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大概兩秒鐘。
布萊恩低頭,撇了眼自己那雙特制的鞋子,才繼續朝會議室走去。
推開門。
令他意外的是。
不算大的會議室,只有一個穿著背心,顯露出一身疙瘩肉的大伯,雙腳架在會議桌上,無聊地把玩著一個有些像犬類的頭骨。
除此之外。
這里除了桌椅,一覽無遺。
根本沒有發現血液的痕跡。
布萊恩鼻子微微聳動,心中一驚,立刻關掉了自己的強化嗅覺,隨后在大伯比利目光看過來之前,先一步垂下腦袋,低聲道:“大伯,怎么了?”
“抬起頭。”
比利放下手上的狼頭骨,敲了敲會議桌:“最近有收到新部門的消息嗎?”
布萊恩順勢抬起腦袋,點點頭:“據說是月底出招聘通知,但詳細的情況,大家都不清楚。”
“這是資料。”
比利將一疊資料,丟到對面的桌子,同時示意布萊恩坐下。
布萊恩也沒有拘謹。
坐下后。
他拿起資料,翻閱起來。
...
也不知道比利,是怎么搞到的這份內部資料。
十分詳細。
新部門的名字,全稱‘犯罪實驗小組’。
不過這只是統稱。
整個部門的搭建,仿造警探局的劫案謀殺司(重案組),分成了若干個編號小組,每個小組,包括一個組長,一個副組長,下面成員若干。
剩下的,就是權利和職責劃分。
權利方面。
每個犯罪實驗小組的小隊,對于轄區涉嫌兇殺的案件,具有絕對的管控權和執法權,從現場勘察,到逮捕歸案,甚至可以調動轄區警局協調出動。
相當于法醫局和警局的加強版。
職責方面。
小隊以洛杉磯警區劃分轄區。
具體詳情,資料上沒有說明。
不過考慮到,單單洛杉磯市區,就有四個大分局,21個警區,近百個小警局,恐怕犯罪實驗小組的數量不會太少。
看完資料。
布萊恩疑惑道:“大伯,這個犯罪實驗小組的權限這么大,那法醫局和警探局,會同意嗎?”
“政治是利益的妥協產物,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比利語氣中滿是不屑,隨后話題一轉,不經意道:“對了,布萊恩,血月天象,是不是很神奇?”
說話間。
他的目光鎖定布萊恩的面部,試圖看出些許異樣。
布萊恩很自然地聳聳肩,目光下垂,微低著頭,贊同道:“確實很震撼,可惜三十年才出現一次,下一次看到的時候,我都五十多歲了。”
見狀。
比利眉頭微皺,沉默片刻后,才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了幾個鍵后,朝話筒道:“帶著儀器進來。”
竭力偽裝自己的布萊恩,心中一驚。
他早就發現自己的大伯,在微表情觀察上面,有著很深的造詣,所以來之前,他就不斷暗示自己,自己還是以前的布萊恩,同時盡量避免和大伯進行對視。
沒想到大伯還有后招。
這個非人般的大伯,這么執著于血月天象,自己也是在那晚以后,突然擁有了金手指,難道…
想到這里。
布萊恩面上不動聲色,桌下的鞋子,已經調整好位置,處于隨時可以激發的狀態。
以前是沒有防備。
現在有了防備,就算大伯真的對自己別有所圖。
布萊恩也要拉著對方同歸于盡!
...
比利似乎若有所覺。
他放下電話筒,扭頭看向布萊恩,一動不動,唯有眼中的血絲,一條條跳出,好似那天的場景重現。
布萊恩被大伯的目光凝視,就仿佛近距離被一頭餓了三天三夜的殘暴棕熊當做了獵物。
似乎自己只要有所異動,就會被撕成碎片!
“這么敏銳的感知?”
布萊恩桌下的拳頭握緊,就要先下手為強。
下一刻。
嘎吱。
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幾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男女,推著幾個小推車,走進了會議室。
他們恭敬地站在門口,排成一排,等待比利的吩咐。
比利見狀,眼中血絲褪去,指向布萊恩:“幫他做個完善的體檢,我要保證他在下個星期,不會因為體檢,失去一個不錯的機會。”
聞言。
那幾個口罩男女,也不管布萊恩的意見,拿起小推車上的各種設備,忙碌了起來...
...
半小時后。
布萊恩神情陰沉地開車離開了大伯這里。
他已經確定。
大伯比利,絕對不是人!
或者說,不是什么正常人!
在開啟嗅覺強化的時候。
布萊恩發現,大伯比利,看似身上干干凈凈,實則渾身上下,連每一根毛發、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刺鼻的血腥味。
那些血腥味,根據新鮮陳舊不同,一層疊一層。
就像是先前的血腥味,還沒洗干凈,就馬上洗了個新的血水澡,導致就算表面的血液都洗了個干凈。
之前的細微殘留,卻被掩蓋在了下面,宛如一個被一層層血液腥臭味包裹的大號洋蔥。
布萊恩懷疑。
就算是一頭美洲獅站在大伯面前,都會被大伯身上的血腥味,嚇得拔腿就跑,不敢有絲毫廝殺的想法。
反而是人類。
他們捕捉不到那些極其細微的氣味分子。
站在比利面前。
最多會感覺不舒服,壓抑。
...
“還有那種宛若野獸的直覺、夸張的力量、洞察人心的觀察力..”
布萊恩遠離社區后,將汽車停在路邊,抽起了香煙。
他的心里,現在有些沉甸甸。
布萊恩感覺,自己大伯,就像傳說中的狼人,又好似一些小說中的獸人,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劃分為正常人。
這樣的一個大伯。
為什么在血月異像前后,都很關注自己?
布萊恩感覺自己好像捕捉到了某個真相,但又因為缺乏了某些信息,導致總是隔著一層薄膜。
直到一根香煙燃盡。
他都一無所獲。
“艸!”
想不透的布萊恩,猛拍方向盤:“都是碳基生物,誰怕誰啊!就算你是狼人,惹急了老子,一樣拿火箭筒和炸藥干死你!”
想明白這些后。
布萊恩壓抑的內心,重新輕松起來。
他用手指揉滅手上煙頭,揣好,重新啟動汽車,往家里駛去。
另一邊。
凌晨。
比利將一份加急趕出來的體檢報告單,交給穿著血跡斑斑白色大褂、不修邊幅的老頭:“馬奎斯,我的侄子,有沒有可能,也是神眷者?”
被叫做馬奎斯的老頭,撇了眼體檢單上的數據,搖搖頭:
“都是很正常的數據。
神眷者,雖然能力源自于心靈的渴望,導致千奇百怪,但你們初期身體都會有明顯的激素變化。
他顯然不是你們中的一員。”
聞言,比利徹底失望了。
“還以為這個被稱作災厄之子的侄子,是和我一樣的同類...”
比利心中微微失落,放棄了阻止布萊恩參加‘犯罪實驗小組’的念頭。
一個沒有多少情感羈絆的侄子。
還因為之前的事情。
惡了彼此的感情。
只能讓布萊恩去做一個試探用的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