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看。”蘇奈法頷首垂眸，有些生疏地將意識落在“芙蘿拉之森”的通話卡片上，輕輕一點。
微光驟然綻放，卡片瞬間展開，一個半透明的方框從卡片中彈出，如同展開的魔法信紙。
這便是“對話框”。
對話框的左側，是一個小小的樹木光紋（頭像），光紋旁延伸出一條綠色的光帶，光帶之上用通用字寫著一行疑問句：
為什么象注定會滅絕？
“收到了，吾王。”蘇奈法目光從那個疑問句上一掃而過，給出回復。
“太好了，留言功能也成功運行了！”高德歡欣鼓舞。
“艾莎也十分好奇您說的以太網，我現在讓她連進來試一試？”
蘇奈法一邊說道，一邊在對話框中輸入回復，然后意識輕輕觸碰對話框下方的一個用光紋勾勒出的羽毛筆圖案。
那是“發送”按鈕。
為什么？
“可以！”高德一口應道。
于是，蘇奈法退了出去，側身讓出位置，對站在一旁滿眼都是好奇的艾莎頷首示意，“你也試試看吧。”
艾莎也不客氣，眼底閃過一絲期待，在蘇奈法讓開的瞬間便上前一步，將溫熱的手心穩穩貼在冰涼的光球之上。
——因為需要“接寬帶”的原因，密鑰的狀態更接近于“電腦”，不好移動，而非可攜帶的“智能手機”。
所以，蘇奈法并不好直接將光球遞給艾莎，那有可能會扯斷作為“網線”的靈脈纖維，只能是讓艾莎接替自己的位置。
待艾莎借用蘇奈法的密鑰登陸以太網后，蘇奈法看著艾莎專注的側臉，站在原地怔了片刻，然后彎了彎唇角，眼底掠過一絲笑意。
在退出以太網的瞬間，她在對話框中看到了高德發來的回復：
因為真象只有一個。
不過相比這個多少有些“冷”的讓她發笑的回復，她其實更在意的是，高德在剛剛不經意間說出的一個名詞。
“帝國”。
真是讓人期待啊.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有余，高德的經歷是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
這些經歷以及如今的地位，讓他變得越發沉穩內斂，多多少少有點向蘇奈法看齊的意思，像今天這般情緒變化如此明顯的時刻已經很少了。
蘇奈法能看出高德十分興奮，但她其實并不能完全明白高德的興奮出自哪里。
在她眼中，以太網是一個能實現遠程交流的神奇造物，卻不懂這背后藏著怎樣顛覆認知的沖擊。
高德自己都有點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喜悅是肯定的，但更多的，好像是“扯淡”？
對于蘇奈法，乃至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以太網的出現，就是他創造了十分了不起的東西出來。
但他們并不能明白，這個東西的出現是多么的反常理——反高德認知中的科學常理。
北境現在是什么情況？
還處于原始部族向城邦過渡的階段，連用來衡量價值的貨幣都尚未出現。
更別提電燈、電報這類基礎科技產物。
就是這樣一個連“遠距離傳遞文字”都得依靠魔法獵鷹的地方，卻擁有了等同于前世互聯網的“以太網”。
這扯淡程度無異于村民向你分享了核聚變技術。
是的，這并不科學。
但很魔幻。
而法師位面，本就是一個魔幻的世界。
當火球術能憑空燃起、治愈術能修復傷痕、寶石甜莓能憑空造出時，所謂的“科學邏輯”本就該讓位于“法術法則”。
所以，從這個層面來看，這其實又是十分合理的。
法師世界，本就該有法師的解法。
如果非要用前世的科學觀來解釋的話，就是超凡世界與科技世界的底層邏輯本就天差地別 魔法文明和機械文明從未沿著同一條路徑向前延伸。
許多在機械文明里需要攻克無數技術難關才能實現的事，在法師文明中可以極為輕松的解決，反之亦然。
在機械文明中，互聯網的誕生需要諸多前置條件，比如“電”，比如數字通信與計算機技術的突破的技術基礎是從傳遞摩爾斯電碼的電報機，到能實時通話的電話機，再到體積龐大的大型主機，接著是晶體管計算機的突破，而后才有ARPANET（阿帕網）的出現 這樣一個科技一個科技點下來，最終才能點出互聯網科技。
每一步，都需要無數技術節點的鋪墊，缺一不可。
但魔法文明的道理，或者說“科技樹”，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生長方向，絕不能用機械文明的路徑去套用。
這導致在這個世界就會存在著諸多這樣情況：
高德：我需要一臺能遠距離傳信的電報機，先解決基礎通訊問題。
吾王，對不起，這太難了，能不能先給你整臺“電腦”將就著用一用？
這聽起來很反常識，但卻是大概率真實存在的情況。
因為它所“反”的，從來都不是這個世界的常識，而是高德前世帶來的、屬于機械文明的固有認知。
也正因如此，當初第一次接觸到能編織靈脈網絡的以太蜘蛛時，高德才沒能第一時間聯想到它在“互聯網”領域的應用潛力。
——他還存在著前世遺留的經驗主義，潛意識用自己所習慣的傳統科技線套用在北境的科技樹發展中。
殊不知，在法師位面上，其實很多超前的“技術”早就存在了，只是需要一個契機去整合、去應用。
一想到這，高德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既是突破認知局限的驚喜，更是對過往思維慣性的反省 他在心里暗暗告誡自己：必須要拋棄過往的教條主義與經驗慣性，不能再用機械文明的框架去束縛這個世界的可能性。
畢竟法術豈是這種不便之物？
“斷網”之后，高德不自覺地長吐了一口氣，在意猶未盡的同時，心中還頗為感慨。
他這次藍焰群島之行，準備許久，兇險異常，最終也收獲頗豐。
誰能想到，在回到北境之后，一次不經意的靈界低語反而是帶來了要超過藍焰群島之行的巨大收獲。
一種相對而言廉價，且便捷與穩定可靠的遠程通訊方式，它在一個勢力、國家乃至社會發展的過程中所能產生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它絕非簡單的傳信工具，而是能撬動整個北境運轉效率的核心支點。
覆蓋全境的即時通訊，能夠讓政務廳對于全境的管理做到極致，是對統治能力與管理能力的一個擴張。
不止是瓦拉爾灣與芙蘿拉之森的聯結，還有接下來即將待開發的包括礦脈在內的各種資源區，也都能通過這張以太網與菲尼克斯緊密聯結在一起。
而且，以太網絕不只有一個通訊功能，“萬維”對于法師的作用更是無法想象的。
感慨過后，高德的思緒迅速落地：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提升以太網的用戶數。
互聯網互聯網，沒有足夠的用戶，算什么互聯網？
這其中需要解決的問題有兩個：通網與設備。
首先是通網問題。
此前搭建以太網時，還需要高德通過靈界低語與以太蜘蛛進行交流，告知往哪“拉網線”。
過程繁瑣且時效性長（靈界低語充能兩個月一次），并且極其依賴他個人，無法普及。
好在他早有預見，在與以太蜘蛛搭建以太網時，就特地讓對方為自己預留了一個專屬節點，即“王上”這一枚密鑰。
如今以太網已穩定運行，這個節點便成了“總閘”，往后再想拉新的“寬帶”，或者與以太蜘蛛交流，無需再動用靈界低語。
只需通過“王上”的密鑰接入以太網，直接與“好友列表”中的以太蜘蛛溝通，就能與以太蜘蛛傳達信息。
再就是更關鍵的“設備”問題。
也就是訪問以太網的“密鑰”。
北境之心每生成一把訪問鑰匙，需要消耗一定量的純凈元素材料。
高德按照外界的物價粗略估算了一下，生成一把訪問鑰匙需要消耗的元素材料價值大約在50金雀花幣左右。
說便宜嘛，肯定不便宜。
即使在外界最為發達的城市，一個五口之家一年的總消費也就是五六十金雀花幣。
就相當于一個五口之家一年不吃不喝不睡，把一年的所有收入攢下來才夠買上一臺“電腦”。
在高德前世，一臺“電腦”的價格其實也就一個普通工薪家庭中一個人的一個月工資頂多了。
但說貴嘛，也談不上。
因為高德預想中以太網面向的用戶是法師群體，而非普通民眾。
而法師，是生產力過剩的一個群體，或者說是極高薪群體。
一個一環法師學習一個一環法術的理論成本就高達65金雀花幣。
如此看來，即便只是一環法師，只要稍稍縮減些開支，咬咬牙攢上一陣子，也能湊出買密鑰的錢。
更重要的是，北境本身就是“超凡材料寶庫”，廣袤的冰原上儲藏著極其豐富的元素材料。
這些資源只要組織人手稍加開發，就能以遠低于外界市價的成本獲取。
屆時，密鑰的生產成本還能再往下壓一大檔。
別的不說，保證北境的中階法師，甚至部分有潛力的低階法師，都能用上以太網還是問題不大的。
高德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沉吟片刻后，定下了以太網初期用戶目標：
第一批先生成三百枚密鑰，給菲尼克斯所有三環法師都配備一枚以太網密鑰。
在去年首次人口普查的時候，菲尼克斯登記在冊的三環法師數是207人，四環法師是4位。
但這一年來，由于部族融合計劃的推進，為菲尼克斯增添了不少外來的三環法師。
但僅僅過去一年，情況已截然不同。
一方面，隨著北境“部族融合計劃”的穩步推進，周邊許多中小型部族陸續并入菲尼克斯。
其中不少部族的資深法師也隨之加入，單是外來補充的三環法師就有數十人之多；
另一方面，北境的資源愈發充沛，族內不少卡在二環頂峰許久的法師，借著這股“東風”成功突破瓶頸，晉升為三環法師。
兩相加持下，如今菲尼克斯的三環法師人數，早已悄悄逼近了三百之數。
三百枚密鑰，剛好能實現全覆蓋，多的還能用于辦公需求。
菲尼克斯目前還沒有貨幣體系一說，人們的日常所需也多由市政廳統一調配。
所以這第一批密鑰，就相當于“辦公電腦”，生產成本全由市政廳承擔。
不過這也不算什么特別重的負擔。
畢竟與此同時，菲尼克斯的幾乎所有產出也都由市政廳掌握、調度。
況且，若是用戶數不夠多，以太網就不能保證時刻運轉，就無法達成與以太蜘蛛的協議：長期的，大量的新鮮信息。
以太網搭建成功，再不用擔心消息的滯后性，高德就極為安心地在芙蘿拉之森“定居”了下來，等待伊布的狀態穩定之后再回菲尼克斯。
正好在此處，無案牘之勞形，無瑣碎之干擾，能度過一段真正意義上的閉關與學習時間。
修行、法術模型構建、還有符文學習。
這占據了高德大部分的日常時間。
轉眼就是一個月時間悄然而逝，日子過得平靜且充實。
這段心無旁騖的修行，有骨血荊棘漿配合他二環極限的精神力，再加上北境對于《臻冰秘傳》來說如圣地一般的環境，他《臻冰秘傳》的修行進度肉眼可見的速度飆升，一天一個模樣。
不知不覺間，竟已觸碰到了晉升一環的門檻。
說起來，“晉升一環”對他而言早已不是新鮮事。
作為早已開辟過一環法術星海、精神力更是達到二環極限的二環法師，這一次升環更像是“重走流程”，熟悉感遠超初次晉升時的緊張。
他甚至不需要像普通法師那樣，提前準備昂貴的升環魔藥來穩定法力、輔助突破，一切都水到渠成。
盤腿而坐，進入冥想狀態的高德，無需服用升環魔藥，精神力觸達法力池的剎那，就直接開始了晉升。
他法力池內屬于《臻冰秘傳》的冰藍色霧狀法力在他的驅動下，不復平靜，猛烈地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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