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
一個原本想上前觸摸的男警員連忙后退：“FK，你是說兇手將受害者有紋身的皮膚剝了下來，貼在了這里？”
說話間。
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因為這個男警員身上就有超過十處紋身。
另外一個男警員身上也不少。
其實之前那個離開的女警員手臂上，也有好幾處紋身。
格林不紋身，倒是沒有覺得膈應，反而有些高興：“通過這些紋身，我們或許可以鎖定受害者的身份，很多紋身都有特殊的含義，這是一個很不錯的線索。”
“不用那么麻煩。”
布萊恩搖搖頭：“我在這些紋身上面，聞到了很淡的尿素揮發的氣味和氨氣味，它們原本不會保存這么久，但是因為脫離了人體，加上這里的空間相對密封，所以時隔幾年時間，我還能聞到。”
“尿素和氨氣味？“
格林疑惑不解：“布萊恩老大，你是說尿騷味？”
兩名男警員也下意識聳動鼻子，看向布萊恩。
他們除了腐朽和某種難以形容的惡心氣味，并沒有聞到所謂的尿騷味。
“很多國家都有紋身文化，但來源和含義卻不同。
比如華國，那邊只有囚犯才會在臉上刺青，讓他們沒臉做人。
比如很多原始部落，也有紋身的習慣，代表某種原始信仰或者圖騰特征。
格林對這些不了解。
另外一個男警員聽完也有點懵逼。
唯有之前差點去摸那些人皮的男警員面露恍然：
那些囚犯幫派接納新人的時候，會用尿液、嬰兒油、火燒棉還有鋁之類的玩意制造紋身的顏料，條件不足的情況，他們也會直接用燒焦的橡膠、煙灰和尿液制作最簡單的顏料。
尿液確實是那群家伙紋身配方經常能見到的一種材料。”
“為什么要用尿這種惡心的東西？”
格林表示無法理解。
布萊恩輕笑道：
“尿其實比你想象的干凈，另外這玩意在以前，經常會被用來調和有機生物顏料。
生物體也是先天的顏色素提取器。
比如給伱天天吃火龍果或者芒果之類，直到你的尿液顏色變成紅色或者黃色，就可以從你的尿液中提取出這兩種顏料。
我記得以前還有人用木乃伊制作顏料，說是上千年都不會變色..”
“監獄人才可真多”
格林突然感覺自己如果進監獄，容易被鄙視。
因為他會的不多。
“傳染病也多。”
布萊恩笑了笑：
“監獄紋身，是傳染病交叉感染的重發區，比男男之間的感染還多。
格林，你知道的，囚犯本身也是一種寶貴資源，所以監獄內，對于私下紋身是禁止的，那些囚犯都是偷偷做這些，一個紋身可能要耗費好幾年的時間。
對了，一般在監獄待的越久，他們身上的紋身也會越多。
疼痛可以給他們帶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讓他們覺得自己還活著。”
他隨口給小弟格林科普著一些外面不常見的知識。
這些知識，都是布萊恩以前從卡莫家族成員口中知曉的，那群人在紐約的時候，都是監獄的常犯。
他接過一個男警員手上的燈光，朝著鋪滿一塊塊人皮的墻壁指了指：“這些帶有紋身的人皮，來源基本上都是囚犯、或者曾經坐過牢的人，當然，考慮到這里犯罪的時間是近幾年，我更傾向于這些受害者都是監獄被釋放的人員，這就是你接下來去調查的方向，格林。”
格林點點頭，扭頭看向身后的兩個男警員：“我需要當地治安辦公室的協助..”
男警員們點點頭：“沒問題，這些人我們會格外關注，問題是，為什么受害者不可能是監獄中的囚犯，現實中想要找到這么多坐過牢的家伙可不容易，特別是我們這種小地方。”
“因為價格..”
格林朝兩個男警員露出了自己雪白的牙齒：“購買一個在服刑的囚犯，價格不會是你們想知道的！”
說著，他朝之前說自己在監獄擔任過安保的警員，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看來你之前所在的監獄，是關押輕罪犯的小監獄。”
格林最醒目的牙齒，在手電筒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慘白的反光，讓兩個男警員感受到了某種不安的氣息。
他們下意識選擇了閉嘴，沒有繼續好奇問下去。
接下里的檢查，并沒有發現過多的線索。
不過布萊恩發現這個看起來老款的焚化爐，經過很精密的改造，可以將外界的空氣壓縮進焚尸爐內，增加火油燃燒時候的溫度，平時也可以給地下室通風。
這需要一些專業的知識。
另外根據現場的痕跡來查看，這里已經荒廢了好些年的時間了。
這并不是什么好的訊號。
連環殺人兇手，不管他們的犯罪動機是什么，大概率有兩個高度重合的特征。
第二個特征：成癮性。
殺人其實也算是某種狩獵活動。
這是刻印在人類基因的習性。
一旦見過血，并且持續見血，就會如同毒品一樣上癮。
隔一段時間，不來上一次，他們就會手癢癢。
直到他們膩味了這種游戲，或者被抓、意外死亡，他們才會終止這場狩獵。
那種單純為了發泄而隨機殺人的連環殺人犯，不在此列。
這種連環殺人犯，有別的行為特征和性格畫像，不會如同這次案子一樣那么有規律性和儀式感，不屬于上面的類別。
那為什么說，這里被荒廢，不是什么好的訊號呢？
因為這意味著，兇手不是換地方，就是掛了、又或者是厭惡了這種殺人的行為。
想到這里。
布萊恩看向兩個男警員：“我前面聽沙拉警官說過，這里上一任的主人，因為負債全家放火自殺，后面這里才荒廢了下來，你們確定那一家人都死在了火災之中嗎？”
看著年紀大的男警員點點頭：
“那案子我當時參與其中。
我們在房屋殘骸中發現了農場主一家的尸體。
按照正常的流程，我們會聯系到死者的親屬來處理他們的后事，順便繼承對方剩下的遺產和債務之類。
事實上，我們也確實發現這家的男主人在德州還有一個弟弟，但對方來了之后，發現這個名聲不好的農場賣掉的價值，還抵不上債務，于是處理了哥哥一家的后事之后，他就放棄了繼承離開了。
之后的事情，是農場主的債主，也就是種子公司的人來處理的。
中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他們派來的幾個人都離奇失蹤，當時種子公司的負責人就讓人在這片土地忙活了一段時間，之后就沒人來了。
后面，有附近居民，來祭拜百年前被埋葬在這片土地下因為傳染病死去的人，驚訝發現這里不再生長植物，于是這里是詛咒之地的說法就流傳開來，這里也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聞言，“聽起來很像是某個蹩腳三流編劇編造的某個故事，但我發現這片土地下面被人為地混合了生石灰，這才導致這里沒有植物生存，按照你提供的線索，看來我們還得去找那個種子公司的人談談”
最后，布萊恩和格林，拉著在焚尸爐中發現的一些人骨殘骸，跟著兩名警員來到了他們的辦公室。
布萊恩來這個世界也二十多年了，加入法醫局和NW組織，加起來也有三年時間，但是他現在都對這些復雜的機構架構無法完全弄清楚。
也得虧是NW組織是一個資本和權利的利益共同體，在整個大洛杉磯郡都吃得開，并且擁有絕對的權限。
不然類似這種案子，他們很難獲得主導權，處理起來也十分麻煩。
附近小鎮，就是一個窮警署。
加上警長和看門的老頭，一共才六個人，辦公地點則是一棟二層小樓加院子。
布萊恩他們抵達的時候，一個穿著警服、有些禿頂的白人，正將一個涂著艷麗口紅、穿著暴露的厚嘴唇女郎送出警署的大門。
抓著裝了尸骨裹尸袋的警員，看到這個白人，無語道：“阿瑟麥警長，這是NW行動部派來的兩個探員，我們從農場回來了，對了，我必須提醒你，你該擦一擦領角的口紅印子，不然明天我們可能看不到你了。”
“印子？”
白人警員低頭一看，臉上露出尬笑：“謝謝提醒，伙計，你先帶他們進去，我送一送這位女士。”
說完，他帶著艷麗女郎朝外走去，消失在了幾人的視野之中。
格林看著像嫖客多過像警員的警長，聳聳肩：“嘿，伙計，你們的警長很有特色。”
兩名警員有些尷尬：“阿瑟麥警長有些不靠譜，但是他消息靈通，經常可以抓到一些游蕩的毒蟲物流車，這也是我們警署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
聞言，格林恍然。
毒蟲物流車，其實就是流動的吸毒、制毒車。
其實化學毒品，提取制作起來并不難，很多有點化學基礎的人都可以制作出來。
他們為了安全，一般會開著房車到無人的荒野制毒。
荒野生活很無趣。
他們偶爾會去附近的城鎮享受享受。
流動吸毒車也差不多類似。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很多人吸毒都有自己的圈子，也經常會舉辦嗨趴體，問題是，如果在住宅這樣做，除非是非常獨立的大別墅，不然很容易遭到鄰居的舉報，所以開車來到無人區搭建的木屋之類玩耍，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所以如此在荒野，發現木屋，并且木屋內有很多針頭之類的玩意，千萬不要去亂碰，不然你不小心被扎到，就可能被動吸毒。
感覺有些丟臉的警員們，將布萊恩他們帶到了一個很簡陋的房間。
房間內擺著小推車。
警員解釋道：“我們這里條件很簡陋，這里就是用來停放尸體的地方，不過我們這里流動人口不多，也很少出現人命案子，所以這里很少被啟動。”
布萊恩接過裹尸袋，隨手丟在推車上：“好的，謝謝，你能幫忙聯系下那個種子公司嗎？”
“沒問題。”，年長些的警員點點頭：“我能提你們的名字嗎？你知道的，我們這種小警署，他們一般不會給我們面子。”
“可以！”
“你告訴他們，讓當年負責處理農場的負責人聯系你們，不然一個二級職員會親自去找他們老板！”
農場在農場主一家自殺之前，還能正常產出作物，之后才變成死絕之地。
唯一有機會做到的，只有后面去清收財產的種子公司。
種子公司，面對自殺的債主一家，沒有選擇清收法拍農場挽回損失，反而安排人在周圍土地混入生石灰這是一種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商業邏輯的奇怪做法。
另外從之前警員的反應來看，他們也只知道種子公司的人在這里忙活過一段時間，卻不知道他們是在地里面混生石灰。
這說明種子公司的人，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是保密的。
這就更奇怪了。
所以布萊恩對于這個線索，還是比較重視的。
警員雖然聽不懂二級職員是什么意思，但還是點點頭，帶著同伴離開了這個小房間。
關好門。
格林搞怪似地學著布萊恩的樣子說話：“讓不然布萊恩老大，你剛剛說話的語氣太帥了，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對那些資本家說話這么硬氣。”
布萊恩翻了個白眼，掏出一根香煙叼在嘴上：“你很想當二級職員嗎？”
聞言，格林眼前一亮：“想啊！布萊恩老大，你有辦法？”
“有。”，“我手上有一個研究室，等以后有了研究成果，就拿你當小白鼠”
格林縮了縮腦袋：“那還是算了吧，對了，布萊恩老大，你之前讓那個女警跟上那群學生，是有別的發現？”
這個案子，在他眼里，就是發現了一個老舊的焚尸爐，是一個連環殺手殘忍殺害一群坐過牢犯人的犯罪場所，至于其他信息，他一概不知，也沒看出布萊恩之前舉動的含義。
布萊恩搖搖頭：
“算不上發現吧。
我只是發現那個女孩身上，有三個男同學身上的遺傳物質氣味，但是三個男同學之間，彼此的關系看起來并不親密，還有些敵視，就跟發情的動物敵視對手一樣。
你知道的，格林。
所以我猜測這次探險活動，主導者應該是那個女孩。
我目前還不確定女孩有沒有問題，只能讓那個女警去試探下，排除掉某個可能。”
布萊恩的判斷依據，是因為立場。
如果是求偶爭奪，那么是將女孩當做了被追求者，所以才會敵視其他同性。
但如果是四人一起，那就是玩物。
沒有人會因為一個共同的玩物，去敵視同性，反而會覺得彼此的關系更加親密。
聽著布萊恩的描述，格林有些迷茫地搖搖頭，低聲道：“..我不知道。”
他有些惆悵地跟著掏出一根香煙。
看來以后需要多跟格倫交流交流女人方面的話題了，不然以后上對不起二老，下對不起老二，中間對不起布萊恩老大的循循教導，說不定還會和布萊恩老大沒有共同語言。
這可不行！
這玩意意義不大。
通過現代設備的檢查，可以分析出很多東西。
他們的神經系統也萎縮嚴重。
這意味著他們不僅有很強的毒抗屬性，對于外界的刺激也不明顯。
這些都可以分析出來。
眼前這些尸骨殘骸，顯然不屬于此列。
格林借著空閑時間，給在洛杉磯的老哈登去了一個電話，讓他幫忙檢索一下洛杉磯郡的出獄失蹤人員名單，打印傳輸到警署這邊。
他們現在能做的不多。
眼下，兩人只能等待幾方的消息傳回。
最快的還是種子公司那邊的消息。
聯系種子公司那邊的警員，面帶無奈返回：“布萊恩先生，種子公司的人說，當初負責處理農場事件的職員，在返回途中，遭遇了車禍，一行七人全部死了，加上農場本身就不值錢，所以后面他們忙著處理職員的事故，沒有繼續關注這些了。”
聞言，格林看向布萊恩：“布萊恩老大，太巧合了，聯系到他們往農場土地混生石灰的舉動，我感覺種子公司有問題！”
布里恩沒有理他，而是看向警員：“他們還說了什么？”
警員搖搖頭：“沒說什么，不過他們聽到布萊恩先生你是NW的二級職員后，將這個通過傳真發送了過來。”
說著，他將一張紙條遞了上來。
布萊恩接過一看，發現上面是一些購物清單、勞務支付記錄、還有一家建筑公司的聯系方式。
如果他沒猜錯，這家公司，應該就是當時負責處理農場混生石灰業務的建筑公司。
“謝謝，對了，沙拉警員有消息傳來嗎？”
男警員搖搖頭：“沒有，不過沙拉很聰明，她不會有事的。”
聞言，布萊恩也只能拿出手機，聯系起紙上的建筑公司。
三條線索，一條看起來已經不妙。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一邊。
公路上，小鎮警員沙拉，滿頭鮮血，絕望地看著眼前的人影，聲音沙啞道：“你是故意讓我們知道那個農場”
話音未落。
一只臟兮兮的大手按在她的腦袋上，用力一扯。
人影舔了舔嘴唇，看向農場的方向笑了笑。
絕望的亡魂在那里哀嚎。
當初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最終將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