音,從她的嘴里發出。
‘瑪麗’艱難地在地上蠕動,似乎在適應這具殘破的身體,唯有那雙好看的天藍色眸子滿是猙獰和怨恨:“沒想到吧,我是不死的食尸鬼!等著吧,不管是你,還是那群抓走我父親的混蛋,都得死,我會親口吃掉你們,桀”
這才桀一聲呢,‘瑪麗’突然停止了掙扎。
只見去而復返地布萊恩,站在斜坡上,目露驚奇:“厲害了,不僅沒死,居然還保持了原本身體敏銳的感知,對了,我是一個很和善的人,華西里,你繼續笑,不用在意我。”
華西里:
他趴在地上,神情苦澀地看著布萊恩:“你沒走?你怎么知道我還沒死?”
布萊恩聳聳肩:
“你以為我走了?
傻瓜,騙你的!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布萊恩,是一名專業的尸檢官。
華西里,你既然被醫學院錄取了,應該知道一些醫學常識。
動物的身體失去了脊柱神經連接的時候,會順著最后一道神經指令,繼續抽搐兩下,就類似青蛙被斬掉腦袋后的身軀肌肉神經反射,不過人類的肌肉神經沒有青蛙那么發達,所以也就是抽搐一兩下。
伱的身體卻很誠實地倒下了。
這讓我感覺有些不正常。”
這自然是扯淡和馬后炮了。
作為一個半吊子尸檢官,布萊恩知道這個知識點,也有這么敏銳的觀察力,但沒有時刻保持專業習慣的聯想能力。
這是天賦問題。
他并沒有這個天賦。
布萊恩之所以去而復還,單純是見沒有執念爆出來,于是準備詐一詐而已。
反正現場的人質和兇手都死光了。
他也知道了農場焚尸爐案子的前因后果,現在時間很充裕。
有時候,我們需要一些耐心。
這一詐,不就有收獲了?
聽到眼前這個小白臉,再次用自己之前對死去同學的那句‘傻瓜,騙你的!’來回應,華西里感覺自己腦袋都要氣炸了。
這個混蛋!
啊啊啊!
這家伙的性格,比自己這個變態還要惡劣!
華西里不知道華國的古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但他現在確實就是這么個狀態。
為了求活,明明已經憤怒到要爆炸了,華西里也只能強行壓抑住自己瀕臨爆發的情緒,軟聲道:“能不能放過我?”
布萊恩指向一旁的警車:“你吃掉那個女警之前,有沒有想過放過她?”
“不一樣!”
華西里占據的女人身體,雙眼開始充血泛紅:
“貓吃老鼠,老鼠吃蟲子,這本來就是大自然的規律!
我是怪物,怪物吃人,這難道不是自然的規律之一?
別裝了,你也是怪物!
哈哈,你也是怪物!!
你不過是一個運氣好一點的怪物!!!
我不服氣!
同樣是怪物,為什么你們就可以成為執法者,我和我的父親卻要被當做流浪狗一樣捕捉關押,憑什么!”
感覺到華西里開始失控,布萊恩歪著腦袋,好奇道:“你也被抓了?”
他蹲下身子:“要不說說?我給你科普一下這個世界不為人知的一角?”
見布萊恩沒有動手的意思,華西里的情緒稍稍舒緩一些。
他大口喘息,緩了十幾秒鐘,才語氣低沉道:
“我父親被一群穿著黑色制服的人殺死帶走后,我就過上了東躲西藏的生活,但那群人就跟獵犬一樣,只花了兩天時間就抓到了我。
那時候我還沒這么厲害。
他們將我關在一個只有燈光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但周圍關押著很多和我類似的人類。
都是一些怪物的孩子。
一些就是普通人。
一些和我一樣,繼承了父母身上的某些特制。
一群白大褂會定期在我們身上抽血、或者打上麻醉藥,用我們的身體進行各種實驗。
知道蘋果樹嗎?
還有一些人,至少有人樣的倒霉蛋,像衣服一樣被掛在一排排的欄桿上面,身上插著注射器,注射器連接著一些看不懂的儀器。
那些倒霉蛋的血液從那些針管中流出,經過那些儀器,最后又回到他們的身體。
這個過程會持續好多天。
我在經過各種實驗和能力測試之后,也被掛了上去。
每次過后,我們最少都會虛弱一個多月的時間,并且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感覺身上沒有力氣。
有時候他們也會給我們一些硅膠制品,提取遺傳物質。
我大概被關押了半年左右,被掛了五次。
最后一次,我已經虛弱的沒有辦法活動。
于是我就被廢物利用了。
他們將很多已經快要死掉的試驗品,丟到了一個坑洞中,留下了一塊石板,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石板,但看起來確實就是一塊普通的板子。”
“板子?”
布萊恩打斷了華西里的話:“有點意思,之后呢?”
這板子,聽起來很像自己已經接觸過兩次的‘板子’。
一次是監獄中的催眠板子。
一次是布萊恩手上,得自FBI位于洛基山脈基地的板子。
當然,板子在保險箱內。
那個箱子,被布萊恩藏在了加拿大那邊,目前還沒有嘗試去打開。
他準備找迪恩老登問問,再處理箱子。
見布萊恩打斷自己的回憶,華西里充血的赤紅雙眼微微閃爍。
對方似乎很在意這個?
他搖晃了下腦袋,嘗試努力降低布萊恩的警戒心:
“是的,板子。
就是一塊看起來很普通的板子。
不過當坑洞上厚實的入口被關上、坑洞一片漆黑之后,那塊板子就不普通了。
它的表面被處理過,當不見光之后,上面的東西就開始融化。
我能夠在極端漆黑的環境看到東西。
我記得很清楚。
之后,那塊板子開始說話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說話,但我的腦海開始出現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
我聽不清它在說什么,但腦子里各種不愉快的回憶開始浮現。
我感覺到了不妙。
于是我開始殺死周圍的人,想要補充體力逃出去,但是根本沒機會,最后.”
華西里占據的女人臉上,開始浮現出一道道隆起的肉筋。
他抬起頭,朝正聽的認真的布萊恩道:“你知道我最后做了什么事情嗎?”
布萊恩翻了個白眼:“這不是睡前故事,為了有一個體面的告別,我建議你不要在我面前賣關子。”
華西里咧嘴一笑:
“最后我殺了我自己不過我又活了過來,準確來說,是我靠著心臟活了過來。
他們似乎是在堆肥,將我們埋在了一個農場。
我從土地里面爬了出來,像爬蟲一樣蠕動著逃離了那一塊區域。
直到聽到海浪聲,我才知道自己是在某個海島,或者是沿海區域。
為了保命。
我直接跳到了海里。
不過我運氣不好,遭遇了鯊魚群。
那群鯊魚吃掉了我的身體,然后我靠著心臟占據了一頭鯊魚的身體,游回了海岸,再占據了一個游泳的倒霉蛋、也就是我前面那具身體。
對了,我在逃離那個海島之前,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是關于那塊石板的。
你知道嗎,那居然是..”
眼看布萊恩聽的入迷,華西里張開的嘴巴,猛地一動。
一大口的黑色霧氣,從他的口腔噴涌而出,將蹲在他身前的布萊恩上身籠罩。
幾乎是同時。
他上半身早就蓄勢待發的筋肉暴起,纖細的拳頭帶著呼嘯罡風,惡狠狠砸在了身前布萊恩的脖頸之上..
伴隨咔的一聲清脆斷裂聲。
布萊恩眼睛瞪大,嘴唇蠕動兩下,厚重的身形卻在華西里全力一拳下被打的飛起,扭曲的脖頸甩動,重重砸在了七八米之外的土地上。
看到死不瞑目的布萊恩,華西里哈哈大笑起來。
他艱難地想要爬起身,卻呆滯地發現自己砸出去的手臂已經呈現出詭異的折斷姿態。
斷裂的骨頭渣刺破了血肉,讓他看起來很是凄慘。
“這婊子養的,身體真硬!”
華西里罵了一聲。
對于傷勢,他毫不在意。
身體對他而言,不過是隨時可以換掉的衣服。
只要心臟不受傷,他就不會死!
突然襲擊,耗費了華西里大部分儲存的能量,也導致他這具還沒被自己血液強化的臨時軀體全身大部分骨骼裂開、血肉撕裂,連支撐他起身都做不到。
無奈之下,華西里只能像蠕蟲一樣,朝著布萊恩的尸體爬去。
這家伙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肉身硬的可怕。
爆發的速度,比自己還快。
這是一具比自己還要強大很多的身體,一旦占據,自己實力說不定會更強!
想到必死之局,峰回路轉,華西里就心情愉悅,連之前瀕臨失控的情緒也大大緩解。
爬行了七八米。
來到布萊恩的尸體旁。
他看著對方死不瞑目的雙眼,哈哈大笑:“真是一個蠢貨,我在六歲的時候,就知道打架的時候,下手要狠,不要廢話,不然就會被偷襲,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你不死誰死?”
之前布萊恩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華西里自從開始服用‘油膏’,越來越強之后,就沒見過比自己肉身還要強大的人。
結果自己的身體,在對方面前,脆弱的跟紙一樣。
很好!
很強大!
不過現在是我的了!
華西里張開嘴巴,正準備吐出自己的心臟開始寄生。
突然,看著布萊恩干干凈凈的臉蛋,他動作一僵。
那口黑霧,是自己腐蝕毒素精華,對于血肉生物效果更加,就算汽化了,不是液體,威力大大降低,沒辦法腐蝕掉這家伙的臉皮,至少也會腐蝕掉對方那雙眼睛吧?
就在這時。
在華西里身前,脖子扭曲躺尸的布萊恩,瞪大的雙眸突然一轉,看向他:“華西里,你還沒告訴我板子的秘密呢。”
在他驚恐的注視下。
布萊恩張開的雙手,精準地扶住自己腦袋,左右搖擺兩下,就將錯位的脊柱骨骼重新對上。
伴隨咔嚓兩聲。
布萊恩從地上爬起來,扭了扭脖子:“酸酸麻麻的,挺爽的,要不是看你打了我一拳,被反震力量震成殘廢了,我還蠻希望你站起來多給我按摩兩下的。”
說著。
他居高臨下地看向趴在地上,看鬼一樣看著自己的華西里,露出和善的笑容:“別害怕,我不是什么異類,其實我和你一樣,也是一頭隱藏在人類世界的怪物。”
華西里還保持著昂頭張嘴的姿態。
他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自己差點一拳震死自己的偷襲,對眼前這個小白臉的傷害,居然只是饒癢癢?
華西里現在很想說一句:不,我不是怪物,在你面前,我不配!
他此刻是女人的身體,還是一個長得不錯,身材也不錯的女人。
別說,這個姿勢,從布萊恩的角度來看,多少有幾分凌亂美人的誘惑感。
沉默片刻。
華西里收回張開的嘴巴,心灰意冷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布萊恩聳聳肩:“一般來說,勝利者會對著尸體逼逼兩句真心話,我想看你有沒有騙我,如果不是你對著我張開嘴巴,想要占有我,其實我還可以繼續陪你玩玩的。”
“玩玩?”
華西里艱難地翻了個身,充血的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失去了生氣:“我不知道那塊板子的秘密,前面只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方便偷襲,你愛怎么玩怎么玩吧,我不想反抗了。”
布萊恩聳聳肩:“好吧,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可以在失控的時候,還能保持一些理智,甚至可以思考?”
華西里被氣笑了。
他第一次見到這么沒臉沒皮的人,看神經病一樣看向布萊恩:“你都要殺死我了,你覺得我還會回答你的問題?”
布萊恩摸摸下巴:
“你會說的。
你不說,我就將你掛在豬圈里,然后給公豬吃藥。
見過養殖場配種嗎?
那種藥很猛,公豬吃了藥,看到洞就想拱兩下。
嘖,你現在身上可是有三個洞..”
他的話,對于此刻女兒身,男人心的華西里造成了暴擊。
他想想那個場景都感覺恐怖。
他在很多時候,面對弱者,確實是一頭食人怪物,但本質上還是一個從人類社會長大的扭曲精神病,有基本的道德羞恥認知,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華西里妥協道:
“很簡單,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叫我為畸變者的后代,但我們這種繼承了父母某些特質的怪物,確實很畸形。
我們大部分時候都保持著正常人的思維,但是受到某些刺激的時候,又會變成真正的怪物,做出一些惡心且不受控制的事情,就像是一個分裂的人格在操控身體。
我以前也一樣。
不過當我從那個海島上逃出來以后,我就變得更強了。
只要順從身體的本能選擇,我就可以勉強保持理智,成為自己身體的主人,當然,也可能是我被同化了,變成一個情緒不穩定的新人格,容易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但至少我現在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還有這樣的事情”
布萊恩點點頭:“很不錯的信息,對了,你知道當初抓走你的那個組織叫什么嗎?”
華西里:“..你不是說,之前就是最后一個問題嗎?”
布萊恩臉色一沉:“公豬..”
華西里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叫黑光還是什么,我對于麻醉劑抗性很高,聽到過他們交談,但記不清”
“果然是他們”
布萊恩點點頭:“謝謝。”
下一刻。
殘影一閃。
華西里占據的女尸一僵,徹底失去了動靜,重新變成了尸體。
布萊恩的手上則多了一顆跳動的漆黑心臟。
看著這丑陋無比的心臟,他手掌一震,化作無數殘影,高頻率震動起來。
等到布萊恩停下動作的時候。
他手上帶有人臉,布滿隆起黑筋和觸手的心臟,人臉安詳了起來。
等待了一兩秒鐘。
一顆暗紅色的執念,跟著從這顆心臟上空凝聚成型。
看著執念小球,布萊恩嘴角輕笑。
兄弟,你這下才是真的死掉了。
原本他是準備將華西里當做實驗素材,關到保護傘公司的實驗室。
奈何對方能力有些神奇。
他想要!
捏碎執念小球。
布萊恩將現場簡單收拾,拿出手機,打給了自己的實驗室,讓他們開直升機過來,將華西里之前那具尸體和剛剛占據的女尸都打包帶走,送回實驗室冷藏起來。
特別是對方的心臟。
這是一個很珍稀的實驗素材。
人的大腦,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
布萊恩都不敢確定,自己腦子炸了,還能活下來。
畢竟他的血月饋贈能力,需要使用意念驅動饋贈能量來修復身體,偏偏他的意識,寄存于大腦,并不是中的那種靈魂啊之類。
腦子都沒了,哪里來的意念?
華西里卻可以依托心臟,不斷寄生換身體。
太神奇了。
這能力等于多了一條命。
誰不想要?
接著,布萊恩又給格林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和伊萬過來清理現場。
做完這一切。
布萊恩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
又到了喜聞樂見的開盲盒時間了!
他心念一動,開始查看起華西里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