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英巷,盛家。
盛紘和一個國字臉,胡子花白的中年男子在一起吃茶。
這中年男子與王家相交莫逆,名叫寇仁寶,現為兵部郎中,曾受過盛紘岳父王老太師的提拔。
“令堂如今身體如何?”中年男子一臉關切的問道。
“勞兄長掛心,母親一切都好。只不過今幾年越發愛念佛了。”盛紘恭敬的回到。
“人老了,都是這樣,我如今也是一樣的。”中年男子感慨一聲,感嘆光陰易逝。
“進來時,看你最近在修房子,可有什么缺的,盡管到我那里去拉。”
“小弟多謝兄長厚愛。小弟調任的事情還沒敲定下來,這房子倒也不急。”盛紘一時間也吃不準寇仁寶的來意。
“那行,有需要找我。我聽說你最近有意給令愛相看女婿,怎么樣,定了嗎?”
“還沒有,說起這個我也愁的不行,華兒已經及笄了,眼瞅著就該成親了。但是在揚州找不到合適的人家。當初我官小生下了她,跟著我四處奔波,等她稍微大了些幫著內子管家理事,從不抱怨哭鬧,這么多年也是苦了她,就想著給她找門好親事,別委屈了她。”
“可有了人選?”寇仁寶繼續追問。
盛紘放下了茶碗,談道這里盛紘才大概明白了這位寇老西的來意。
“之前令國公家的老二,倒是說想和我做個兒女親家,不過他家,您也知道。一則內宅腌臜不堪。二來看著國公府邸,外表光鮮,實則內囊早就空了,我曾在他家族學上過一陣,也是深有體會,我家要是和他家結親,只怕是用我盛家女兒的嫁妝填補他家的虧空。兄長在京多年,若有合適的人選,也是解了我夫婦的一塊心病。”
“今天我來也是受人所托。”寇仁寶這才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不知是那家的郎君?”盛紘一時間也有些好奇,不知道是誰托的這寇老西。
“說起來也是勛爵人家,不過比不上令國公府,是忠勤伯家,他家與我有些情分,所以他家伯爺托我來問問。”
“我聽柳兄說過他家二郎,據說已年過及冠,卻沒成親,不止其中可有什么隱情。”盛紘也沒被伯爵府沖昏了頭腦,知道這汴京城里待婚的,多少都有些問題,不然也輪不到他來挑選。
寇仁寶嘆了一口氣,似再為袁文紹可惜,“說來也巧,他家二郎如今就在五城兵馬司任職。我也算是他的頂頭上司,那孩子我是親見過的,做事干練,沉穩識禮,威風凜凜。忠勤伯也不愿意讓兒子屈就挑挑揀揀的,一來二去的,他的婚事也就給耽擱了。”
“那也不至于汴京諸多人家一個瞧上眼的都沒有吧?伯爵嫡子,汴京就沒有和他家結親的?”盛紘問出了內心最想問的問題,要結兩姓之好,一些問題,他得問個明白。
“一來是他非承爵之人,本身打他主意的就少,二來當初有意結親的人不少,不過要么沒有底蘊,要么官位太低,他家伯爺沒瞧上,都給婉拒了。后來一些流言蜚語,真真假假的傳出來。那孩子的名聲也就毀了。”
“汴京這么多家他家伯爺都沒看上,能看上我家華兒?”
“現在與當初自然不一樣,袁文紹如今已經及冠,忠勤伯爵府上下自然也開始著急了起來。”
寇仁寶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口,繼續說道,“再者說令千金是王太師的外孫女,又是從小跟著侯府出身的老太太受教。先老太公又是探花郎,而老弟年不過四十,已是揚州通判未來大有可期。”
一頓恭維說的盛紘心花怒放。
“那約個時間,我見見這孩子。這樣我回去也好跟母親和內子商議。”
“這個簡單,我回頭放了衙,請他。自然讓你見了。”寇仁寶見到盛紘松口自然是滿口答應。
…………
馬行街,傅宅。
“來了還不塊坐下。”傅興禹招呼著。
來人是個身材健碩,馬臉長相,五官周正,牙齒整潔的青年,衣著簡譜。他叫吳鉅文是傅興禹的妻弟,今年十七歲。
“姐夫。”
“袁二哥。”青年笑嘻嘻的朝著二人打招呼。
“快坐。”
“舅舅,舅舅。”兩個小孩看到小舅舅來了,掙脫了袁文紹的懷抱朝著吳鉅文身邊跑去。
“哎。”吳鉅文一遍一個將兩個小家伙抱起。
坐上一旁傅府小廝送上來的凳子。
“早就聽我姐說姐夫得了兩壇好酒,光聞著酒香就知道確實不凡。”
“你個貪嘴的猴兒,是聞著酒香來的吧。”傅興禹打趣道。
“坐下一起喝點。”袁文紹招呼著。
“這酒,給他喝,糟蹋了。”
“光咱倆喝豈不是無趣,多個人也熱鬧。”袁文紹說著拿起一旁的空酒杯,給吳鉅文倒了一杯。
“謝過袁二哥,不像我姐夫喝他點酒跟要了命似的,摳摳搜搜的。”
“喝酒,還堵不上你的嘴。”傅興禹拿起手上串肉的木棍,作勢欲打。
“別別別,我錯了,姐夫最大氣了。”
吳鉅文放下兩個小家伙,拿起袁文紹倒好的酒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連連贊嘆。
袁文紹和吳鉅文作怪給兩個小家伙喂了點鹿肉和黃酒,不多時,兩個小家伙就滿臉通紅的跑走了。
“你還在家里?”袁文紹問道。
“嗯,我爹退下來的缺被我二哥給補了,現在在家里練練武,讀讀兵書。”
傅興禹的老丈人是個從六品的武官,跟忠勤伯爵府有點交情,袁文紹自然是認識的。
“你還打算繼續考下去。”
“嗯,今年報了鄉式,武秀才還是低了些,一直等不到空位置,不好補官,不過十有八九今年是考不上武舉人了。”吳鉅文嘆氣道。
“我手下還空了個副都頭,你要是不嫌官小,來我手底下做事。”
吳鉅文這小子一手騎射的功夫,袁文紹是見過的,很是欣賞。
再一則,傅興禹的面子在這,他也大概明白了傅興禹請他喝酒的意圖。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一個副都頭,從九品的小官,給誰不是給,更何況吳鉅文也是熟人,也算是親信。
“算了吧,他手腳毛糙,別到時候讓你吃了掛落。”傅興禹幫著拒絕道。
“小文的功夫我也是見過的,勝任一個小小點副都頭不在話下。”
“謝過袁二哥。”吳鉅文說著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